愛上女醫師(十一)(完)
(2007-07-23 11:21:37)
下一個
小強來了,破奧托熄火時在酒店外冒了幾次黑煙,弄得保安很不愉快,小強就順便和保安理論一番。我那朋友沒素質,罵保安是看門狗,保安則捂著鼻子指著小強的車叫他放屁蟲。在此我們不能責備保安,他們隻會為達官貴人熱情服務,偶爾看到美女也會眼睛發直,想熱情服務來著,可美女不愛搭理他們。
那天,保字和小強相互挖苦著,突然保安就停了下來,原因是從小強的車上下來一位讓保安兩眼發直的尤物。該尤物長165公分,重50千克,長發披肩,穿深色短裙,上衣領口很低,露出淺淺乳溝,如果擠一擠,乳溝還會更深。尤物的乳溝裏揣著保安的眼睛,她挽著小強的手臂,走進酒店,看到我們,小強張開雙臂,誇張地撲過來,說兄台別來無恙。
當晚的飯局在輕鬆友好的氣氛中進行,我們先懷念大學生活,然後就在大腦裏植入內存條這件事再次進行激烈的討論,當小強聽到我們要他做媒時,哈哈一笑說,包在我身上,但他卻不同意在下巴上點一顆象征媒婆的痣。說太寒磣。我說你本來就夠寒磣的,再寒磣點也沒關係。在我們說話過程中,那尤物撲閃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們,弄得我心猿意馬,為了防止我思想出軌,蘇菡煙在桌子下不停扭我大腿,很疼。
我們送小強去北方的火車,小強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上還背著個電腦包。看到列車遠去,我擔心地對蘇菡煙說,他能成麽?蘇菡煙說,將就著用吧。
三天之後,小強帶回了不能確定的信息,就是蘇菡煙的父母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否定,小強說,當他口惹懸河地對二位長者講我的好處時,他們沒表態,隻是拿出奇怪的眼光看著他,看得小強心裏發慌。後來,蘇菡煙的母親站起來,用手摸了摸小強額頭,判斷他沒發燒後說,讓他們來邢台,見麵再說吧。
蘇菡煙顯然對小強的解釋不太滿意,湊上前去仔細看了看小強的下巴,確定沒有塗過痣,蘇菡煙說,你是個不稱職的媒婆。這個女子雖然受過高等教育,有時候卻很迷信。她認為下巴上沒痣的人說媒,肯定是不會成功的,就象不是黨員、沒有文憑的人當官不會成功一樣。這句話也可以這樣看,下巴上有痣的媒婆相當於科班出身,而後天點上痣的相當於黨校畢業,雖不咋地,也算文憑啊。
蘇菡煙去單位請假,領導說現在很忙,患腫瘤的人排著隊等待開刀。又說個人要服從組織,全黨服從中央。事實上單位也不是很忙,患腫瘤的人也不是突然增加,領導們隻是對蘇菡煙對於愛情的態度有意見罷了。有單位的人都知道,所謂的領導就是平時客客氣氣,關健時給你使拌子的家夥。蘇菡煙有些生氣,回來後把鞋一踢,就趟在床上和自己過不去。我問明情況後說,要講策略。於是我們買了兩條好煙,兩瓶好酒去找領導,這次領導說,研究研究再說,一研究就是一個月。
蘇菡煙心情不好時就拿我出氣,怪我留給她們領導的印象不好。我說,我又不在醫院上班,憑什麽要給他們好印象。她又說,醫院裏的人都說我長得象痞子,靠不住。我說我不意別人,在意你。還說那些人是鹹吃蘿卜淡操心。說歸說,看來為了和我在一起,蘇菡煙還真受了不少委曲。
我趁蘇菡煙上班時,揣著一把水果刀,拿了隻蘋果去找她的領導,我決定送隻蘋果給領導吃,如果了不吃,我就請他吃刀子。蘇菡煙的領導是一個中年謝頂男人,當我推開門時,他正拿一把梳子,努力地把腦後的幾縷頭發往腦門上梳,幻想這幾根頭發能檔住他的禿頭。我一邊削蘋果一邊和領導談蘇菡煙請假的事,領導繼續梳他的頭,愛理不理。我有些生氣,一刀把半隻蘋果削去,拿眼晴噔著他,領導嚇一跳,收起梳子說,你幹嘛,想殺人啊。我凶狠地說,殺人我不敢,但能把你腦袋後幾根鳥毛給擼下來。然後站起來,做擼毛狀。領導慌忙站起來,捂著腦袋說別亂來,好商量。我說,就那點鳥事,別把老子給惹毛了。
領導把蘇菡煙叫到辦公室,用誠懇的語氣對她說,假批下來了,是半個月。夠回老家一趟了吧。領導小翼翼地問。同時領導想,如果她說時間不夠就再批半個月。蘇菡煙還以為那點煙酒起到了作用,開心地說,夠了。臨出門時,領導說,你那男朋友真厲害。
我有擔心她的領導會不會和她過不去。可後來領導們對蘇菡煙很好,沒有一絲打擊報複的跡象。事實上,作為本市腦腫瘤大夫,蘇菡煙的業務能力無出其右。南方有許多醫院都想挖她過去呢,所以我也不用擔心她會下崗。幾個月後,醫院有兩名出國名額,院方首先想到的就是蘇菡煙,看來,有些領導就是欺軟怕硬。
邢台是一座灰塵很大的城市,大街上亂槽槽的,許多地方的馬路都被破開了,小型挖掘機突突地破路。那個城市的許多人看起來都很壯實,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就象喊叫。由於肺活量大,許多人的肺部都有毛病。
那座城市給我的印象就是灰蒙蒙的,穿白衫衣出門,回來後就變成灰襯衣了。我們在火車站打車去她父母家裏,開出租車的中年人以修路為名繞了很多路,好在終於把我們送到目的地。
數年之前,在河北一個叫邢台的城市,我進行了一次人生中極為重要的談話,談話的內容是圍繞我和蘇菡煙的婚事展開的。雖然總是談到我,但我卻隻能象一件展品般坐在那兒,臉上掛著微笑而不說話。我不說話的原因是不便說話,蘇菡煙認為我太魯莽,怕嚇著她的父母。最終我還是嚇著他們了。蘇菡煙的父親問我在哪裏工作,什麽專業,工資多少。蘇菡煙說我無業,沒專業,沒工資。她父親皺了皺眉,可她的母親卻把雙手捂在胸前,驚呼我的上帝呀(蘇菡煙的母親是基督徒),後來又問我家庭情況,有沒有房產等,蘇菡煙的母親有整個談話過程中驚呼不斷,我雖然還能微笑,可微笑卻越來越走形了,最後,我的微笑和哭差不多。
回來時,蘇菡煙傳達了她父母的意見。第一我年齡太小(比她小四歲),就是說不般配。第二我沒有工作,將來還要靠女人養活,所以他們不同意。說完後,蘇菡煙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小壞蛋,沒關係,我不嫌棄你,隻是婚期恐怕得過幾年,我想慢慢做工作。我說,年齡我沒辦法改變,但工作的事你放心,我會努力找一份穩定的工作,然後名正言順地娶你。
我不想吃閑飯。我說。
八
第一場雪就這麽來了,下雪那一,我呆在一片小區的樓頂上,為居民安裝太陽能熱水器。開始時風挺大的,吹得人搖搖晃晃,後來風就停了,雪花如一片片白色羽毛紛紛揚揚。我們的工作結束時,已經暮色蒼茫,天與地都變得灰蒙蒙的,好似連在一起,工友叫我下去,我說,你先回,我再呆會兒。
我點燃一隻煙,看著雪片落在地上,慢慢地融化,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的那些熱情就如這慢慢融化的初雪,正逐漸被生活這片大地所吞噬,最終變得無影無蹤。我曾經答應蘇菡煙,找一份屬於我的真正的工作,而此刻,我卻背著工具包,穿著印有“XX太陽能”字樣的工作服在城市的樓頂穿梭、奔忙。我的前途正如這雪中天地般越來越暗。
風吹過來,有刺骨的寒意,由於扛著沉重的真空管上樓,我的內衣汗透了,而外衣又被雪花打濕了,身上一陣陣發冷。我將煙蒂從樓頂彈下去,暗紅的火光在空間劃出道漂亮的弧線,很快被城市的喧囂所隱沒。
當我準備下樓時,看了一眼蒼茫的大地,遠處有一盞燈光亮起來,很快,整個城市都亮了起來,如一片燈的海洋。那一刻,我想脫光衣服,以生的形式從樓頂跳下去,在這一片燈的海洋裏暢遊。
蘇菡煙出國後,我從醫院家屬區搬回青簾湖,重新回到那個出租屋,那曾經是屬於我和蘇菡煙的出租屋。我的鄰居們都搬走了,他們和我一樣,永遠屬於這片城市的飄流者,出租屋不會空著,又有一些人陸續搬進來,他們是一些母親和孩子,一些丈夫和妻子,一些人和另一些人。
我偶爾還會去那個家屬區,為蘇菡煙打掃房子,將衣櫃裏的衣物拿到陽光下晾曬,被陽光撫摸過的衣物有一種持續的溫暖,象極了人的體溫。我經常會坐在地板上,想著我們的最後一夜,我們在大汗淋漓中達到高潮,蘇菡煙伏在我身上流淚,說要為我生一個孩子。我吻著她,她的淚水有鹹鹹的甜味兒,我說別傻了,我的小女人。她說,都快要老死了,還說什麽小女人。
“在我的心裏,你永遠都是小女人。”我說。
清晨,我們洗了一次澡,蘇菡煙在水幕中抱著我說舍不得,她不想走。我抱著她,用手為她梳理頭發,我看見蘇菡煙的長發裏有一根白發,我把它拔出來,安慰她,去吧,我等你回來。那天,我們坐在清冷的陽台上,看天邊的星星逐漸退去,直到玫瑰般的曙光染上窗欞。
第一場雪試圖覆蓋我的衣服,我攀著冰冷的鐵梯子,從樓頂走下去,在幽暗的樓道裏,我仿佛又看見蘇菡煙站在我身邊,象很多次那樣笑吟吟地望著我,我想起她曾經背著我下樓的情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讓女子背著),她吃力地喘著氣,我笑她,你幹嘛呀。她說,小時候,她的鄰居因為心肌埂塞而死在家裏,她怕等到我們老了時,某一天我也會突然躺下。
“那時候我就想,將來,我一定要背著我所愛的人下樓,這樣就不會擔擱時間了。” 蘇菡煙說。
“我要背著你,是害怕失去你!”
那天,我一個人茫然地站在黑暗的樓道裏,想起蘇菡煙曾經說過的話,突然淚流滿麵。
(全文完)
謝謝MM跟讀!
可是,還是要等,對不對?
好小說。
謝謝更正!已修改過來了。
事實上等待就會讓人失去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