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一種理想,婚姻是一種現實,若把二者混淆必會受到懲罰。——歌德
明蘭舉起桌上那隻明代的古董花瓶狠狠地砸向地麵的瓷磚,花瓶碎片紛飛,破碎的聲音充滿了整個大廳,接著,是一場決絕的對峙。明蘭像一頭與敵手進行生死搏鬥的母獅,眼睛裏充血般的紅,楊臣後退了一步,睜大了眼睛看著一向溫婉的妻子進行著一場觸目驚心的另類表演。然後,明蘭眼裏的紅慢慢隱退,代之以痛苦的表情,她用手捂著已經懷胎六個月的肚子,緩緩地坐了下去,大腿內側溫熱的血一直流到腳上。
睜開眼睛時明蘭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四周是一片肅靜的白,映襯著明蘭蒼白的臉,孩子流產了,婚姻長滿了仇恨。雨姍坐在床前看著這個情同姐妹的死黨把自己摧殘成如此模樣,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無奈地搖了搖頭。楊臣在醫院的走廊上來回踱著步子,一副焦慮不安的表情。
一周後出院,明蘭將一紙離婚協議書擺在茶幾上冷漠地看著楊臣,楊臣看著明蘭一臉決裂的表情,請求原諒的句子都咽了回去,拿起筆在協議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看著明蘭默然地收拾行李,拖著拉杆箱從偌大的居室裏走了出去。楊臣沉悶地抽著Marlboro,他知道,這個女人已經徹底地與他劃清了界限。
雨姍開車過來接走了明蘭,兩居室的房子,兩個離婚的單身女人,大學時對婚姻的向往和憧憬都以慘烈而告終。
讀書時都是如花一樣的女子,雨姍被數年如一日默默付出的程海平打動了,聽了長輩的忠告,找了個愛自己的男人過幸福的小日子。明蘭畢業後精挑細選跟了家底豐實,相貌英俊的楊臣,住別墅,開法拉利,每天穿著不同品牌的服飾,廚房的保姆隨著口味更換,常年出入美容院,健身房,舉手投足間盡顯富家少奶奶氣派。
和所有俗套的家庭故事一樣,不管家裏的妻子是容貌光鮮,氣質優雅,通情達理,還是在時光的流逝中隻剩下一張蹉跎的臉,講著粗俗的語言,做著潑婦的舉止,男人對外麵新鮮出爐的美女總是興致盎然,樂此不疲。而外麵年輕貌美的女人對於英俊多金的男人總是虎視眈眈,鍥而不舍,尤其對於爭奪已婚男人的戰爭更是經驗獨到,使盡渾身解數,要拚得一個凱旋而歸,搶奪別人的果實,變成自己的戰利品,似乎成了她們炫耀自己能力的一種表現手法。
明蘭在保衛果實,爭奪丈夫的戰爭裏和前仆後繼的年輕女孩們廝殺了兩年,丟失了氣質,耗盡了心血,疲憊不堪。而楊臣才不過27歲,還有二十幾年的魅力生涯,那麽多的女人,那麽多的競爭對手,明蘭已經無力應付了,不要也罷,亦不用患得患失。人活著能有一些簡單的快樂就好,抱著炙手可熱的財富,過著宮殿般奢華的生活,永遠擔心會有第三者來和自己搶奪生活的核心——宮殿的男主人,隻會耗盡人所有的耐心和激情,精神空虛地老去。
明蘭坐在大廳裏拿著遙控器來回切換著電視頻道,她根本無心投入任何劇情,還沒有完全適應撤離戰爭的生活狀態。雨姍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拌的水果沙拉,生活裏少了男人,風平浪靜,沒有爭吵,沒有煩惱,剛走出圍城的女人覺得一切都很好,做個深呼吸,為自己安排隨心所欲的生活。
明蘭的手機響了起來,陌生的號碼。雨姍看到明蘭接聽的一瞬間,慢慢變成一副委屈的表情,聲音也低了下去。掛了電話,雨姍看著明蘭:“是皓凡,對嗎?”明蘭點點頭:“他過來出差。”雨姍把臉湊過去:“其實,他是個不錯的選擇。”“算了,男人都一樣。” 明蘭呼出一口氣,“明天和他喝下午茶,你和我一起去吧,幾年的老同學了。” 雨姍笑著搖搖頭,“給你們一點私人空間吧,我很知趣的。”
第二天下午,老舍茶館,遠遠地看到皓凡英氣逼人的臉,對於這個男人對自己始終如一的關懷,明蘭突然有一瞬間的感動。她向皓凡走了過去,禮節性的擁抱,問候,然後又在皓凡的追問下談及起家庭,感情……
皓凡現在的狀況是:高級白領,英俊,未婚,對明蘭一往情深。但是這個男人在兩年前她嫁給楊臣時就已經成為過去式了,而且皓凡之所以一直保持對她的這份執著,隻不過是因為他和所有男人一樣,走不出“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條恒古不變的定律。
明蘭這樣想著,釋懷地笑了笑,失敗的婚姻已經讓她看透了男人。她得到了物質,失去了愛情;雨姍得到了愛情,卻在物質生活的窘迫中又把愛情消磨光了。程海平當年對雨姍嗬護備至,於是雨姍覺得愛情來了,幸福也同步而來。但是婚姻卻經不住現實的衝擊,最終毀在貧窮生活所引發的口角戰爭裏。
回到宿舍,雨姍看著明蘭平靜的表情,問道:“皓凡結婚啦,你們沒希望了?” “你覺得我會讓自己這麽快再進一次圍城嗎?生活的本質我們都看得很清楚。”雨姍歎了口氣說:“愛情和婚姻,始終難以兼容。”
歌德曾經說過“愛情是一種理想,婚姻是一種現實,若把二者混淆必會受到懲罰”,明蘭把對愛情的要求加在婚姻上了,雨姍把對婚姻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愛情上了,所以,她們都受到了懲罰。
雨姍看著明蘭鮮亮的服飾,精致的裝容,空洞的眼神;明蘭看著雨姍眼角的皺紋,長滿繭的粗糙的手,兩人對視一笑,兩場失敗的婚姻,殊途同歸。
美人難過金錢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