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回味”休息了一天。我爸媽和範範爸媽,帶著我和範範,拎著兩兜兒橘子,敲開了他們老連長家的大門。老連長對我們的到來感到驚喜。他十分熱情的安排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席間,倆爹向老連長表明了轉業後對他老人家的感恩及想念,捎帶腳兒的提了一嘴孩子入托的問題。擺明利害關係後,老連長顯得有些為難。因為按規定來說,部隊幼兒園是為在職的軍人子女開設的。倆爹退伍都快四年了,怕不合規矩。
老連長毫無隱瞞的說出了他的顧慮。這倆老實爹頻頻點頭,表示理解。雖然我的確是聽不太懂他們的講話,可是忽然我覺得是該我們上場的時候了。於是我拉著正在啃雞爪子的範範,來到老連長麵前,賤不拉幾的說:爺爺好。謝謝爺爺來吃飯。不經大腦的這一句話,讓全場忽然安靜下來。我也一直後悔:怎麽把平時的活兒,拿到這兒來使了。我爸反應過來後,一邊使勁兒拉我,一邊打著圓場說,孩子小,不會說話。您老見諒。
本以為這事兒就算是吹了,誰知老連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一手摟著我,一手摟著繼續啃雞爪子的範範,愛撫的摸著我們的小腦袋,說:不礙的。童言無忌嘛。這倆孩子真可愛。入托的事情,我盡力而為吧!原本暗地裏痛恨我的倆爹,見事情有了轉機,一時間竟開心的不知該如何。他倆端起酒杯,正步走到老連長麵前,舉杯說了許多感激的話,然後一飲而盡。飯桌上的氣氛頓時又打開了。喝了一會兒,我爸和範爸又端著酒,對老連長誠懇的承認了吃首長剩飯的錯誤,說給老連長添了不少麻煩。老連長聽後,笑著擺擺手道:麻煩倒沒有。反正又不是我被罰去操練。當時我生氣主要是因為你們小哥兒倆不叫我,自己吃獨食。要知道,每次陪首長吃完飯後,回到宿舍,我都還要自己下二斤掛麵——吃不飽啊!說完又大笑起來。
我爸和範爸酒量就算不錯了。可是,把老連長喝好後,他倆竟然是勾肩搭背,驢叫般唱著“咱當兵的人”,晃悠著回的家。那年九月份,我和範範順利的進入了某分軍的幼兒園。後來他們四人時常提起我在老連長麵前說的那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嚐到甜頭的我,從此便落下了一個“嘴甜”的毛病。
第一天去幼兒園。一大早,倆媽就把我和範範叫了起來。洗臉,刷牙,吃飯。然後又給我倆套上了新買的,厚厚的衣服。這才把我和範範送到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的,小三輪兒司機——我爸身邊。我爸把我和範範抱上小三輪兒,然後一路開心的哼著小曲兒,就給我倆拉到了幼兒園。兩個年輕的阿姨正站在門口,接領被父母帶來的孩子們。我爸給我倆抱下車,拉著手到阿姨麵前,說:叫阿姨好。我和範範聽話的給阿姨打了招呼。那漂亮的阿姨微笑著蹲下來,摸著我倆的頭說:乖了。走,跟阿姨玩兒。我爸把我和範範交到阿姨手中,三步一回頭的,往小三輪兒走去。
看著爹的背影,我和範範都傻了。以為他們不要我倆了。於是,我們齊聲大哭著,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鬧著要和爸回家。阿姨勸了好久,最後死拉硬拽的把我們拖進了幼兒園。這時我才知道:“托兒所”原來是“拖兒所”的意思。
進幼兒園的第一天,我和範範啥也沒幹。就坐在院裏的小花壇上,任誰叫也不搭理。手拉著手盯著那兩扇緊閉著的大鐵門,盼望爹娘趕緊把我們帶回家。後來幼兒園阿姨和爸媽反映了這個情況,並且說:如果條件允許,還是不要讓孩子全托吧。家大人同意了。所以不像其他孩子那樣,在幼兒園待上一周才能看見爹娘。我們是每天早送晚接,享受著廳級幹部的待遇。
每到節假日,不用去幼兒園時。我爸就會蹬著小三輪兒,拉著我和範範到菜市場,給我們買冰糖葫蘆,買粉紅色的大西紅柿吃。來年夏天,範範爸又專門在後院砌了一個水泥池子,灌上水,讓我倆嬉戲。這是我和範範第一次看到異性的身體。不過那時候我倆誰也不知道異性是什麽意思。範範盯著我的小雞雞看了半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委屈起來:為啥你有這個,我沒有啊?我也想要你這個。我看著範範的身子,也覺得怪過意不去的。不過還是在心裏暗自得意的想著:唉,看來我爸媽愛我勝於範爸媽愛她啊。。。我輕聲對範範說:我也不知道為啥我有這個,你沒有。要不讓你爸也給你買一個吧。我本是好意相勸,誰知範範卻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弦外之音,於是她大哭了起來。
倆媽聞聲趕到現場。我媽指著我說:你又欺負妹妹了?!我光著屁股,背著手,委屈的搖了搖頭。範媽蹲在範範身邊,摟著她,柔聲問道:怎麽了,閨女?範範指著我的小雞雞說:為啥哥哥有這個,我卻沒有?媽,你也給我買一個吧。我也想要!倆媽聽了範範的委屈,互相對視。隔了三秒,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她倆樂得直不起腰身,這笑聲把倆爸也引了過來。於是四個人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笑了半天。
範媽這才說:傻丫頭。你是女孩兒,當然沒有這個了。隻有男孩兒才有。範範聽後,指著倆爹,疑惑的問道:那我爸和王叔也有嗎?範媽頓時臉紅了起來,支吾著答道:嗯。他們倆的和你王滸哥哥一樣。範範說:那我也想當男孩兒。我媽笑著插嘴道:傻閨女。當女孩兒比當男孩兒好多了。將來你就知道了。我爸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拿著半截兒黃瓜;範叔一手握著鍋鏟,一手拎著大勺。哥倆兒聽著這“女性”話題,傻了眼,半晌才回過神來。
範叔表情嚴肅的說:你倆別當著孩子麵兒瞎說。快進屋收拾桌子去。他頓了頓,補充道:再說,滸子的那麽小,咋能和我們倆的一樣呢。原本是無意的想挽回自尊,但卻又成了一個笑話。於是四個人繼續大笑起來。我爸笑得,連黃瓜都掉在了地上。看著他們四人莫名其妙的大笑,我和範範都哭了。
範範哭是因為她也想有小雞雞,我哭是因為他們說我的小。仲夏午後的陽光,照著他們帶有淺淺皺紋的笑臉和我倆純潔的淚珠。這哭聲,這笑聲,這美妙生活的旋律,竟是如此動聽。忙過午飯,我爸又蹬著小三輪兒,到菜市場給我和範範買了兩隻小鴨子。於是我和範範就光著屁股坐在灌滿涼水的池子裏,頂著頭上那炙熱的大太陽,聽著樹上知了千篇一律的叫聲,聞著不時從廚房傳來的菜香味兒,看著那兩隻毛茸茸的小東西遊在水麵上,嗬嗬傻樂。
我忽然靈機一動,想著既然鴨子不怕水,為什麽不能像魚兒一樣在水底遊呢。我把我的論點說給範範聽後,她也覺得十分好奇。範範說:也許它們太小,還沒學會潛水吧。於是我倆本著教它們學遊泳的良好願望,抓著小鴨子,將其按在水底。誰知沒多久,等那兩隻可憐的小東西,再次浮出水麵時,卻已經是兩隻腳掌衝上了。於是這一晚,我和範範的菜裏就多了幾塊兒鮮嫩細膩的肉丁兒。。。直到我和範範七歲時,家大人就開始不讓我們倆在一起玩兒水了。我倆跟著他們屁股後麵問原因,他們隻說那池子要被用來養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