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單行道》(二十九)

(2011-01-07 07:17:46) 下一個

我拿著五十來個不同款式的口罩往家走著。說實話,我是怎麽也不相信他所講的。此中必有水份,隻是不知道幾成。像這種痞人,該不會又是昧著良心幹些什麽非法勾當吧?我越想越覺得不妥,總覺得這口罩紮手。於是幹脆把那個裝滿口罩的塑料袋,塞進了垃圾桶裏。心想:浪費就浪費吧。等明天去他廠裏看完再說。


第二天吃完午飯,我就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我爸坐在沙發上,一邊拿牙簽剔牙,一邊問:你這是又要上哪兒野去?真不怕被傳染啊?我認真回答道:那個什麽。。。李嘉誠爺爺剛才給我發了條短信,說他到城裏了。聽說我很有潛力,所以想拉著我一起做生意。我本來不想去的——錢掙多少是個夠啊。可是架不住人家再三的熱忱邀請。咋說也是大老遠從自治區來的,怠慢人家不好。所以我還是去看看吧。順便和他聊聊房地產的事兒。。。

我爸打斷我的話,狠狠說道:你嘴裏就不能吐出一回象牙,讓爹也高興高興?!你說你不好好找工作,天天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啊?我說:爸,真的。我真的出去找工作呢。範範洗完碗,擦著手從廚房走出來說:滸子哥,正好我也要出去。你等我換件兒衣服。我忙說:丫頭,哥今天不帶你玩兒。你要沒什麽緊要事兒,別瞎跑。安生跟家待著。範範聽了我的話,撅著嘴坐到沙發上不吭聲了。

下午兩點十分,我來到甜水兒他家樓下,給唐苗宇打了個電話。五分鍾後,他下了樓。得意的從兜裏掏出鑰匙,打開一輛半舊的“桑塔納2000”,開車帶我往城外走去。出了城,又開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來到一個小村落把車停了下來。然後拉著我,踩著泥濘的小路,左顧右盼,拐彎抹角的進了一間偏僻的小屋。

我四周看看,問道:哥哥,廠房呢?唐苗宇拿著鑰匙,打開小屋後門上的重鎖,詭異的笑說:兄弟,到了。說著他便拉開了腐蝕生鏽,吱呀亂響的鐵門。麵對著我,頓時撲來了一陣,帶有像澡堂或是遊泳池常用的消毒水味道的淡黃色蒸汽。這股刺鼻的腥酸惡臭,嗆得我睜不開眼睛,而且胃裏翻江倒海,險些沒吐出來。

唐苗宇帶我走進了他所謂的廠房。一間大約兩百平米的磚瓦屋,左邊有兩個巨大的,類似於煮鍋的機器,上麵架著木梯子。左後方擺著四個大烘幹機。我進去的時候,正有人拿著長把的‘漏勺’,從大機器裏往外撈著口罩。然後把熱氣騰騰的口罩,放在一個底部帶滑輪的塑料箱裏。有人推著塑料箱,來到後麵的烘幹機前,再由站在烘幹機前的人,把口罩一個個排放在烘幹機上,蓋上蓋子。頓時一陣蒸汽便從蓋子四周冒了出來。不一會兒,那些口罩就幹了。然後他們再把烘幹後的口罩,拿到屋子右邊擺放著的長木桌上,撒上一些白色粉末,最後裝進塑料袋裏,封好口並打上‘驗’字。

一個像是主管,看似三十好幾的人,看見唐苗宇來了,忙上前殷切的打招呼:宇哥,您來了。放心,我們這一切正常。唐苗宇問道:沒有村民來搗亂吧?那主管得意道:倒是有找來提意見的。問為啥咱這濕氣太重,煙囪裏總冒白煙。不過您放心,我早就花錢打發了他們。一聽這話,唐苗宇急了,猛的一腳踹在那人的小腹上,罵道:去你媽的!誰讓你自作主張了?!為啥不先給我打個電話?!你給了狗日的錢,他們就知道咱這幹不可告人的事兒了!他們要麽報警,要麽肯定還會再來要錢!你給了多少?!

那人捂著肚子,忍著疼站起身,來到唐苗宇麵前,怯聲道:一共三個人,一人給了二百。宇哥,您別生氣,我知道錯了。那他們要是再來,我該怎麽辦?唐苗宇想了一下,說:打!叫幾個人,誰來打誰!打到他們怕為止!以後有事兒先給我電話,別幹這他媽操蛋事兒!再有下次,我他媽廢了你!聽見沒有?!那人拚命地點頭。唐苗宇指著我,說:噢,對了。這是我兄弟,滸子。以後大家一起賺錢!

那人忙走到我的麵前,熱情的握手說:滸子哥,小姓劉。以後多關照!我看著他,尷尬的笑了:別,別叫‘哥’。您年歲應該比我大。還沒等那人說話,唐苗宇打斷道:滸子,別跟他們客氣。一群他媽吃貨!拿了我的錢,還老他媽讓我費心!來,哥哥給你介紹一下咱的廠子。。。滾蛋!該他媽幹嘛幹嘛去!說著,又踢了那人一腳。

唐苗宇拉著我,得意的說道:這原本是間屠宰場——殺雞的。後來因為非法經營被查封了。正好廠長和我認識,那天喝酒時,我砸給他一方(一萬塊錢)把這廠子盤了下來——真他媽劃算!你現在看見的這兩個大機器,是原先用來褪雞毛的。我又從洗衣店買了四個烘幹機,再加上進了五十箱塑料袋。攏共不到兩萬,這廠子就開起來了!你知道哥哥我在市裏那間小門臉兒,一次性口罩我賣30塊一個,最貴的賣到100。大把人搶著要!我每天一千的進賬,隻多不少。刨去給這幫工人的錢,還有幫我從全市各個垃圾箱裏找廢棄口罩的那二十個人的錢,哥哥我一月淨賺兩萬!聰明吧?

我問道:原先那個屠宰場的老板呢,是不是‘進去’了?查封的地界兒你也敢用?唐苗宇得意道:也不是什麽大錯兒,我讓我爹給他撈出來了——剛才踢的那個就是。關於這裏。。。兵不厭詐!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我看著這昏暗的,霧氣騰騰的作坊,聞著那一陣陣刺鼻的腥味,鬥膽說:這恐怕不好吧,哥哥。萬一哪個口罩是病患帶過的,消毒又不徹底,再傳染給別人怎麽辦?唐苗宇笑道:廢物利用嘛,沒什麽不好的!實話說,得不得病,那都是命。跟口罩根本沒關係!命裏該著,你他媽帶八層口罩也沒用!是不是?怎麽樣兄弟,跟著哥一起幹吧?看在你和甜水兒比親兄弟還親的份兒上,我一月給你六千!

我腦子裏正慶幸著昨天把從他那裏拿的口罩全扔了。聽見唐苗宇這麽一說,我猶豫道:哥哥,你也知道我天生膽小,我怕這買賣跟你幹不來。要不還是算了吧。。。唐苗宇一把抓過我的脖領,瞪著眼睛,張著臭嘴,對我吼道:晚了!既然你知道了這事兒,就得跟我一起幹!怕什麽?你又不是不是知道我爹在職的位置!怎麽著?莫非你良心發現,想擺我一道不成?!

我渾身顫抖著說:哪兒能呢,哥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唐苗宇陰笑道:不是哥哥我信不過你,可是我決不允許有人擋我財路!這唯一能不讓你告密的方法就是你也加入!哥不想跟你撕破臉,再說你隻負責銷售這塊兒,其他的都我來,你不用擔心!現在工作不好找。。。這樣,哥一月給你七千!你也知道哥哥我的脾氣。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要不我不光滅了你,連你那漂亮妹妹也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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