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單行道》(三十九)

(2011-07-07 11:24:36) 下一個
          聽了甜水兒的話,一時間,飯桌上沉悶下來。我們都為他那顆愛國心驕傲、自豪,而且深受感動。我笑著站起身,舉著酒杯,對大家說:“來,為祖國母親的繁榮昌盛,讓我等共飲此杯!”喝完了酒,我又饒有興致地問甜水兒:“你去英國這麽長時間,那些名勝古跡都看遍了吧?”

    甜水兒又往嘴裏填了一筷子“魚香肉絲”,邊嚼邊搖頭道:“名勝沒有,更別說古跡了。麵對咱五千年的文明,誰敢叫板?!……咱的魚香肉絲,就是比唐人街的好吃。那幫自以為了解中國飲食文化的人還他媽跟我抬杠呢!……景點兒倒是去過幾個。把牛頓師傅砸開竅了的那顆蘋果樹,早就枯了;莎士比亞故居,滿都是青苔;還以為福爾摩斯住的地兒有多大呢,弄半天不過一複式結構的三居室;各位都知道英國的大本鍾吧?前些年政府大張旗鼓地說要翻修更新,重現輝煌。梯子都搭好了,還扯了一層綠網把鍾樓罩上。誰知過了兩年,所有的家夥事兒都撤了以後,大本鍾跟沒翻新一樣——咱不得不佩服人家翻舊的手藝!”

        腰子聽著甜水兒的侃侃而談,顯得十分有興趣,非要和我換位置。然後他給甜水兒滿上酒,碰了一杯,像‘十萬個為什麽’似的,不停地在對腰子發問。我坐在燕兒旁邊,看著她那傲人的胸部,說:“親愛的燕兒。你知道最早是哥哥先看上你的嗎?我就是為人比較內斂,要不早就向你坦白心扉了。唉,這後悔啊!多麽好的一對兒胸……一個姑娘啊……”

        燕兒拍著我的肩膀,笑道:“滸子哥,得便宜賣乖不是?你眼裏淨是範範,哪兒容得下我啊?……”我剛要反駁,燕兒一擺手說:“得,哥哥。您別耍著我玩兒了。咱倆結婚,肯定離。因為我就喜歡腰子這樣‘悶騷’型兒的……”說著,她單手托著下巴,飽含愛意地看著傻不愣登的腰子。我歎了口氣,說:“唉,範範要像你這樣兒就好了……”說著,我也順著她的眼光,看著腰子。

        腰子和甜水兒又碰了一杯,然後問:“甜水兒,你在英國打過工嗎?我聽說在海外打工特辛苦。”甜水兒端起魚香肉絲的盤子,對著嘴。把剩的那點兒菜,連同菜湯,一股腦兒的全扒拉到了嘴裏。然後鼓著腮幫說:“滸子,去再給我叫一盤兒……腰子,是這樣的……”甜水兒一邊津津有味地嚼著,一邊對腰子說:“剛出去那兩年,我沒打工。天天打遊戲,泡酒吧。沒幹什麽正經事兒。直到第三年,我才開始打工。”腰子追問道:“那你都幹過什麽工種啊?”

        甜水兒想了想,說:“我最早是在劍橋的一家香港人開的炸魚薯條外賣店裏當勤雜工——‘炸魚薯條’是英國傳統的特色食物。就像一提到中國,人們就會想起‘全聚德’、‘東來順’似的。當然,論品質,論口感,炸魚薯條都差得極遠!所謂‘炸魚薯條’,不過是土豆削成條狀,和裹著麵粉的鱈魚,一起在油鍋裏炸。我每天上午九點半,從貨車裏一袋一袋的往廚房扛土豆。一袋土豆50公斤,等我把15袋土豆都扛進廚房後,接下來就是要把土豆30個一組的,倒到一個機器裏。那機器會自動把土豆洗淨、削皮。然後我就挑揀從機器裏出來的,沒有削幹淨的土豆,再一個個用刀刮幹淨。最後把所有加工完的土豆,倒在另外一個機器裏,出來了自成條狀。每天反複幹這些事情,直到來年我考進了倫敦的一所預科學校……”

        甜水兒一邊催我叫“魚香肉絲”,一邊又和腰子碰了杯,繼續道:“我到了倫敦後,幹過許多不同的工種。像送郵件,快餐店後廚,商店收銀,寫字樓清潔工,刷洗健身房的浴室和遊泳池,站在外露電梯上擦玻璃,扛大包,飯店服務員,酒吧侍應生,電話市場調查,等等等等,有好多我都想不起來了。不過,這最基礎的工種,哥兒們我幾乎幹了個遍!要說印象最深的還是酒吧侍應生。在酒吧,我的任務就是保持清潔,給客人端酒。記得有一次,我正在擦吧台。經理過來說,讓我拿著掃帚和小簸箕去14號桌。因為那桌的客人打碎了酒杯,怕紮著別人的腳。於是我就去了。隻見那桌圍坐著五個英國痞子,看似早已喝多。我耐著性子蹲下,掃地上的玻璃碴子。這時,坐在我旁邊的那個人,用手在我頭上愛撫地摸了摸。然後說了句話,讓我憤怒不已……”

        甜水兒衝那位端上魚香肉絲的女侍應,微笑著點頭致謝。然後對腰子說:“英語和美語不同。英語就像咱的普通話,比較‘硬’;而美語就像是台灣國語,比較‘柔’。再加上酒吧裏喧嘩噪雜的音樂。所以我沒有聽清那英國痞子說的,到底是‘good job’還是‘good dog’。不過他當時摸著我的頭,我自然而然的想著,他一定說的是‘good dog’。於是我站起身來,指著他說‘you little fucking cunt!’——意思跟咱國罵差不多(後來想想,也許是因為自己不夠自信吧)。那幫人不樂意了,紛紛要跟我動手,卻被酒吧的保安扔了出去——那群保安,一個個兒的,巨壯!原來我試過和他們掰手腕。誰知人家一隻胳膊就把我這120斤整個拖了起來,做了十個‘啞鈴舉’……不管怎樣吧,雖然後來老板並沒有怪我,可是他一直拖著我的工資不給。是我死皮賴臉,堅持不懈地找了他一個月,這才給我結了帳……”

         聽見甜水兒嘴裏終於冒出了英文,於是我便問了一個長久以來一直困擾我的問題:“甜水兒,那個‘what is your fucking problem’是不是問‘你有什麽性病啊’?我老看外國的電影裏這樣說,可是卻跟劇情對不上號兒!盜版的質量就是不行……”

          沒等甜水兒反應過來,範範和燕兒早已笑得不行。我疑惑不解的看著甜水兒,他也笑著,說:“滸子,‘黃賭毒’害人不淺啊……”說著,他又和腰子聊了起來。我看見腰子雖然和我一樣一臉迷茫,可是他卻沒事兒人似的,繼續和甜水兒激烈地說著。

         我有些嫉妒道:“咳,咳,咳!你們倆怎麽著?一見如故啊?別聊了,甜水兒,跟我說說你究竟是怎麽和範範勾搭上的?”甜水兒看著我說:“你要不說這個,我還忘了。先給你們講一個‘人間百態’啊。我在倫敦上學時,同班有一個丫頭,雖然長得像名模兒,可是學習成績卻一塌糊塗。整天隻顧著打扮,臭美,整宿整宿地泡在夜店,揮灑青春。老師怎麽勸,也不悔改。於是有一天,我好奇的問她‘你花著家裏的錢,又不好好學習。究竟是為了什麽’ ?那個丫頭理直氣壯地對我說‘我爸砸鍋賣鐵送我出來,不是為了文憑!他說,但凡有條件出國留學的,家裏大多是非官即富。我又模特兒身材,所以想讓我在英國找個有權有勢的男人’——聽著就讓人心寒!這都是他媽什麽父母?!你當有錢人都是傻子啊?即便是結了婚,保你吃喝不愁就行了,哪還管得了你家裏!惦記家產,門兒也沒有啊!人家有錢人,結婚前都會找律師立下字據,家產絕不會留給你的!靠閨女賺錢,還不如叫她去當‘雞’呢——所勞所得嘛!”

         甜水兒一邊咒罵著,一邊幫範範夾雞爪子,對我說:“你說是不是,滸子?不像我和範範的愛情,千裏之外,萬裏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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