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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囈語十年夢》——登陸篇

(2014-02-28 03:50:26) 下一個
                                          (二 )登陸篇

 
2005326
 
記得和單位領導辭職後那段日子。領導們紛紛對我出國表示支持並祝福。隨後我還到各部門和同事們握手告別,握得我的手都腫了。後來到了加拿大後竟發現右手還比左手大,不知是不是那次握手留下的後遺症。那時,在大家羨慕的噓噓聲中飄然地度過人生最值得回憶的時光。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就為這,你也不能不出趟國啊!

新來接替我崗位的老弟意氣風發,使我想起當年我也曾滿懷指點江山的雄心。反正後來是江山沒有輪上我來指點,我倒是經常在家指點尿布了------“這塊掛陽台,那塊掛外麵。”

    辭職回家,一身輕鬆,專心打包。把買好的東西分類擺好並分箱包裝。現在回想起來網上的提示不一定都正確的,比如網上說加拿大的牙膏很貴。後來我從國內背來了很多的牙膏和牙刷,估計用十年也用不完。一家三口一天涮兩次牙改成沒事就涮牙,也不用擔心牙膏不夠用。到是擔心牙齒吃不消,刷得太多會不會把好好的一口牙磨光了?其實,加拿大的牙刷和牙膏賊便宜。

不光是牙膏,大包小包地背回來的很多東西,不是這裏很便宜,就是根本用不上。早知道這樣,啥也不準備了,褲腰上插兩把牙刷就飛過來,還用費這麽大的勁?

 
父母雖然不同意我出國,但是,還是把原本他們用來買房子的錢取出一部分換成加幣資助我。我雖然麵帶慚愧,依然伸手接著了。因為俺工作多年竟沒有攢下點積蓄。
 
老爸說,窮家富路。
 
當然嶽父嶽母也不甘落後,伸出了熱情的雙手。讓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汗顏,啥叫啃老族?就是說我們的呢。這讓我們情何以堪?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親朋好友為我們餞行,場麵如同結婚般的壯觀。各路親屬也紛紛掏紅包。這怎麽能收?大表哥拉著我的手說:血緣、血脈,人脈、人氣,氣場、捧場。啥叫江湖?這就是江湖。你們以後就是出去混跡江湖了。出門在外,更需要銀子。

看來我們混不出個人樣還真是沒有臉回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送行的麵包車就到了樓下。我睡眼惺忪地起床了,酒還沒有醒透。叫醒了老婆孩子,和送行的親友一起幫忙搬行李。我最後巡視了一下居住多年的房子,把鑰匙交給父母就上車了。父母怕難受沒有跟車送我們,在家幫我們打掃戰場,準確地講家裏現在象個垃圾場。



    南京到上海四個小時的路程,由於人多聊天時間過得很快。到了浦東機場一看登機的時間還早,就在找了個餐廳坐下來吃飯。上海菜的確口味不錯,可惜的是由於前一天酒喝多了胃還沒有進入工作狀態,所以沒有什麽食欲。僅僅動了動筷子吃幾口,而就這幾口至今還回味無窮。


飯後大夥把我的行李搬到換登機牌的大廳,排隊換登機牌時開始稱行李的重量。


天啊,我的行李嚴重超重,其實在家我是稱好的。但是用的是我們小區裏一個長年收破爛人家的磅秤稱的。這個家夥的秤嚴重不準。隻能把重的東西往外拿。好在送行的人比較多,很快包就托運好了。

但是多出來的這麽多行李怎麽辦?無奈一家人隻好把厚厚的棉衣,沉重的棉鞋穿在身上了,個個都象宇航員,還沒跨步就滿身大汗。


    特別是我,背個大包,係兩個腰包,拎兩個包,還有若幹個手提袋,其中的一個手提袋裏還裝有一隻八公斤重的雙人氣墊床,為了不讓別人感覺太重,竭力裝出輕鬆的樣子,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我們入關了。

在告別親友的一刹那,我的眼睛有點濕潤,大喊一聲:祖國啊,俺的親娘!當然是在心裏喊的,要不然家裏人還不把我給拽回去?以為俺得神精病了!
 
 


 
2005330

 
那天登機的場景,至今還曆曆在目。

兩歲半的兒子背著高高的雙肩書包,走在人群中搖搖晃晃一副極度困乏的樣子讓人心痛。一走進加航的大飛機,看到清一色的空奶就已經感覺加拿大的確已經進入人口老齡化。雖然空奶們濃妝豔抹,但是依舊掩飾不了粉底下滄桑的皺紋,咧嘴一笑,“嘩嘩”直掉粉。找到位子安頓下來,兒子眼睛已經合上了,怎麽晃,他都不肯睜開。伴著轟鳴聲飛機開始助跑,兒子居然睡著了。

折騰一天的我們總算定下心來喘口氣了可以欣賞一下窗外的風景了。當空奶走到我們麵前分發食品的時,我準備推醒兒子起來吃東西,這才發現兒子流鼻血了(絕對不是見到可愛的空奶流鼻血,估計是氣壓造成的)。老婆有點驚慌失措地把孩子叫醒,空奶迅速地取來毛巾包上冰塊敷在兒子頭上,兒子自己也嚇壞了。

當兒子的鼻血止住時,飛機的喇叭裏反複地大聲播出同一信息,雖然聽不懂,但是我從眾人的緊張的表情裏感覺不妙。但是俺放眼望去,個個都象良民,沒人長得象恐怖分子。心裏稍安。果然,一會兒又用不太標準的漢語播音:請大家不要擔心,我們的飛機尾部出現故障,我們正和日本東京機場聯係,準備降落在日本東京機場。請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站起來,不要走動!

暈,今天真是中彩了,可以免費到東京走一趟。


坐下來時才發現剛才給兒子敷腦袋的一包冰塊散落放在我的座位上已經化成了冰水。沒辦法,服從空奶的安排。俺就坐在這涼颼颼的坐位上一直到了東京機場。排隊下飛機時屁股還是潮的。在我後麵的人竊竊私語,估計是他們以為剛才飛機出故障時把俺嚇得尿褲子了。會麽?


到了日本東京的機場,這裏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見到我們就鞠躬,並且用日語問候。就憑這一點,明顯地感覺已經到了異國他鄉。

我們被安排在東京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繁雜的入關手續辦完乘上大巴來到酒店走進房間時,已經是東京時間晚上兩點了。一家人倒下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享受酒店免費的正宗日本料理時,才感覺到五星級酒店就是不一樣,食品精致、可口,可以說以前從來沒有品嚐過。中午時分就坐上大巴去機場了,然後直飛溫哥華。

溫哥華入境出關手續辦得也相當的順利。在登上飛往蒙特利爾的班機時,亞洲人的麵孔就很少了。飛機上播出的語言是法語,一個詞都聽不懂,多少讓人心裏發毛,沒底。

 
來接機的是我的朋友周大哥。多年不見,周大哥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英姿颯爽。我們見到他就象見到了親人解放軍,激動啊。

我的乖乖,這個加拿大和我想象中的大家拿的確不一樣。一點也看不出這個曾經是加拿大第一大城市的繁榮跡象。沒看見高樓大廈,倒是窗外低矮的建築,零星的燈光,使我聯想到自己正坐在南京郊縣車上。正當我想問什麽時候能到城裏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下了。周大哥先下車把車門打開門,指著旁邊的建築說,這個就是幫你們租好的公寓。


   我們把行李拖下車,老婆孩子看著,周大哥和我一件一件往裏麵抬。這個公寓從外麵看起來不大,進門以後發現挺深的。老式木結構建築,走上去地板哢哢隻響。真怕一跺腳就掉到樓底下。

租的是二樓,房間裏空空的,沒有家具。這時候俺的充氣床墊開始起作用了。不過那天的確累了,我在打氣的時候牙都咬得嘎嘎直響。打完氣站起時候一陣眩暈。真後悔沒有買個電動充氣的。

老婆在家整理東西,周大哥又帶我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急用的柴米油鹽之類的東西,忙到十二點多,周大哥才離去。我們真心地感謝熱情的周大哥。

 
晚上一家三口擠在這小小的充氣床墊上,老婆問我:我們真的已經來到加拿大了?
 
廢話!睡吧!我嘟囔道。


 
2005331


       可能是時差沒有調整過來,早上五點左右我就醒了,兒子也起來了。我開始仔細地看看這個房子裏的各個房間。辨別一下方向,又把頭伸出窗外四下張望,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後來想起好長時間沒有正經地吃過東西了,便開始做早飯。兒子比較興奮地過來幫忙,早飯做好了,我讓兒子去叫媽媽起來吃東西。

突然有人敲門,聲音很急促。我很納悶這麽早是誰啊?兒子嚇得躲到房間裏去了。我把門打開一看,嚇得我也一哆嗦。兩個高大的,挎槍的警察站在我麵前。 

其實,我沒有幹什麽壞事也用不著害怕。但是在國內的時候就很少和警察打交道。有接觸也無非是行車違章被罰款。所以見到警察有點驚慌是很正常的,何況他們裝備這麽全。當然,這兩位高大威猛的警察沒有把我撲倒在地,也沒有向俺噴辣椒水,隻是表情嚴肅嘰哩咕嚕地和我講了一通法語。看我沒有反應又開始講英語。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學了這麽多年的英語是這麽的糟糕,一句也沒有聽懂。

這時,老婆出來了,對我說:是不是我們有響聲吵到別人了?


我恍然大悟,可是我們的聲音並不大啊?後來就按照這個意思和兩位警察又比劃又寫在紙上,告訴他們昨天晚上我們剛到。兩位警察看了我們的護照和移民紙,又向我們咕嚕咕嚕地講一通話。估計是警告我們要注意,不要影響別人休息之類的話。雖然沒有聽懂,但是我的OK、OK,講得卻很溜。警察離開後,我們的早飯還能咽得下?

一家三口坐在充氣床墊上一直到了九點左右才敢在房間裏輕聲地走動,老婆問:這裏的人到底是幾點起床?

      我翻了一下白眼,沒吭聲。


        沒有電話,沒有網絡,我們就象被人丟在荒島上。下麵該幹什麽呢?當然是和外界聯係啦。於是舉家外出,鎖上門,背上貴重物品(剛來怕門鎖不安全)。從充滿咖喱味的公寓裏走出來。啊,蒙特利爾的空氣的確是比南京好,深吸一口,冷冷的潮潮的很是潤肺。走得不遠就到主幹道。候車亭邊上就有電話亭。於是輪流向雙方父母報平安,說:這裏很美啊,空氣很好啊,我們都喜歡這裏!美什麽啊?現在是三月底,一派蕭瑟得景象。喜歡麽?剛來,心情比較複雜,喜不喜歡難以表達。
 
給父母打完了,該聯係蒙特利爾的朋友了。周大哥可能上班去了,電話是錄音留言。其他認識的人不多,打了幾個不是留言就是沒有人接。

 
那幾天,我們一家三口不是背個包站在馬路旁的公用電話亭打電話,就是回到公寓裏坐在氣墊床上發呆。

想起唐朝樂隊裏的一句歌詞:我們是誰?我們做什麽。
 
這個時候我有點迷茫,開始思考著我們當初為什麽要選擇這個講法語的城市蒙特利爾了。我一句法語也不會。


 


2005410

 
幾天以後活動範圍逐漸擴大。到了附近的各個超市去看了看。

買來糧食買來菜,回到充滿咖喱味的公寓,聞到這味就頭暈,哪還有食欲?我一定要用中國式的蔥油味壓倒咖喱味,標誌著俺們中國人進駐住了。

雖然不是廚師,但是架勢不小,一會兒蔥香就飄出來了。正當我手忙腳亂的時候,房間的報警器卻響起來了。暈,什麽鳥地方啊?完了,警察一定又要來了!這次不噴我辣椒水才怪呢?老婆急中生智,拿起一本書使勁扇那個煙感器,一會兒就停了。我汗都下來了,這菜也別炒了,煮點湯算了。

     我們一邊喝湯一邊擔心:警察到底會不會來?
 


      下午睡了一覺,醒來已經天黑了,一家人又背起貴重物品來到公共電話亭裏四處打電話,終於聯係上一位上海來的網友鮑爾了。他比我們早到蒙城兩周,剛辦完各種手續。這幾天正好沒有什麽事,可以陪我們去辦各種手續,順便帶我們逛逛。聽了很激動,覺得找到組織了!

     有了朋友得幫助,一切都順得多了。接下來,白天裏揣著地圖,領著老婆孩子去把各種手續辦齊,逛了幾個蒙特利爾比較名勝的地方,熟悉了蒙城的交通和我們住的地方周圍地形。晚上就沒有這麽愉快了,我們在國內都是夜貓子,包括兒子。大人到晚上可以控製,盡量少在家走動,兒子還小啊,還和以前一樣,歡蹦亂跳地來回走動很遲才睡覺,我隻有不停地嗬斥,可是他的確睡不著(真委屈他了)。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果然,一周左右的一個晚上,估計晚上十鍾左右,老婆正帶孩子洗澡,我在不停地督促,聲音小點,聲音小點,最終還是有人敲門了。完了,警察又來了!

我環顧四周,還真想找個口罩戴上,怕警察一時想不通向我噴辣椒水。開門後,卻發現門前站的是一位穿睡衣的女西人。雖然她楚楚動人,一副神經衰弱的模樣。我想穿著睡衣的她,絕對不會是和俺套近乎的。估計來者不善,俺笑臉相迎,露出潔白的牙齒。還好,她隻是表達了:你搬來了,我睡不著了。

天啊!我們已經夠注意了!連這麽小聲都有人提醒,日子過得會有快感麽?肯定不會!別說你晚上想和老婆親熱親熱了,根本沒有這個情趣了。在這個放個屁隔壁都能聽到的鬼地方生活,真夠憋屈的!我敢說:如果池莉在加拿大的話,那她的書名字一定會改成《有了快感你別喊!》。


  一向溫順的老婆也發火了:我們過的是什麽日子啊?我要回國!

 
 
         回國談何容易?閉著眼睛向前走吧!

         這還根本還談不上壓抑,隻是小有不爽!可能跟和外界失去聯係的原因。

         直到兩周後,電話網絡都通了,俺們失控的情緒才恢複正常!

         有了網絡有了電話,我又活躍起來了。當天網友拉拉駒打來電話:有事你說話啊?有空來我家聚聚!

         網友黑小子也來電:來了怎麽也沒有招呼一聲?我就住你邊上!

         看看,住在《有了快感你別喊》的地方不止俺一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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