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後，當我考完試再去找杜鵑的時候，我才知道她已經在香港了。她同事說杜鵑在那裏報到已經兩周了。
我有些震驚，也很生氣。心想不管怎樣，告別總該需要的吧。為此，好幾天我悶悶不樂。
然後，我收到杜鵑的一封信。信是從北京發的，郵戳的日期恰好是我考試結束的那天。
信是這樣寫的：
大仙：
看到信的時候估計你在生氣。先跟你解釋一下。我去香港的報到時間正好在你考試之前，我不想因我而影響你複習，所以才跟你撒了個謊。雖管我不讚成你讀博，但還是覺得那對你是很重要的。這個該醒的夢你繼續做吧，原諒我語言的刻薄。祝你考試成功。
我去香港，也不全因為你。以前就有想法，但沒做最後決定的原因是不願離開北京。前段時間我極力推你下海的時候，我也曾自問。換位思考，如果你推我做什麽事，我會做嗎？我不知道答案，但是覺得如果那真是我該做的，我一定會。你不願意，隻是說明你沒能理解那該是你最適合做的。
現在我明白了我該適合做什麽了，所以北京我就不再留戀了。
你的信我收到並細讀了。沒有回複你也是怕影響你複習。說實話，愛情本不該以職業為前提的。可是，我真害怕你以後會成為一個穿著中山裝滿身粉筆灰的教授。那樣子印在你身上，真讓人受不了。
這段時間，我回味了我們近兩年的關係。我有很多很多的快樂和甜蜜。你有才華，有激情。如果生活隻是愛情和跳舞，你我一定是絕配。可是，生活需要別的東西。就像我們所經曆的，房子能讓你拋棄你的尊嚴，考博能讓你選擇本不屬於你的無賴。正如那天我們說的那些柳條，以後我們一定不斷地要遇到。你說的三個辦法其實都是笨辦法，你就沒有想過你搬到街對麵，就不再受那些障礙的困擾？
你雖不是書呆子，但你是用書呆子的方式在思維。社會在變，人必須隨著變。正如你以前告訴我，100年前你一定能中個進士，當個翰林。可2000年前即使有同樣的才能你能做什麽？沒了科舉，便沒了舞台。現在也一樣，5年前你憑學習和考試能得到你所需的，可現在變了。變化就發生在你麵前，就在你的研究所，你的研究室，可你卻視而不見。
在你的信中，你說人必須對自己所選定的目標有100%的信心。你所舉的華盛頓聖誕前夜渡冰河一戰雖然我不清楚其故事細節，但我理解你所謂背水一戰的想法。可是，你該知道，這一切還是和目標選擇的正確性有關的。華盛頓的偉大難道隻因為他軍事上的天才和信心？而不是他政治上的偉大和睿智？曆史是你的強項，你自己想去吧。
大仙哥，真的好想跟你過一輩子。但是，有些東西我忍不了。我曾發誓不跟你吵架，讓你快樂。可是我還是沒做到。我知道，當我不能給你快樂的時候，我自己也不快樂。這讓我很害怕，害怕這個狀態要延續幾十年。想一想我都不寒而栗。
可放棄你或失去你也讓我想著都心痛。我知道我隻要一走，你就會成為我生命中“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的那個店的。哥，你害死我了。
有時候真想一輩子做你妹妹，有時候真後悔當時就那麽輕易地答應你轉換了角色。如果我當時堅決一點，現在沒準我們一路走得更自然。也可能我對你的勸告更有力量，也可能我們互相係得更牢靠。
讓時間給我們答案吧。大仙哥，答應我，不管怎樣，不要恨我。答應我，不管怎樣，都要快樂！
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