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商才能”這幾個曾經讓我痛苦過的字眼目明其妙地給我一種提醒。整個下午由於過於關注解決那個事故,我將杜鵑在我感情曆史中的角色全然忘記了。這時我突然意識到我該和她應該保持某種距離。
我對還在吃麵條的Jim說:“你小子稍微快點,那湯就別喝了。”然後我對司機說:“你把車門打開,我需要休息一下。”然後我獨自一人坐到副駕駛位置上閉眼養神了。
一會兒他們過來。Jim開門:“廠長,你要不要坐後麵?”
“不用了,我睡會覺,你就和Julia坐後麵吧。對了,Julia,先將你送到東莞吧,反正順路。關於培訓的事我已經和講員說好了。他測試了我的知識,同意我不需要培訓了。”
杜鵑說:“你必須去,不然我沒法完成我的工作。每個人的培訓費1萬多快,你要通不過就是公司的損失。”
我說:“沒事的,不會給你找麻煩的。再說,我們剛才不是為公司節省了不少錢了嗎。”
杜鵑沒說話。我們將她送到東莞。下車告別時,我輕聲對她說:“你知道我還必須回去安排車和生產線打孔的事。這個比任何事都重要。培訓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回到工廠後,Gordon早就和銷售經理在那裏笑著迎接我了。我詳細地說了解決方案,但沒有透露具體和他們交涉的細節。最後,我說,這事情主要是Julia的功勞。
銷售經理Paul是台灣人,平時和我常擰著。這次也堆著笑臉說:“Julia真厲害,剛才客戶打電話來,一定讓我安排他和Julia吃飯。對了,還有你。”
我說:“好了,我還有屁股要擦呢。”然後離開他們去安排運輸和生產線打孔的事情。
那天回去挺晚。妻子見到我有種比往常不一樣的熱情:“哎呀,廠長回來啦,辛苦了。”
我笑了:“誒,有點意思哈,你要是能跪在門口幫我脫鞋子,真有點日本老婆的風範。”
“去你的。剛才杜鵑來電話了,說你下午出風頭了。”
我吃驚:“啥,杜鵑,她怎麽知道家裏電話?”
“嘻嘻,你因為真能對我封鎖消息?告訴你吧,我們早單線聯係上了。我打電話給你們公司的Helen,什麽人電話找不到?”
我對她說:“我必須嚴肅地告訴你,和杜鵑保持一定距離。原因我就不說了,你該有足夠的智力自己想到。”
“我說大仙,你也太冷血了吧。不說杜鵑以前和你好過,就是一般認識的,也該關心關心她吧。女人到了30歲,有個家比什麽都重要。”
我沒說話,一邊看電腦去了。妻子看我虎著臉,也就不說話了。吃飯的時候,妻子找些別的話題逗我,我先忍著不樂。最後她急了:“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呀?再這樣,我把你所有的領帶都扔外麵垃圾堆你信不信?”別不信,她真幹過一次。我這人對領帶有點收藏癮,這成了她控製我的殺手鐧。
我樂了:“行了,老婆,算我錯了行吧。再跟你說一句,你和杜鵑怎麽聯係我不管,但你別讓我知道。這是原則問題。”妻子沒吭聲,但臉上還露著的不服氣的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產品就從深圳拉到工廠了。主管和工程師都很興奮,因為這是工廠第一次正式加工產品。我讓他們先加工幾個,進行測試。工程師告訴我一切指標都不錯。然後我叮囑他們,不要趕進度,一定要注意質量。那個自貢來的主管笑了:“廠長你放心,有一點紕漏,你將我腦殼敲下來。”我想我在那裏是多餘的了,因為他們都比我有經驗。
一切都很順利,杜鵑也沒打電話來,估計也接受了我逃課的事實。但11點半左右,Gordon來到我辦公室。我有點納悶,一般談事,都是他招我進他那裏。
Gordon把門關上,對我說:“Harry,我知道培訓對你的確沒必要,但讓你去培訓是規定所要求的。規定雖然不能對任何人合理,但沒有規定一定對所有的人不合理。你看,下午要不你就去趟東莞?”
Gordon這人最讓人佩服的就是這種語言的力量。話不多,也從不教訓人。但裏麵讓你感到有一種無法抗拒的能量。我說:“我這就準備過去,構件打孔生產不錯。另外,我必須向你道歉,這次技術部的事是我的責任。”
Gordon笑了:“這是可貴的學費。希望大家都能學到一些東西。”
我讓司機出車,將我送到東莞。到的時候,大家都在一樓餐廳用餐。那個講員告訴我下午要考試。如果我需要更多時間,可以將我的考試改在晚上。說你隻要下午將講義複習一下,通過沒有問題。我笑著說,不用擔心,下午我參加考試。
杜鵑主動過來打招呼,問了構件產品打孔的事。我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很客氣地再次感謝她昨天的幫忙。
下午,講員總結了一下這三天的課程,然後將考卷發給大家。我一看,選擇題非常簡單,後麵有幾個實例,還有一個敘述題。半個多小時後,我將考卷交給講員,然後輕聲地謝了他,就出來了。
杜鵑坐在走廊裏的椅子上,見我這麽早出來,忙問:“怎麽回事?”
我假裝很沮喪:“Julia,下次培訓什麽時間?這次我估計通不過了。”
“什麽?”她剛想提高聲量,一看離培訓會場很近,就將我拉到走廊那一頭。開始咬牙切齒了:“我就知道,昨天你還教訓Jim呢,你自己難道和他不一樣嗎?我看你怎麽收場,廠長帶一幫人培訓,自己通不過,你。。。”
我笑了:“哈哈,逗你的,杜經理。質量管理最重要的就是嚴守承諾,本廠長既然承諾了,怎麽會通不過?如果我的答卷有一題有錯,也一定是閱卷人的筆誤。”
杜鵑也笑了:“氣死我了。”
“好了,下麵就要起草質量係統的文件和流程了。Helen中英文都不錯,工廠和技術部這攤我讓她幫我做,其他幾個部你得和經理們落實吧。對了,這次你要到工廠嗎?”
“我晚上和那個講員一起回香港,明天到香港工廠有個會議。下周一我會到廣州工廠來。”
“對了,Gordon讓我向你轉達他的感謝。他說會向北亞總經理報告你昨天的見義勇為的。”
杜鵑輕聲說:“他上午打電話給我了。大仙,你培訓的事情不是我告訴他的,是他主動問的。你知道我不是那種喜歡打小報告的人。不過既然他問了,我不說也不好。”
我說:“這我知道,要打小報告,你昨天就打了,還會等到今天?好了,下周一見。”
同她告別後,我就回廣州了。
星期天下午,妻子忽然打扮起來,我有點詫異:“怎麽回事?時裝表演開始衝出家庭走向街道了?”
她笑:“鄭重向著名跨國公司大仙廠長報告:xx學院非著名副教授,xx專業非著名博士,也即是本女士我今晚初踏社交圈,有飯局了,嘻嘻!”
我笑:“帶不帶家屬?”
“不帶!帶著不自由。”
“行呀,我建議你別打扮得太年輕太妖冶。我剛聽到內部消息,廣州市公安局今晚有掃黃行動。萬一你走在街上被當成站街的給掃進去,你剛才的那些非著名的頭銜都將變成著名的了。”
“你就酸吧,真要是那樣,本小姐也算是靚麗青春過一回,無怨無悔。對了,能讓你司機派個車嗎?來點排場。”
“不行,早就跟你說過了,公車不能私用!”
“真小氣。算了,隻好坐出租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