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幾百裏外的國共軍隊雖然沒有大的戰事,但國共兩黨在各地區的暗鬥越趨激烈。共產黨的地下黨組織和國民黨的國民黨的特務機關在各地方發展自己的勢力,常有摩擦發生。
趙良駒其實在幾年前就成了軍統的情報員。不過他是最外層的,隻是給組織提供當地的情報,並不執行什麽行動。
趙良駒很想將何家和共產黨地下黨聯係起來。他想,如果何家真與共產黨有關係,何家米行拿過來就容易了。
事情就這麽奇怪,如果你不細心觀察,一切看起來都是自然合理的,但你硬要追個究竟,一切都似乎有嫌疑。趙良駒發現,何家藥材生意方麵有問題。
問題就出在何記大藥房的藥材進出有數量上的偏差。趙良駒感覺到,何家收的藥材原料遠遠超出何記大藥房的銷量。於是,他向上級匯報,何家向共黨供應藥品。
上級於是開始重視。 一天,縣警察局將藥房掌櫃彭鬆青找過去,讓他說明何家大藥房藥材的進出情況。
藥房掌櫃彭鬆青還真和共產黨地下黨有關係。此事大少爺知道一點點。日本人在的時候,何正軒就通過彭掌櫃處理對那邊錢貨方麵的資助。日本人離開以後,何家以錢財買平安的策略沒變。對各種勢力的孝敬還保持著。這也是分家時何正軒不願讓二弟他們染指鎮上生意的一個原因。不過,何正軒絕對不知道彭鬆青本人就是地下黨成員。
彭鬆青是個精細的人,即使為本黨弄藥材到山裏,也在賬麵上把賬做好,以免出現麻煩。
彭鬆青給警察局解釋,何記大藥房不僅供應自己藥房的中藥,還給紅馬河上遊的各藥鋪供貨。這些賬目上都記得很清楚。對於列出的名單和藥材數量,軍統做了些抽查,基本和彭鬆青說的相符,於是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何正軒立刻從縣警察局那裏知道這是趙良駒搗的鬼。他找來趙良貴,說,我將倉庫借給你,其實並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看在親戚麵子。但是,趙良駒不僅挑撥江氏鬧事,還誣告我何家。沒辦法,給你一個月時間,我要收回倉庫。
趙良貴自覺理虧。他給何正軒解釋,說這都是趙良駒瞞著他搞的,他自己並不知情。他答應將倉庫騰出來。何正軒見狀,相信了趙良貴,說,這樣吧,你那些山貨也需要時間銷出去。我不給你設限,你隻要不進新貨就成。等年底貨清了再還。另外,這段時間我也不收你租金。趙良貴很感謝。
回去以後,趙良貴罵了一頓趙良駒。他說:“我早就跟你說過,做買賣可以結識官家,目的是消災躲麻煩,但絕不能仗官家勢欺壓別人。你這樣幹,傳出去,誰還會買我們的東西?行了,三鴨鎮那裏你別幹了,要不你回到城裏當夥計,要不另謀高就。如果想自己做生意,我可以借給你些本錢。”
趙良駒自然不會回去當夥計。他去了江南,其實是參加了軍統的一個速訓班。 等他再回到城裏,就是一名正規的軍統特務了。有人說在城裏看到過他,但不知道他現在具體做什麽生意。
一天,地下黨一條貨船遇到了軍統特務的攔截。事情發生在紅馬河上遊離三鴨鎮20多裏的麻石橋附近。押貨的地下黨棄船逃了,但腿上受了傷。他連夜冒著傷痛回到三鴨鎮,把消息告訴了彭鬆青。因為船上的藥材都是彭鬆青幫著弄的。
第二天,趙良駒親自帶著警察到了何記大藥房詢問。當然,彭鬆青已經有了準備。他說,的確有客人前天買了不少藥,說是青草革那裏一家新開的藥鋪,老板姓程。我們這裏常有新客戶過來,不過我們都做了記錄, 然後將賬本交給他們看。
趙良駒說,胡扯,船上不僅有你們店的中藥,還有西藥,一定也是你們賣給他們的。
趙良駒回答,千萬不能空口無憑亂說,我們店裏從來不經營西藥。何家老太太吃西藥還得到城裏去賣。 不信,你們可以搜。
趙良駒還讓警察搜了店,這把旁邊的三少爺何正庭氣壞了,要不是趙良駒叮囑他要絕對冷靜,他早發火了。
趙良駒沒搜到西藥,他要求警察陪他去搜何氏米行。與何家一直保持良好關係的警察不幹了,他們覺得趙良駒這家夥一定是公報私仇。於是對趙良駒說,來的時候局長隻說到藥房查查,怎麽現在還要搜米行倉庫,這你得回縣城同局長說才行。
趙良駒隻好離開了。不過他仍有些不甘心。他忽然想到,何氏米行倉庫有個地方很神秘,那是中間的一個小倉,平時都是鎖的,隻有彭鬆青和何正軒有鑰匙。他想,裏麵一定藏有西藥。船上那麽多的西藥就是從城裏大藥店也買不出來,一定是何家在後麵幫忙。
於是,那天他跟警察回城裏。他讓警察先回去,自己要本地呆幾天,順便看看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