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九（十一）

我就是那一隻
決心不再閃躲的白鳥
隻等那羽箭破空而來
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懷

1．

聖誕快到了，商場裏已經開始打折。阿偉一個人走在街上，五彩斑斕的燈光在阿偉眼裏
簡直沒有一點生氣，但他就想一個人這麽走走。

阿偉心裏有多難受，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我戀愛了，很痛，但我希望這樣痛下去。隻
是現在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你若是那含淚的射手，那唯一能傷我的射手，卻為何偏偏射
中的不是我？但阿偉心中並不後悔。既然小美不愛自己，阿偉是希望小美能找到她愛的
人，並能和她愛的人在一起得到快樂。他也不知道蕭十九會怎麽做，他確實希望蕭十九
也喜歡她，希望他們兩個能在一起，這樣小美達成了願望，蕭十九也能逐漸成為一個正
規點的小夥子。我會為他們祝福的，我不會消沉，我會很快振作起來。可是我真的不會
消沉麽？我真的能很快振作起來麽？


當蕭十九再次見到阿偉時，阿偉顯得很頹靡，情緒低落。蕭十九和阿偉的友情看起來並
沒受什麽影響，但阿偉和小美卻不好說了。但這種事情對友情真的能沒有影響嗎？

阿偉道：“看來酒能亂性這句話說得沒錯，這件事算是被我搞砸了。”
阿偉承認自己以前從沒真正的喜歡過誰，而現在真正喜歡一個人，卻不可能得到了。人
世間最鬱悶的事莫過於此，要是再給我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該多好啊？可是現在不要說
重來一次，想見她一麵的勇氣似乎都沒有。
阿偉繼續道：“你把我們的課調一下，別在同一時間，我怕見到她難為情。”
蕭十九道：“有這麽嚴重嗎？”
阿偉道：“有！現在我和她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蕭十九道：“不會吧。”
阿偉道：“會，你打算怎麽做，你不要跟我說你對小美沒感覺？”
蕭十九道：“我有必要騙你麽？簡直可笑。”
阿偉道：“你別和我扯蛋，你要是不去追她，我們也就別來往了。”
蕭十九道：“不是和你扯蛋。我根本就不配去追她。”
阿偉道：“可是她喜歡的是你，這就夠了。”
蕭十九道：“喜歡有什麽用？喜歡能當飯吃嗎？”
阿偉無話。他的心更亂了。
蕭十九繼續道：“我要是你，我是不會放棄的。要是真喜歡一個人，怎麽能這麽輕易就放
棄呢？”
阿偉道：“什麽真喜歡假喜歡的，我本來就很亂，你說清楚點，喜歡還有真假之分嗎？”
蕭十九道：“那當然有，真喜歡的話呢，你第一眼看的是她的眼睛，你最希望的是她的
吻，假喜歡的話，你最先注意的是她的胸部，你最想的是和她上床。我一般都是先看胸
部的。你先看她哪裏？”
阿偉道：“有點道理，我忘了我先看她哪裏了，第一次看到她是背麵啊。不過我一直沒注
意過她胸部啊。”
蕭十九道：“所以你是真喜歡她的。”
阿偉道：“真喜歡又能怎麽樣？”
蕭十九道：“真喜歡就不能輕易說放棄。遇到點挫折就放棄，受到點打擊就退縮，你又憑
什麽得到她？事情是可以改變的，有時候打擊才是轉折點，才是顯示你真心的好機會，
要越挫越勇。如果你現在就放棄，那你的真心也就白費了，和沒有是一樣的。”
阿偉怔了一下道：“你剛才說什麽？”
蕭十九道：“敢情我是白說了。”


阿偉離開蕭十九那裏去喝了酒，一件需要他想明白的事情他卻想不明白，他找不到別的
方法能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放棄，但他確實感覺一切如此灰暗，夜
是如此淒涼，而時間過得卻太慢。阿偉一向是個簡單的人，但簡單的阿偉也必須嚐嚐受
傷是什麽滋味。


阿偉沒心思去上課，吃飯也沒食欲，他隻是每天下午出現在操場上，踢一場球，瘋狂的
跑，淋漓盡致地出汗。踢完球，他並沒有躺在草地上，但他會對著天空發上一會呆，而
他的頭腦裏，是一片空白。

有詞雲：

常記生日聚會
眾人把我灌醉
趁機我表白
這次不再曖昧
點背，點背
原來不是機會


2．

幾天後，阿偉聽說蕭十九有女朋友了，但不是小美。

阿偉問蕭十九：“你是不是故意的？”
蕭十九道：“故意的能有這麽快麽？你以為我是情聖麽？我現在認識這個是我學生的表
姐，一個字，hot.”
阿偉道：“你學生的姐你也搞？”
蕭十九道：“為什麽不能搞？她又不是沒成年。而且我們很合適。”
阿偉道：“受不了你了，這下你內分泌協調了。”
蕭十九道：“操，一直挺協調。”

阿偉的心是冷的，蕭十九是他的朋友，但這個沒有什麽安全感的蕭十九難道就是小美那
破空而來的羽箭應該射中的人嗎？莫非小美和我都是苦命的人麽？如果我沒和她提到過
蕭十九，如果她沒有給蕭十九教課，那她也就不會認識蕭十九這個人了。可是如果是沒
有意義的，因為如果總是輸給現實。阿偉並沒有埋怨蕭十九，阿偉想，蕭十九本沒做錯
什麽，是因為自己小美才認識了蕭十九，甚至是自己三番五次求他小美才得以在他這裏
上課。小美的感覺是不是和我一樣難受呢？蕭十九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故意躲避呢？
那我該勸小美放棄還是繼續支持她呢？想想一個月以前三個人還在一起做飯吃飯，好不
愉快的樣子，而現在誰的胸膛是破碎的呢？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放棄，也不知道應不
應該勸小美放棄，但有一點是很清楚的，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小美。簡單的快樂的什
麽事都無所謂的阿偉現在躺在池塘旁邊看著憂鬱的浮雲飄過。

有詞雲：

風住花凋日已落，我在河東坐。
為啥好事我辦錯，紅塵未看破。
聞說她有意中人，我在河西坐。
隻怕我錯她也錯，整不好，都落寞。


3．

“喂，小璐麽？”蕭十九打著電話。
“是我啊，晚上怎麽安排的？”接電話的是蕭十九的新女友，名叫小璐。
蕭十九道：“晚上先吃點東西，然後去Americanpie酒吧。”
小璐道：“好啊，那你到我單位來接我下班。”
蕭十九道：“好吧，你等我。”
小璐道：“還有，幫我買一本‘時尚’帶過來。”


蕭十九放下電話，不禁感歎，女人真是費錢的東西，一本破時尚要二十塊，我買一份體
壇周報才一塊五！我為什麽要找這個麻煩！


4.

“我家的小阿妹。剛滿那十八歲。
生得像一朵花，笑起來人更美。
誰要追我小妹，歡迎你來追。
要追你先排隊，不管你是誰。”

要說追小美的人能排成一隊並不是誇張。可是誰又知道小美現在黯然憔悴卻沒有人能夠
安慰呢？

但情聖要追一個人是不消排隊的。

“你追的就是那個我們在酒吧遇見那個女人？”蕭十九用詞一向很準確，就像女生和女人
他就分的很清楚。

情聖，也許應該說荊有情，依然一身白衣，蒼白的臉，嘴角依然掛著那絲永恒的不屑。
他依然是那麽冷靜，那麽冷酷。
蕭十九道：“她有什麽特別能讓你再次出手？”
荊有情道：“因為她長得像一個人。”
蕭十九道：“長得像一個人就值五十萬？”
荊有情道：“但她遇到了我。”
蕭十九道：“也許很少有人能知道這個傷人無數的情聖原來是個癡心人，幸好我知道。”
荊有情道：“你知道又怎麽樣？”
蕭十九道：“知道總比不知道好。”
荊有情道：“那也不見得。”

你若是那含淚的射手，我就是，那一隻決心不再躲閃的白鳥。隻等那羽箭破空而來，射
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懷。也許隻有蕭十九知道情聖麵對那射入他胸膛的羽箭，為什麽不躲閃。

現在是荊有情請蕭十九幫忙。

荊有情道：“如果你是蕭十九，應該在十分鍾內想出辦法，讓我從我老爸那裏騙來五十萬。”
蕭十九道：“但我為什麽要幫你這個忙？如果她是在騙你呢？”
荊有情道：“因為你必須幫，這件事我必須做。”
蕭十九道：“即使被騙你也心甘情願？”
荊有情道：“心甘情願。”
蕭十九道：“如果我沒有辦法呢？”
荊有情道：“那就用我的辦法，把我綁票，然後敲詐我老爸。”
蕭十九道：“你覺得我有流氓的氣質？”
荊有情道：“是的。”
蕭十九道：“被人這樣說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幸好我有更好的辦法。”
荊有情道：“你說吧。”
蕭十九道：“你和你老爸說，你有個同學要出國，需要資產抵押，隻是在存折上出示有五
十萬的存款就可以了。讓他往你戶頭上轉五十萬，隻要暫用一段時間就行，你的同學不
會動一分一文。”
荊有情道：“嗯，還可以。”


荊有情也許在感激蕭十九帶他去那個酒吧，否則他不會認識這個女人。城市獵人，果然
名不虛傳，荊有情在這裏獵到這個叫似秋的女人。就因為她長得像一個人，已經退出情
場的荊有情再次出手，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依然得手。她得到了荊有情，也得到了荊有
情的五十萬。確切地說不是荊有情的五十萬，而是他老爸的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