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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懷四季

(2007-08-28 00:46:39) 下一個

        迪拜的夏季是永恒的,六月以後的天氣更是悶熱,眩暈,整個天空都接近白熱化,連海風都挾裹著高溫水分子,讓人在呼吸時會不自覺地縮短了深度,加快了頻率。在快餐中速胖起來的人們,等到夜色漸濃,空氣微涼的時候,套了運動裝,在海邊開始慢跑。草坪上躺著三三兩兩的人們,迎著海風做深呼吸。更晚一些時,出來乘涼的人們陸續散去,海邊變得更加涼爽了,微風徐徐地吹,使人的身體開始舒展,又慢慢倦怠。

        思緒恍惚起來,想起多彩的四季,仿佛在記憶裏臨摹一個童話,可以逐漸清晰,卻無法觸及。

        春的盎然

        當記憶的線條延伸到滿園桃花,垂柳抽新,草長鶯飛,蝴蝶翩翩時,盎然春意便赫然呈現在眼前,不時散發著芬芳的氣息,讓人迷醉其中。

        煙花三月,小河裏的水溫柔地流淌,岸上的鴨子輕輕跳下水,紅掌撥動水麵,泛起陣陣漣漪。一群小孩折了幾支伸到水麵的柳條和岸邊的小花,編成花環戴在頭上,滿臉的開心和滿足。

        學校裏教室的窗戶都打開了,種植園裏開滿了桃花,梨花和杏花,粉紅的,雪白的,淡黃色的小花引來了成群的蜜蜂,不時有幾隻飛進教室。溫暖的太陽從窗口照進來,和煦的春風帶著花香溢滿了整間教室,有同學趴在課桌上昏昏欲睡,白日夢境裏,嘴角都洋溢著笑意。

        踏春的時候,青山綠水是最好的去處,沿著山路往上攀登,野生的月季帶著幾滴晨露,在清晨的陽光裏花枝亂顫。帶刺的枝條橫梗在山路中間,倔強地向上挺立著,呈現出勃勃生機。金銀花在灌木叢中蜿蜒生長,散發出陣陣清香。不知名的小蘭花點綴林間,清新明亮。鬆樹下長滿了各種野生蘑菇,小刺蝟亦步亦趨地環視四周,聽到聲響便紮下頭,縮成一個刺球。山洞入口處的石壁上滲出一些水珠,涼意沁人心脾。

        春天裏萬物都是盎然的,溫和的,充滿生機的,所有的希望都潛藏在裏麵,等待下一個季節展露鋒芒。

        夏的喧嘩

        夏季熱情似火,萬物生長到極至狀態,色彩和欲望膨脹起來,誇張出一個綺麗繁華的世界。生活如火如荼地繼續著,城市裏喧囂的人聲,車聲和冰淇淋店門口榨汁機的旋轉聲充斥著耳膜。穿了吊帶短裙的年輕女孩們每人拿了一支甜筒在街頭巷尾穿梭,清脆的笑聲在狹窄的巷子裏回蕩,和賣冰糖綠豆水的吆喝聲攙雜在一起,整個夏天都沸騰起來,生動而雀躍。

        有人在享受燦爛,有人躲在陰涼裏品嚐寂寞,有人在漠然靜觀,看繁華落盡。

        突然想起一位一同成長的命運波折的朋友,恍惚有了時光倒流的錯覺,童年時還是個心思純潔,懷揣夢想的笑嘻嘻的孩子,在瓜田裏抱了個大西瓜滿臉興奮地赤腳跑出來,在夏日裏曬得灼熱的路麵上,掂起腳後跟,像個猴子一樣歡天喜地地邊走邊跳,左臉上還沾了一點瓜田裏濕熱的泥土,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變成一條條細長的泥印。兒時的笑聲還沒走遠,卻已在二十幾年的成長道路中飽受磨難,也是在這樣一個火熱的季節,人們坐在傍晚時分的涼亭裏消暑時,他卻選擇了沉眠,最終因為看不到希望而放棄了年輕的生命,悄無聲息地帶走所有走過的歲月,也將未來的希望一同帶走了。

        夏天就是這樣一個喧嘩的季節,像個魅力四射的女子,披了華麗的衣裳,在萬人矚目的舞台上輕歌曼舞,把生活的場景都渲染成絢爛的色彩,觀眾也跟著歡騰起來,盡情地喧嘩。但是華麗的背後總是隱藏著一些悲情,會在無聲中把舞台多彩的屏風刺出一個破洞,於是一場演出停止,舞台謝幕,下一場演出又會在另一處展開,把喧嘩重演。

        秋的寂靜

        當夏日漸漸走遠,熱情也開始降溫,立秋時節,日子慢慢冷卻,清晨的路麵有了一層淺白色的寒霜,人們穿了外套和毛衣在秋日裏行走,日落時分,寬大的梧桐落葉和金黃色的楊樹葉子鋪了一地,在瑟瑟秋風中飛舞起來,又慢慢散落下去,放眼望去,悠長的林間小路上像是一場演出正在徐徐落幕。

        繁華落盡,喧囂散去,萬物凋零,蒼黃的主色調下,綠葉紅花早已落盡,暗紅和橘黃色的果實靜靜地垂掛在枝頭,將默默孕育了幾個季節的碩果無私地奉獻給了人們。

        天空寧靜而高遠,思緒也漸漸趨於平靜,回想走過的路,錯過與留住的,失去與獲得的,零零散散,思緒的風車轉動起來時,便把這些記憶的碎片掀起來,鮮亮的,灰暗的,不太協調的色彩全都混合在一起,紛紛往下飄落,讓人抓不住重點。最終都和落葉一樣,飄來蕩去,墜入泥土,成為逝去的故事。偶爾回想起來,也都是些零星的段落,難以成文。

        冬的期盼

        北風呼嘯,大雪紛飛,整個世界都在銀裝素裹中沉寂,思想的影子在白皚皚的世界裏晃動,探尋著來年的契機與期望的方向。

        萬物冬眠,身體縮在溫暖的角落裏,調整呼吸的頻率和活動的姿態。所有的希望和夢想都在這一季瘋長,等待春暖花開,萬物扶蘇,播下希望的種子,憧憬收獲的季節。

        四季在規律中輪回交替,演繹了萬物萌芽、生長、開花、結果、凋零的全過程,又在下一個輪回裏將生命的成長和衰退重演。凋零和衰退並非終結,而是希望的起點。所以,生命總在希望中延續。

        人類也在無數個四季中完成成長、成熟和禪變的過程,並被時間賦予更深的內涵,練就出對生命的豁達,不為春夏的絢爛而忘情狂歡,也不因秋冬的蕭瑟而低眉惆悵,每一個季節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價值,坦然麵對四季輪回,也就能更深地了解生命的真諦。繁華的,璀璨的,鮮亮的,晶瑩的;蕭索的,暗淡的,低糜的,渾濁的;幸福的,淒涼的,快樂的,疼痛的,都有各自的輪回和走向。

        迪拜是沒有四季的,缺失了生命孕育和成長的過程,隻有滿目的繁華和鮮明的色彩,所以終日上演著喧囂和浮華。人在喧嘩和熾熱中呆久了,就會懷念寧靜和清冷甚至是凜冽。因為,生命要完整,就要經曆風霜雪雨,體會樸素奢華,如此,才會在平凡的人生曆程上,以一顆樸素和淡然的心,看繁華衰落,樸實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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