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托著這“輕如鴻毛”的黃金鑲鑽‘勞力士’,我的心情跌倒了穀底。眼瞅著到嘴的肥肉,忽然變成了臭狗屎。我氣急敗壞的質問我爸道:爸,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這表是假的?!我爸一邊摟著範叔的肩膀,一邊得意的對我說:那是自然。你爹好歹也比你多吃了三十年的鹽。啥鹹啥甜的,還算是分得比較準吧。我生氣道:那您為啥不提醒我呢?就等著我上當受騙啊。我爸說:本來想說的,可就是看見你那趨炎附勢的勁兒——煩!所以想給你個小教訓。讓你知道,沒有天上掉金表的好事兒;再說,你瞅他那個吃相兒,也不像是能戴得起金表的人啊。說著,我爸頓了頓,對範叔笑道:呦,我說錯話了。哥們兒你別吃心啊。範叔擦擦眼圈兒,擺著手說:你說得沒錯兒!這實話我愛聽。你看他還敢來的!我非從他身上摳出一塊兒真的,給咱滸子!
有了範叔的話,我心裏感到一陣溫暖。於是馬上貪婪的,接口道:要不咱這就給他打電話?範叔和我爸聽後,大笑起來。我不知道他們笑什麽,還準備繼續辯駁。這時,坐在一旁,正津津有味的啃著雞爪子的範範,開了口:滸子,不記得你小時候得過腦膜炎啊,怎麽智商竟能如此的驚人?你想想,人家拿了支票,目的就達到了。哪兒還會回頭來讓你坑啊。
我們爺兒四個正如火如荼的討論著,範姨忽然止住了歌喉,扭回頭盯著範範問:範範,你剛才說什麽?支票?什麽支票?!說著又審犯人似地,質問範叔:敗家的,你又給誰開支票了?!範叔見勢不好,一個“倒掛金鉤”把球傳給了範範:什麽支票?我沒說什麽支票啊?我這兒跟小華喝酒呢。範範,啥支票?
正所謂“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這有血緣關係的,就是不一樣!範範接過親爹傳來的“炸彈”,想都沒想就拋給了我:滸子哥,你剛才說啥支票?我也沒聽清。。。
本來一直把他們說的十分嚴肅的事情,當笑話聽的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支票”倆字兒——這委屈!可是眼瞅著‘撚子’快燒盡了,手裏這顆“炸彈”隨時會爆。我知道,範姨和我媽都在錢的問題上,不知跟自己爺們兒吵了多少回。雖然我最痛恨撒謊。可是現在,為了兩家人的微笑,為了共建和諧社會。也隻能犧牲小我,成全大我了。
於是我頂著雷,吭哧癟肚的說:啊。。是這樣的。。。我剛才說等我將來發跡了,給你們每人一張空頭支票。數兒你們隨便填,想要幾個零就幾個零!範姨說:我信你那個!說,到底什麽支票?!我看著倆爹求救般的可憐眼神,一咬牙,委屈道:咳,給您說實話吧。我為了充‘款爺’,模仿我爸的簽名,給我一哥們兒開了張五千的支票。他們這兒正批鬥我呢。
範姨聽了我的瞎話,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可我媽卻不樂意了。她衝到我身後,用手狠狠地按了一下我的頭,說:你個敗家玩意兒!那可是五千塊錢啊!你知道你爹娘得給人鞠多少躬,才能掙出這點兒錢?!你倒好,不吭不哈的就當了散財童子!我都後悔當初讓你爸找人,把你從派出所撈出來。就應該讓你在局子裏蹲上幾天!
聽著我媽的痛訴,我委屈的看了看我爸。隻見他頑皮的衝我擠了下眼。於是我便心領神會道:媽,您別生氣。這錢我不沒給出去嘛。銀行說我模仿我爸的簽名,遠沒有範範模仿的像。一聽說錢還在,我媽頓時瀉了火。她衝著我爸說:好好管管你兒子!以後咱支票本兒隨身攜帶,別藏在枕頭底下了。我早就知道,你兒子把咱家翻了個遍!唉,要說他也隨你。你們爺兒倆一個德行!我可不管你們的破事兒了,頭疼!來,曉夢,咱倆接著唱!
聽著倆媽動人的歌聲,我爸和範叔,擦擦頭上的汗,同時向我伸出了大拇指。我迷茫的對範範說:礙著我什麽事兒了?怎麽感覺到最後,我裏外不是人了?範範笑道:呦,你照鏡子了?誰讓你平時嘴裏沒實話呢。到了關鍵時刻,就是要運用你撒謊不臉紅的本領。你就知足吧,爹們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又沒讓你賣腎,就說兩句瞎話,能怎麽著?。。。聽見範範再次幸災樂禍的侮辱,我一手拿著金表,一手不服氣的狠狠點指她,說:你就毀你哥吧!
自從四店開了以後,因為“四人幫”分工不同,所以平日裏大家各顧各的,加上範範忙著寫碩士畢業論文,我忙著遊手好閑,很少再聚。要說起來,也算是托了三大爺的福。這晚,我們六人又像從前一樣,開懷暢飲,放聲大笑。上了興致,老四口還合唱了一曲“十五的月亮”,互敬互勉。我和範範則坐在一旁,心滿意足的品味著幸福。回家時,我媽開著商務車,拉著兩家人。忽然問道:勇兒,鬧了一晚上,還不知道你三哥叫啥呢。範姨搶著說:叫範哲!我爸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嘴裏念叨著:飯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