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禍》(三十九)

(2010-09-14 04:36:29) 下一個

邵兵見鄭屠緊握著刀,拚命向自己撲來。嚇得一直往牆根緊縮,雙手使勁擺著,慌亂地喊道:叔!你聽我說,叔!真的是鄭麗來找我的!她說她想進城,讓我帶她去。我喝了點兒酒。。。。。。鄭屠猛地站住,攔下了他的話,問道:進城?鄭麗想進城?邵兵咽著口水,道:真的!她知道我是從城裏來的,所以想我帶她去城裏。這事也不能全賴我。。。聽到這裏,鄭屠腦子亂了起來。他胡亂猜想著,難道是鄭麗,為了進城而勾引男人?!想到這裏,鄭屠憤怒不已。他隻甩下句:不再來上工。然後扭身奪門而出,往家奔去。

鄭屠疾步到家,一進院就喊道:鄭麗,你給我出來!鄭麗正在屋裏給趙如捏腿,聽見爹好似憤怒的喊聲,心驚膽戰的來到屋門口。一隻手扒著門框,探著身子說道:爹,你回來了。鄭屠不容分說地將她拉進院子裏,用手點指道:你說!你是不是為了進城而去找過邵兵?!鄭麗默默地低下頭,輕聲道:是的。我想進城,我想找襠子。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去。所以,所以。。。鄭屠緊鎖雙眉,嚷道:所以你就去通漢子!鄭麗一聽這話,急得哭了起來。她拚命地搖著頭道:沒有!爹,我沒有!是他讓我喝的酒,我喝醉就被侮辱了!。。。。鄭麗想盡一切方法去解釋這件事情,可是此刻的鄭屠卻什麽也聽不進去。他認定了是鄭麗勾引邵兵。想著自已的榮譽竟是這不要臉的女兒,用身子換來的;想著原先所有美好的計劃又一次成為泡影。鄭屠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朝著鄭麗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腳。他想踢走這所有如夢魘般的現實;踢走時間給他帶來的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鄭屠並不想傷害鄭麗,他不過是在泄憤罷了。。。。。。

這是鄭屠這輩子第二次踹鄭麗。伴著鄭麗一聲淒慘的尖叫聲,鄭屠清醒了一些。卻看見鄭麗已昏倒在地上,下身開始滲出血來。那姿態和她姐姐鄭秀竟是一樣。鄭屠悲傷之至,他狂喊著鄭麗的名字,想過去扶她。誰知剛邁出一步,隻覺得眼前一黑,暈倒在鄭麗身旁。

鄭煌在屋裏聽見姐姐的叫聲,忙放下筆跑了出來。隻見鄭屠和鄭麗都倒在院子裏。鄭煌跑到鄭屠的身邊,一邊吃力的搖晃著他的肩膀,一邊衝裏屋喊道:娘,娘!爹和二姐都躺在院子裏了。趙如也聽見了叫聲。自從鄭屠怒氣衝衝的把鄭麗叫到院子裏時,趙如的心就一直揪著。她想爬到窗口去看看,可卻動彈不得。趙如焦急的在炕上坐著,直到聽見鄭煌的說話,她緊咬著牙,瘋似地使勁從炕上滾到地下。顧不得腦袋重重磕到桌腳的疼痛,用雙手支著身體,盡可能快的爬到屋門口,喘著粗氣對鄭煌說:快,快去衛生所請郎中來。

鄭煌雖不知道為何爹和二姐會躺在院裏,可他隱約感到一種恐慌。就像糖畫爺爺和大姐鄭秀一樣,隻要有人躺在不該躺的地方,家裏就會一陣大亂而後悲痛不已。鄭煌聽了趙如的吩咐,撒開腿,一口氣跑到了村衛生所。進門就喊:郎中!我找郎中!

葛村的衛生所不過是間七八平的磚瓦房,四麵刷著白漆。麵對門口放著一個三層帶抽匣的立櫃。立櫃右邊擺著張白色的桌子和兩把椅子。屋子最裏麵架著一張鋼絲床。床單被褥的淡青色映襯著整個房間潔白無瑕。此時,兩名三十歲上下,身著白色大褂的男青年正坐在桌邊,麵對麵聊得興起,卻被鄭煌這一嗓子擾了興致。他倆不約而同的向門口看去,隻見一個年齡大約在十八九歲,身材瘦小,眼大卻有些渙散,而且人中處還留有鼻涕流過,被土沾滿的兩條灰色痕跡的男孩,正喘著粗氣站在那裏。學醫之人一看便知,這娃雖不是弱智,卻也十分愚鈍。

其中一個男子側臉看著鄭煌,慢悠悠的說道:都什麽年月了,還有“郎中”這個詞。唉,農村人終歸是農村人,如朽木般再難琢磨。另一個也瞅著鄭煌,接話道:就是。真怕他們會拖慢了祖國日新月異的發展呢。說完,兩人相持一笑,並沒有理會鄭煌。鄭煌跳到他們麵前,又喊道:我找郎中!坐在桌子左邊的男子不耐煩的說:喊什麽喊!都說了沒有郎中。我們是大夫。鄭煌忙問:大夫是啥?那男子得意的說:大夫是救死扶傷的醫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職業。“白求恩”你知道不?我們就是白求恩醫科大學畢業的。

鄭煌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是著急的說道:我爹和我姐都躺在院子裏了,我娘叫我來找郎中。另一個男子答道:我們就會看病。跟你去可以,可是你要在這裏寫下你的名字和家地址,做個登記。說著,把一份登記表格推到鄭煌麵前。鄭煌搖著頭說:我不會寫字,隻會畫畫。那男子笑道:那我們就無能為力了。要按章辦事嘛。要不你去叫你娘過來?說完,兩人又是會心一笑。鄭煌見叫不動他們,一時間又不知道哪裏還有郎中。忽然,鄭煌想到小時候,襠子帶著自己耍。倆人常常因為拿了張家的瓜,李家的棗而被追趕。那些大人,每次都直攆到家裏才肯罷休。於是鄭煌想也沒想,抱起桌上放著的一個鋁製帶蓋的白色盒子,往家跑去。這二人見他搶東西,“哎”了一聲,竟也跟著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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