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心魔》（2）

   高靈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天氣已經很冷，路上行人稀少，連過往的車輛都很少。雖然拿了件外衣，但是出門匆忙，還穿著睡衣睡褲，冷風一吹，有點哆嗦。路邊有個垃圾桶。高靈把它臆想成暴戾的婆婆，對著垃圾桶猛踢了兩腳。再踢兩腳，越踢越過癮。踢完以後，又蹲了下來，這才嗚嗚地哭出聲來。突然想到，要是夏震宇在就好了，讓夏震宇把這進入更年期的婆婆打得落花流水滿地找牙才好呢。

 

馬路對麵有個便利店。有兩個西人正在店門口每人端一杯咖啡一邊抽煙一邊聊天。高靈踢垃圾桶的聲音引起他們的注意。後來又聽到高靈哭聲，兩人便走了過去。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伏下腰，用英文輕聲地問高靈：你好麽，需要幫助麽？

高靈蹲在那裏抬頭看著眼前的兩個西人覺得很壓抑，於是停住了哭聲站了起來。謝謝，沒什麽，隻是心情不好。

那個戴眼鏡的西人說，哦。那就好。又說，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明天太陽依舊燦爛。然後離開了。又過了一會兒，那個戴眼鏡的西人又折了回來，這次他手中又多了一杯咖啡，遞給高靈一杯，說道，也許你需要熱量。

謝謝，高靈心裏一陣溫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住了。

看著離去的西人背影，一個惡毒的報複念頭在心裏產生了：你欺負我一次，我送你兒子一頂綠帽子。不僅讓你兒子蒙羞，還要讓你整個家庭都抬不起頭。當然這頂綠帽子最好由夏震宇來送，最好還能懷上他的孩子，把孩子撫養大。當孩子長大時，那時婆婆已經年邁知道這孫子不是自己的，一定能氣得一命嗚呼。想到這裏，高靈心情已經沒有那麽難受了。想著老公郭明亮那副無辜的窩囊樣子，自己有些心酸。那也管不了他了，誰讓他攤上這麽厲害的媽媽呢？活該倒黴。
 

街道兩邊有些人家已經把聖誕節的彩燈已經提前點亮。彩燈的閃爍使高靈想到了安徒生童話故事裏的賣火柴的小女孩。高靈想，我不應該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我不應該被凍死，那個家是我的。於是她喝了兩口咖啡，把咖啡連同紙杯順手丟進了垃圾桶後轉身回家。
 

在高靈剛離開家的時候，郭明亮想出去找。郭嬸卻厲聲地說，不要去，讓她自己回來。你去找了，下次她還會走。看著兒子郭明亮難受的樣子，郭嬸的聲音變得柔和，其實，我還不是為你好？這次她要是屈服了，以後就會對你低眉順眼。兩口子過日子，雖然看上去全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不是東方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你就得讓她服，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郭明亮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後來又把避孕套取出，用嘴巴把它吹成了氣球，在把漏氣的地方打個結，紮了起來。慢慢地，房間裏的床上，地上填滿了各式各樣象一個一個透明的南瓜模樣的氣球。郭明亮手拿一本雜誌，用力一扇。透明的南瓜開始蹦蹦跳跳了。

高靈回到家時，客廳裏熄了燈。其實公公婆婆並沒睡，隻是關了燈，一直在看著窗外，靜觀事態的發展。當郭嬸看見高靈回來時，鬆了一口氣，得意地對老郭說，睡吧。

老郭小聲地說，你這事是不是做得有點過？

郭嬸說，你懂個屁。

老郭一聲歎息。心裏想，這輩子全毀在了這個悍婦的手上。

 

郭明亮拿著雜誌正起勁地煽著滿地滾動的大大小小的氣球時，看見高靈真的回來，頓時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高靈的兩隻眼睛紅彤彤的，發出的目光卻象一隻凶猛的母獅，嘴裏輕聲地說出了簡潔有力的短句：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