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故事原創係列（55）接受命令

接受命令

 時間：1979年1月

      

    159屬於團級的陸軍野戰醫院，坐落在駐馬店市的近郊鐵道西側，主要服務周遭幾百裏的陸軍部隊。醫院裏環境不錯，到處是鬱鬱蔥蔥，高大低矮的各種樹木遮天蔽日，修剪整齊的花草錯落有致的在道路兩旁。整潔的路麵，舒適清新的空氣，與圍牆外麵的環境形成天壤之別。這裏與野戰部隊軍營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多了許多漂亮的花卉和穿梭在大路小道上穿軍裝或白大褂的婀娜女兵，同時也是唯一女兵多過男兵的地方。對於看病養病的兵們來說女兵是否漂亮並不重要，反正在這些兵們的眼裏是各個賽貂蟬。我們部隊住在山溝裏，一個女兵也沒有，估計是團領導怕出問題。這就造成一種現象，不管大病小病，許多戰士擠破頭都想來159醫院逛逛，看病是假，看女兵是真。
      

 

當年159醫院大門

    剛剛從旁邊雜亂城市穿過，進入了159醫院的大門，不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旁邊的城市真夠髒得，直接影響到心情。我對159醫院並不不陌生，當新兵的時候來這裏看病就領教了這裏女兵的厲害，而且是個小女兵。那天門診掛號是一個有著一雙丹鳳眼的漂亮小女兵，也許和前麵一個看病的戰士剛生過氣，一副橫眉冷對愛理不理的口吻問我掛那個科？尤其眼睛不屑的一翻，讓我氣不打一處來，換其它的兵就忍了，但今天恰恰遇到的是我；

 

    “我怎麽知道？”
     

     我故意地說，就這麽一句可惹毛了這位大小姐，隨口一句：

    

   “新兵蛋子！不知道看什麽病？”

     我也火了，雖然自己年齡小，但是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叫

    “你個黃毛丫頭！”

    這下糟了，捅到馬蜂窩了，別看女兵小，看上去也就15、6歲，可已經是真真切切的老兵油子，小女兵沒處發的火一下子衝著我就來了：

159門診部

   “說我黃毛丫頭，哼！我已經是4年的老兵，你那年入伍？看你這身衣服就是個新兵蛋子！”

     小女兵尖牙俐齒自認為終於可以用軍齡壓我一頭，我也不示弱：
       

    “我69年的兵，怎麽樣？”

     我說的是實話，當時是特招入伍，當了幾個月兵，父母覺得我當兵太早，沒有文化影響將來的人生，就和部隊打了招呼，否則我死活不會脫下那身軍裝，那年我不到9歲。我一亮底牌比小女兵軍齡早了幾年，氣勢立刻占了上風，小女兵也不甘示弱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醫院化驗員

    “吹牛！誰信呢？”

    “我是特招兵，現在是二次入伍。”

    聽到“特招”兩字，小女兵態度緩和了許多，從交鋒和口音判斷上知道我和她同是部隊子弟，覺得沒有必要鬥下去。聲音也變得柔和小聲了許多，畢竟是年齡小，隻能嚇唬嚇唬那些老實兵和新兵：

    “你那個部隊的？”

    “坦克42團的。”

    “那汽車連王京生你認識嗎？”

      我樂了：

 

     “太認識了，空45師的，是我哥們。怎麽？”

      小女兵的臉刷的一下子羞紅了。

     “原來你們認識？”

    我一看也不用問了，趕緊找梯子下吧，否則回去王京生絕對不饒輕我。還自我解嘲笑嗬嗬的哼哈；
         

   “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嗎！”

    從此我和她關係變得熟絡起來，回到部隊一問王京生，才知是一個部隊大院的，而且是他弟弟的女朋友。以後我看病就診拿藥多次得到這位小女兵的關照，成了朋友。這不我又找來了。   

 

159醫院醫生和護士

 

  還有一件發生在159的事，當兵不久的我因為扁桃體發炎化膿住進了159醫院，開刀治療且不說，一下子離開連隊，我就像一匹脫了韁的小馬駒，天馬行空了，這裏除了治療睡覺，其它時間沒人管。不需要請假，不需要報告。沒有了紀律約束，我開始在159撒歡了。很快在這裏找到一批臭味相投的部隊子弟，形成了一夥，一到治療結束就從各個病房竄出相互聯絡，不知道是誰還弄了把吉他，坐在草地上就開始唱一些當時不允許的愛情歌曲。其中一位有一本愛情歌曲，在當時是禁止的情況下，我借來居然跑到醫院外麵的墳地裏偷看。平時大家在一起就神吹瞎侃，要不就是去城裏下館子，這已經惹得159側目，更要命的是還要和醫院裏也是一幫部隊子弟的兵打群架。這些事不知道怎麽傳到連裏，我的車長找個理由也住進了159醫院，直接看著我，有車長在身邊，一下子收斂許多，再經車長的幾番敲打，明白了車長良苦用心，沒多久就和車長回連隊去了，至於那幫部隊子弟從此就失去了聯係。

159醫院可以起降的直升機

    這次來159已經成熟了許多，身上已經看不見當初新兵的毛糙和衝動，過去在159做的事現在想起也覺得十分可笑、幼稚。經過兩年的部隊鍛煉，終於成長了，像一個兵了。

    通過小女兵很快的掛號就診拿藥。事情很順利，晚上9點多鍾，已經躺在醫院招待所的床上準備睡覺時突然發現二排的陳排長出現在床前，陳排長的到來著實讓我吃了一驚！為什麽陳排長突然到醫院找自己？出了什麽事情？陳排長表情嚴肅的告訴我：

    我聽後興奮的一敲床：

   “太好了！”

     陳排長一臉不解大聲說：  

 

   “你還高興？我們麵對的敵人可不是越南而是是裝備精良的蘇軍！麵對越南我們還有生還機會，而對蘇軍我們的生存機會幾乎是零！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部隊子弟為什麽那麽喜歡打仗？”

    而當時我想的是要能跟當時最強的蘇軍幹一仗才值得，才不辱沒這身軍裝，陳排長那裏知道我從小在部隊受的是像父輩一樣征戰疆場建功立業的英雄正義教育。撈不到仗打那才是人生最大的遺憾！也許是受珍寶島事件影響，對於天生什麽也不怕的我無疑是最好的消息。打越南似乎委屈了自己，我心裏喜孜孜的盤算著。 

 

   “還告訴你一個消息：

   “這次有可能接德國豹式坦克”  

 

    我開心地跳起來！陳排長搖了搖頭。一聲歎息，轉身出門，去另外一個房間睡覺。突然陳排長又轉回來叮囑我：

 

   明天務必趕回連隊，否則當逃兵處理！我就是專門到這裏通知你的。”

    我思緒亂了，怎麽辦？我上前線沒有機會見到父母姐姐妹妹一麵，就是想見從這裏到江南來回也要3天。死到不怕，就是遺憾。遺憾不能報答父母養育之恩，甚至自己上前線父母都不知道？還有就是剛剛確定戀愛關係的青梅竹馬女朋友。這時我整個人在床上就像翻烙餅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在決定人生重大事情的時候，我由興奮焦躁變得慢慢冷靜下來。一個計劃開始形成，看看已經快淩晨兩點，事不遲疑，時間！時間對於現在的我是多麽重要！不容猶豫，飛身穿衣，衝出醫院，迎著寒風，沿著夜幕下的鐵路向北方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