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單行道》(四十一)

(2011-07-14 06:40:25) 下一個

我正悲痛著,突然被坐在身邊的燕兒捅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隻見甜水兒正盯著我,笑嗬嗬問道:“滸子,想什麽呢?我的話就那麽引人入勝嗎?是不是喝多了?”範範也順著甜水兒的目光看著我。我避開範範的眼神,拿起還剩小半斤的酒瓶,對甜水兒說:“高興!我就是高興!來,甜水兒。咱哥兒倆淨了這瓶……”

甜水兒接過酒瓶,笑著走到我麵前。拉著我的手,衝大家笑道:“各位,不好意思。我和我兄弟七年沒見了。有好多話要說——雖然話不避人,但是想單獨聊聊。腰子,你帶著兩位美女,敞開了吃!我和滸子到那邊兒坐會兒。”說著,甜水兒便把我拉到包間裏那排待客用的沙發上坐下。然後端著酒杯說:“來,兄弟。喝!……”

我喝完酒,拍著甜水兒的肩膀,說:“在外這些年,辛苦你了。還走嗎?”甜水兒輕輕地放下酒杯,搖著頭說:“不走了。我拿到了英國國籍才回來的。想著咱們一起在國內找些事情做……那個……滸子,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因為你是我唯一能說心裏話的人……”我還沒從範範身上回過勁兒,於是話中有話地說:“怎麽著,兄弟。莫非在感情上出現了困惑?”

甜水兒看著我笑了笑,然後往嘴裏放了兩支煙,一並點燃。分給我一支,說:“滸子,我爸被‘雙規’了……”我正開心地幻想著,他和範範長久不了。一邊倒酒,一邊接過他遞來的煙。聽見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馬上震驚道:“啊?!不能吧?!咱爸……啥時候的事兒?”甜水兒捂著我的嘴,扭頭看了看飯桌上的三位,然後對我說:“你別激動!事情發生在五年前。”我這才舒了口氣,尋思了一下,說:“所以你才開始去打工的?……老爺子現在怎麽樣?”

甜水兒又和我碰了一杯,這才說:“現在沒事兒了。那會兒也不知是哪兒出了問題——可能被‘小人’所害吧?總之是被盯上了。然後紀檢委給我爸規定了時間和地點交代‘問題’。好在我爸積極配合,坦白交代,並如數交還了所有錢款。說實話,咱的政府真的不錯。看著我爸有努力悔改的意思,不但沒有把這件事上報,還給了他一個機會,讓醫院開了證明,辦了‘病退’。這事兒除了他們單位領導班子的一把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我聽了甜水兒的話,頻頻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那老爺子現在怎麽樣了?——我應該去看看他才是……”

甜水兒送了一口酒,笑著擺手說:“不用。老爺子現在好著呢。退休後,和他之前那幾個經常釣魚的漁友,合開了一間漁具專賣店,生意不錯。還舉辦過兩屆‘老幹部釣魚比賽’呢。”甜水兒給我滿上酒,略帶歉意地說:“其實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給你道歉的——為了我哥唐苗宇的事兒。我也是聽範範說的……”我忙攔下他的話,道:“別,哥們兒!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沒什麽好跟我道歉的。那是我的問題,和你沒半毛錢關係。”

甜水兒聽了我的話,認真地說:“怎麽能和我沒關係呢,那人畢竟是我哥啊!險些連累了你,我到現在還有些後怕呢!不過,看著你現在生龍活虎的勁頭,我就放心了。嗬嗬……呃……”甜水兒幹咳了一聲,看著我說:“……還有就是……我和範範好,事先也沒知會你一聲。對不住了……”我笑道:“行了,兄弟!什麽對住對不住,你欠我,我欠你的。事兒過了就過了——再說,我不還好好的嗎?不過,說真的。腰子這兄弟可交。沒有他,也許我真就毀了。至於範範嘛……隻能說你的努力得到了應有的回報。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甜水兒如釋重負地和我碰了杯,大聲說:“滸子,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豁達!範範另說,不過腰子我交定了!咱哥兒仨一起打天下——那是明天的事兒!今兒晚上,誰要是能直立著走到廁所,那就對不起兄弟!走,咱去酒吧續攤兒!”

我除了中午墊吧了一口外,到現在一直沒吃過東西。不過八兩酒下肚,這些也就無所謂了——範範我都不上心了,還有什麽值得我在乎的?!雖然我腦袋已經開始有些暈眩,嗡嗡作響,而且胃裏感覺一陣火燒。可是聽了甜水兒的提議後,我還是積極熱烈的響應著。今夜,不知是何原因,我隻想讓自己喝……

腰子聽了甜水兒的號召,也興奮起來。燕兒看了看表,拉著他說:“哥,都快十一點了。你也喝得不少了。要不咱回家吧。想喝,明天繼續。”腰子撇開燕兒的手,紅著臉說:“你先回去吧。我難得碰見一位能交心的兄弟。‘有花折時須盡折,莫待明日空悲切’!”燕兒撅著嘴說:“人家擔心你嘛!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腰子搖頭道:“不用。我們男人之間的話題,你也插不上嘴。回家吧。”燕兒求助地看著剛夾起盤子裏最後一支雞爪子的範範,說:“範範,你倒是幫我勸勸啊。那兩個瘋漢,一個是你哥,一個是你男人。”

範範笑道:“讓他們去吧。難得這哥仨聚在一起,還不讓人好好聊聊?我陪你回家看韓劇去。”燕兒聽了範範的話,又看了看甚是亢奮的腰子,無奈地點點頭說:“唉……也隻能如此了。真搞不懂,為啥男的聚在一起就非要喝酒呢?這酒有啥好喝的?……”腰子來了精氣神兒,衝燕兒說道:“別廢話!我們先走。你去把帳結了,等範範啃完雞爪,你們就回家!”

甜水兒聽了腰子的話,馬上過來摟著腰子說:“這頓是我的。那個什麽……我先去買單。等範範吃完,咱一起下樓。給你們叫上車後我們再走。”腰子一直衝燕兒使眼色,讓她去結賬。甜水兒把腰子拉到早已站在門口的我麵前,小聲說:“腰子,說好了這頓算我的。你就別再難為燕兒了……”還沒等腰子開口,我便壞笑道:“腰子。沒看出來,你還真挺爺們兒的啊。我看燕兒被你訓的差不多了。”

腰子看了看不遠處的燕兒,然後摟著我和甜水兒的肩膀,低聲說:“我倆說好了,在外麵都聽我的。你等明兒早上,她不和我鬧才怪呢!——不過我就喜歡這樣的女人。知道充門麵!……”我和甜水兒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了好一陣。甜水兒這才說:“我先下樓買單。你們慢慢吃,不著急。我在樓下等。”說著便走出了門口。

我尾隨著甜水兒一起出了門。電梯裏,我說:“兄弟,這頓是我的,給你接風。你就別再爭了。”甜水兒笑道:“承蒙兄弟一番美意,那我真不和你客氣了。”我摟著甜水兒,心想,看來現在的他要比過去拮據得多了。不過這頓也真該我請,有兄弟在,錢算他媽什麽啊?!

我一邊在心裏瞎琢磨著,一邊和甜水兒來到了大堂總台。還沒等我開口,總台小姐就微笑著對甜水兒說:“您好,先生。連上後加的一瓶五糧液和一盤泰式鳳爪,一共消費兩千六百元。您押了三千,這是找您的四百。請點收。另外,還請麻煩您為我們飯店的服務和總體素質做個評價……”我手拿著錢包,傻愣愣地看著甜水兒。隻見甜水兒一邊給飯店留評語,一邊歪頭衝我笑道:“樣兒的,我還不知道你!每次買單你都跟我爭,不是鞠躬,就是下跪的。我要是不提前買單,還真搶不過你呢!”

我對著正趴在櫃台上的甜水兒後背,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跟我玩兒花活兒是吧?!他媽不仗義,讓我掏回錢能怎麽著?!瑞士銀行昨兒剛給我打電話,說我存的錢太多,怕我的存款利息把他們拖垮了。讓我趕緊花點兒……”甜水兒被我打得直呲牙,他揉著肩膀說:“疼啊,哥兒們!……得,我的錯!你現在就給瑞士銀行打電話,告訴他們今兒晚上的酒吧錢,你掏!行了吧?……樣兒的,手真黑……”

飯店大廳裏,正當甜水兒攔著我要掏他褲襠的手時,腰子帶著兩位女性走出了電梯。範範看見我們倆‘低級’的玩耍,壞笑著對我說:“呦,滸子哥。沒承想你有這種癖好啊。要不我們仨先撤,給你們倆開間房,好好玩兒?”我看著範範,不知哪兒來的無名火,忽然覺得她很討厭。於是我便衝她吼了起來:“你就慶幸吧你!我要是真對甜水兒有意思,還輪得到你?邊兒去,別他媽和我說話!……”範範沒想到她的一句玩笑竟惹怒了我。於是她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說話。我剛想繼續泄憤,就被甜水兒拉到飯店門口,說:“行了,滸子。你這是幹嘛?有話咱酒吧說。先給她們倆打輛車吧。”

裝著範範和燕兒的出租車,隨著堵塞的交通,慢慢往前行駛著。清風一陣,我頓時覺得有些清醒。心裏也覺得剛才因為嫉妒她和甜水兒在一起而說得有些重。我本想透過後車窗,看看範範。誰知人家已經開始和‘的哥’侃上了。隻有燕兒,扒著車座靠枕往外看著,和我四目相對。於是我一手掐著煙指向出租車,一手摟過腰子,壞笑道:“兄弟,快瞅瞅你娘子多舍不得你。”腰子扒開我的手,盯著正在叫車的甜水兒,說:“滾蛋!有你這樣的兄弟嗎?!盼著我家庭不和睦是吧?……我不看。‘死刑’是明兒早上,你別壞了我現在的心情……”

甜水兒帶著我和腰子,來到了一間名叫“英格蘭”的酒吧。下了車,我麵對放眼望去淨是各種膚色洋人的酒吧門口,嚴厲地質問道:“甜水兒,為啥帶我們來這種地方?你是英國人又怎麽地?要知道,你骨子裏流的可是中國人的血啊!”甜水兒一邊推著我和腰子往酒吧門口走,一邊說:“是,我是拿到英國國籍了。可我依舊是‘龍種’——這點打死我也不會忘!今兒來這兒主要的目的是因為,我認識這家店的老板。他是我大學時一個好朋友。說好了要來捧場的,可卻一直沒回過國。正巧今天咱仨一起過來看看。要是好,以後不就又多了個聚點嘛。”我聽著甜水兒的話,點了點頭。正準備往喧鬧的酒吧裏進時,忽然感覺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於是我站在門口,接了起來。

放下電話,腰子問我:“滸子,是不是燕兒她們到家了?”我搖搖頭說:“那個誰……那個……”我正要回答問題,忽然被站在旁邊抽煙的一個人在臉上重重給了一拳。這拳給我打懵了,我側身摔倒在地,隻覺得大腦在頭顱裏來回搖晃。

甜水兒和腰子見勢,馬上擋住那人。腰子正準備“開戰”,卻被甜水兒攔了下來。隻見甜水兒和那人說了幾句,然後倆人竟哈哈大笑起來。腰子蹲在我身邊時,我摸不清頭緒地問道:“這誰啊?我還沒開始罵街呢,怎麽就挨打了?”腰子使勁兒把我扶起來,無奈地搖搖頭說:“不知道。反正是個黑人。等著看一會兒甜水兒怎麽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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