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單行道》(三十)

(2011-01-08 07:25:32) 下一個

唐苗宇軟硬兼施,外加砸錢的逼我點了頭。回城的路上,他執意要送我回家,並陰陽怪氣的說想‘認個門’。無奈之下,我把他領到了和我差兩個街口外的那個小區。下車後,我隨便給他指了一間房子,號稱是我家。然後我說:行了,哥哥,您回吧。我去超市買些東西。唐苗宇又惡狠狠的,一把摟過我的肩膀,貼著我耳朵,咬著牙細聲說:兄弟,千萬別跟哥哥玩兒花活——你玩兒不起。


我咽了下口水,故作鎮定的笑道:你看,你看。又不相信兄弟了不是。說準了的事兒,我從不反口。再者,我和甜水兒關係那麽好,你又是他親哥。我能憋著害你嗎?放心吧,哥哥。唐苗宇瞪著我,點了點頭。最後,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開車走了。

我怕他會躲在哪兒偷跟我,於是便來到那個小區門口的商店裏,買了瓶酸奶,坐下慢慢喝了起來。喝完後又抽了兩根煙,直到範範來短信叫回去吃飯,這才起身,左顧右盼的往家走去。

一進家門,我爸就笑著問:呦,兒子回來了。怎麽樣,和李嘉誠同誌洽談甚歡吧?我搖了搖頭,歎氣道:唉,‘出師未捷身先死’啊。聊了半天,他就答應給我兩個億。我說這點兒錢能起幾棟樓啊,起碼不得個十億八億的。李爺爺很內疚的告訴我,說他的錢都放在我澤楷兄弟那裏了。他身上頂天兒了,還能再給我湊八千萬。然後我就搖頭,說我們王氏家族在城中,那也是響徹天地的。別說多給八千萬,就是多給八千一百萬,咱也不放在眼裏!。。。

軍人的脾氣就是火爆。這要是在戰爭年月,我爸肯定是一驕勇善戰的將軍——因為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緊攥雙拳,蠢蠢欲動的要來‘關愛’我了。我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這兒子絕對是親生的!跟你小時候一樣。我算看明白了,你不喜歡聽孩子滔滔不絕的胡謅八扯,可是每次你還都勾著他說。然後又動氣,想打他。這是何苦來的呢?咱自個兒家的兒子,客氣啥。看著不順眼就打唄。。。滸子,快洗洗手吃飯。你範叔發明的新菜‘雪菇紅燒翅’,取‘大展宏圖’之意。要是好吃,等咱再開門兒時,就加新品推出。我爸憤憤道:你懂啥?我這叫‘激將法’!孩子大了,再打會傷他自尊。我說兩句也不行了?你就護犢子吧!我看著我爸無奈的表情和我媽頑皮的衝我擠眼,笑著說:媽,我這就來。

往廁所走時,正和範範對上了眼。不知道範範是不是從我眼睛裏看到了什麽,她有些擔憂的問道:滸子哥,你沒事兒吧?我僵笑道:沒事兒啊!哥能有啥事兒。我去尿尿。說著就鑽進了廁所裏。

我一邊洗手,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想:範範,哥知道現在配不上你。本來想著這回能出息一把,然後我就理直氣壯的娶了你。可是現在。。。我他媽連自己都保不住!希望你吉人天相吧。。。

第二天早上九點,我就來到了口罩專營店。不知道為什麽,我一進唐苗宇的店,鼻腔裏就充滿了那股惡臭。可我還是硬著頭皮往裏走著。唐苗宇正旁若無人的摸著那櫃台美女的胸口,見我來了,忙招呼道:滸子來了。我這兒正把脈呢。。。嗯,陰陽失調,沒什麽大礙。晚上給你調理調理就好。說著,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笑道:滸子,以後這店就交給你打理了。正好把你嫂子解放出來,跟我一起探討人性的問題。我勉強的擠出笑容,點了點頭。

唐苗宇把一串鑰匙遞給我,然後摟著那女人一邊往外走,一邊扭回頭對我說:兄弟,都交給你了。你想幾點開門,咱就幾點開。不用太早,跟上趕著想掙錢似的。得讓那些需要口罩的人著急一下不是。一堆人大清早的圍在咱店門口,這也是免費廣告嘛。另外,口罩賣完就關門,沒買到的讓他們明日請早。最重要的是,你別有壓力,好好幹!有事兒給我打電話。說完又衝我笑了一下,然後掐著那女人的屁股,得意的走了出去。

打開門,看著那些需要口罩的人蜂擁而至,我極其不情願的把口罩賣給了他們。我能理解人們的心情,為父母擔心,為子女擔心,為親朋好友擔心。而我卻站在這裏出賣良心!每賣一副口罩,我都會多加上一句:您和家人盡量少出門,口罩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注意保持家裏室內的空氣流通,多喝水。一旦發現體溫上升,不要諱疾忌醫。請馬上和醫院聯係。。。人們都用一種感激的目光看著我,甚至有人喊道:誰說這年頭都是無良商人?關鍵時刻還是好人多!這就叫患難見真情!

每天下午五點半,唐苗宇就會來收鋪。數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票子,唐苗宇笑得合不攏嘴。而站在一旁的我,心中一直擔心那些戴著從這裏買的口罩的人們,怕他們被傳染。看著這些肮髒的錢,我焦急而無奈的,竟有種想哭的感覺。到了這份兒上,我不再擔心被抓,被判刑。我更關心的是別再有人被傳染上了——更別有人因為戴著我賣出手的口罩而被傳染上。唐苗宇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在他那兒‘幫凶’了半個月後,他居然給了我八千塊錢。我說還不到一個月呢。他說這錢是安你心的。

我懷揣著這昧著良心換來的八千塊錢,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氣候轉暖,天開始漸漸悶熱起來,鬧得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堵。此刻我腦中隻想到三個人:範範,甜水兒和腰子。我想把這些天幹的勾當,一股腦全部告訴他們。希望可以得到——哪怕一個人的諒解與寬慰。可是前兩者都不行。於是我撥通了腰子的電話:喂,‘夢裏水鄉’。來陪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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