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梔子花香》（4）

     一夜好夢，旭日東升。夏陽拉開窗簾衝著窗外猛吸一口氣。忐忑愧疚的心已逐漸平靜。一切將會是個嶄新的開始。  
   中午在去食堂吃飯的途中，迎麵遇到了顏老師，她換了套裙子，跟留校的女體育老師小荷每人一手拿著不鏽鋼餐具一手拎著開水瓶走在一起。夏陽先跟小荷微笑著點了點頭再看顏老師。顏老師也正微笑著看他。這下他放心了，顏老師狀態很好：平靜而愉快。夏陽也微笑著跟顏老師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夏陽在吃飯的時候，心想，抽個機會先跟顏老師道個歉，昨晚的事情是一時衝動。事情已經過去了，下不為例。等在一起相處一段時間再決定是談戀愛還是做個普通朋友。目前僅僅是要好的同事關係。好好工作，把青春獻給教育事業。什麽靚麗啊，氣質啊，優雅啊，黑燈瞎火的時候看來都一樣。夏陽這頓飯吃得特別多，又去加了一次米飯。

  
    周一早晨上班，男女宿舍門口突然多了一排醒目的提示：夏季將至，謝絕異性來訪。總務處。

   
   原來，昨天也就是周日的中午，趙校長帶著一幹人等到學校參觀。在參觀電教中心的時候，趙校長無意中翻了工作記錄。皺著眉頭把木三叫到跟前，說，女教師樓發生了什麽大事？

  
   看著木三講話吞吞吐吐的，趙校長不耐煩地說：具體是什麽事？長話短說。

  
   木三本不想當叛徒。說實話，他懼怕這位雷厲風行由軍官轉業到教育係統後被抽調籌建國際英文學校的臨時代理校長的銳利目光。況且，木三他實在也不想回廣告公司發小報了。於是詳細地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向趙校長做了匯報。既是匯報也是檢討。也不能算什麽大事，木三說，自己在記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很好，趙校長聽完木三的敘述後點點頭，又拍了拍木三的肩膀說，好。學校剛剛有一個很好的開頭，一切都不能大意。沒有比學校的聲譽，校風優良的保持更重要了。看來，學校要對男女留校教師業餘生活多關心。同時對單身男女教師的交往也要有所約束才行。
 

  不過，趙校長話鋒一轉，小聲地提醒：沒有證據的事，也不能撲風捉影。這件事到此為止。

 木三連連點頭。

   
    趙校長對木三能主動承認拉電閘的一事比較滿意。現在這麽憨厚的人已經不多了。學校在建設的初期很需要象這樣憨厚的人。因為有大量的采購任務。太精明的人，難免會犯錯誤。臨走時，再次親密地拍了拍木三的肩膀。

   
    總務處的劉科長這才根據趙校長的意思，各個宿舍門口貼上謝絕異性來訪的溫馨提示。

   
    夏陽路過宿舍門口時，看到提示心裏卻咯噔一下。到了辦公室時，跟顏老師有過一次目光交流，能感覺顏老師對門口的提示並沒有放在心上。夏陽這顆懸起的心又放了下來。顏老師已經換上了學校統一發的職業裝，長發束成微微上翹的馬尾巴，把白白的後頸露在外麵顯得格外的紮眼。她和體育老師小荷在聊什麽開心的事情，耳語之後捂住嘴在笑。

 兩節課後去操場升國旗，回來的路上 ，夏陽一個人正悶頭往前走，走著走著離趙校長很近，正準備放慢腳步避開時，趙校長竟衝夏陽笑了一下，小聲地說，小夏，上午抽空去我辦公室一趟。
 

夏陽點點頭，畢竟做賊心虛，臉騰的一下就紅了。這個細節卻沒能逃出趙校長的眼睛。
 

夏陽的心又亂了。坐在辦公桌前，麵前放著教案，腦子早已飛了。思前想後，聯係孫壯壯陰陽怪氣的講話，那天晚上被孫壯壯發現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燈亮的一瞬間，孫壯壯正在操場上鍛煉。他應該能看見了我光著胳膊站在顏老師房間。上午第四節沒課，第四節課快要結束的時候再去校長的辦公室。這個時間校長室沒有其他人，二來這樣談話時間不會很長，一會兒就下班了。一般都會長話短說，不拐彎抹角的。本想問問顏老師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去了她的宿舍。但是顏老師上課去了。
 

進了校長辦公室，趙校長正在接電話，揮淚揮手示意夏陽坐在他辦公桌的對麵。
 

夏陽低著頭像個犯錯誤的小學生，在耐心地等待校長接電話。其實夏陽在來之前已經是打了腹稿的。如果領導找他，一定事發。完全抵賴顯得不誠實。應該避重就輕，頂多承認那晚去過顏老師宿舍。突然停電，顏老師怕影響不好。兩人先後離開。多做沉痛地檢討，隻要能保住教師這個飯碗，其他的處分都能接受。
 

 趙校長放下電話時，夏陽憋足了勁，開口了：趙校長，周六的晚上。。。沒想到趙校長立即打斷：好了，好了。趙校長知道夏陽承認了，承認就是認錯，認錯就不會再犯錯，這就足夠了。很多事情不追究比追究要好。

 
    趙校長說找你來就是聊聊出去開招生谘詢會的事情。想讓你和我們一起去，大概要兩周時間。學校很看重你，好好幹。為人師表，以身作則。

這話點到為止，夏陽不傻。夏陽當初就是趙校長從師範學院點兵點將點的夏陽，什麽叫知遇之恩？這就是。

 夏陽抬頭看著趙校長，眼中竟然噙著眼淚。

 趙校長盯著夏陽，痛心疾首地說：看你那點出息。

 夏陽頓時挺起了胸脯：趙校長，什麽時候走？

 讓學部的教務處把課安排好。培訓一下，明天就走。
 

 第二天，夏陽和劉木三還有其他兩位老師在校招辦會議室接受簡單的培訓，下午就帶著各種宣傳資料上了學校的依維柯汽車，去了本省的第二大城市裏指定的賓館開始新的工作了。教育集團總公司已經提前在那所城市做了大量的電視報紙廣告。並且已經有兩位教育集團總公司的工作人員在賓館裏等候。而夏陽他們是打前站的，主要任務是接待前來谘詢的學生家長。為周末由校領導來開招生的谘詢會議而做準備。

 
   由於安排妥當，周六、周日的谘詢會開得非常成功。除了眾多的學生家長，還有當地的市電視台及其他媒體的記者也前來采訪，場麵龐大而且隆重。這裏的谘詢會結束後，校領導就坐車回省城的學校了。夏陽和木三他們再陪同教育集團的兩位工作人員到一百公裏以外的另外一個城市指定的賓館繼續同樣的工作。

 
   兩周時間很快就過去。忙碌已經使夏陽對顏老師的音容有些淡忘了。因為木三覺得做了一次叛徒而愧對於夏陽。在外這兩周對夏陽是非常殷勤，當然也從未提起過顏老師。臨回程的前一天晚上聚餐時，教育集團的兩位工作人員其中一位叫小張的姑娘悄聲地問夏陽：顏江玉你認識麽？夏陽說誰是顏江玉啊？另外一個小姑娘搶話說：就是你們學校新來的音樂老師顏老師啊。

 
   木三偷偷地看了一眼夏陽，夏陽象是認真地回想顏老師長什麽模樣，口中似是而非地噢了一聲。小張說，我見過她，真漂亮。另外一個喜歡搶話的說，她媽也漂亮，手中拎的是愛瑪仕的包，好有氣質啊，那天她們母女去我們王總辦公室的時候，是我接待的。她媽跟集團的王總是同學。一看她們的打扮和戴的首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家庭。小張遺憾說，是啊，優雅的氣質需要長時間才能培養出來。

小張還說，在他們談話的時候，王總還笑著說想跟顏老師的媽媽做親家呢。

 哦，有這事？夏陽嘴裏這麽問，身上卻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還真是色膽包天啊。

小張說，是的啊，我親耳聽見的。
 

周日上午開完谘詢會，下午，依維柯載著全體工作人員從高速公裏上拐下來往學校開去。這個時節，正是成片的油菜花開得最鼎盛時候。遠遠望去，一片紅磚碧瓦歐味十足的學校建築群浮現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異常美麗。趙校長提議說，這麽漂亮的學校外景，應該拍下來，作為以後宣傳學校的資料素材。於是，夏陽和木三就下了車。其他人員繼續回學校。
 

 木三抗著笨重的攝像機跟在夏陽的後麵，順著田間的小道，走進了油菜花的梯田裏，回拍國際英文學校的外景。

 拍完一組鏡頭準備換場地的時候，夏陽站在高處突然看見遠處有人在支著畫架在油畫。正是美術老師孫壯壯。再看，孫壯壯大畫布旁邊的田壟上還坐著一個人，正是音樂老師顏老師。 夏陽頓時醋意大發，怪不得打我的小報告，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夏陽對顏老師的好印象也一點一點的消失。他頓時覺得顏老師的美貌隻能算豔麗，而孫壯壯的繪畫藝術充其量也就是惡俗的表演。這兩人在一起正好組成油畫裏一個曇花一現的流派，那就是豔俗派。

 
   這時，木三也看見了，問道：我們要不要過去？
 

過去！夏陽斬釘截鐵地。其實他心裏盤算好了，他要用孫壯壯那晚說的話來回敬他：裝什麽裝啊。當然要說得喜慶一點，不能讓孫壯壯發火。他同時也得適當地提醒孫老師，人家顏江玉的來頭不小，你就別瞎忙活了。搞不好，把自己的飯碗也給弄丟了。

 
   當夏陽和木三沿著田壟離顏老師他們越來越近，才發現不止顏老師，在旁邊的支起的小寫生凳上還坐著體育老師小荷。當時小荷和孫壯壯正被眼見的畫麵驚呆了。剛來到油菜花田裏，有幾隻蝴蝶在顏老師頭上飛來飛去，後來越聚越多。現在變成一群蝴蝶圍著顏老師在翩翩起舞。讓人想起傳說中的香妃的故事。當時，孫壯壯和小荷都下意識地用鼻子嗅了嗅，除了油菜花並無其他異味。穿著一套白底淡藍小碎花的長款長袖連衣裙的顏老師白晰臉龐給陽光照射得兩腮紅潤，剔透欲滴的桃紅色的雙唇飽滿圓潤和精心修飾過長長的睫毛和諧統一，這種靚麗的妝束勝過普通的化妝師造型水準。長發盤成了兵馬俑式的發髻朝著上空，昂昂的滿是朝氣。宛如莫奈油畫裏的光與影塑造出的外世美女。

 夏陽仿佛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梔子花香水味。
 

木三也情不自禁地大聲說：女神額！

 

[舞戈]

回複 '從開始到現在' 的評論 : 是啊。。。謝謝。

[從開始到現在]

夏陽嫉妒了！每個人物的小心思都不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