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禍》(二十九)

(2010-08-26 03:48:22) 下一個

一日晌午,葛村的大喇叭裏傳來了新村長邵兵的聲音:各位村民注意了,今天下午會從城裏來一支文工隊為大家表演節目,請大家自帶板凳,五點準時到村中央的空地上觀看。另外,請張木匠晌飯後,帶著工具到村部,幫忙搭建舞台。。。在屋裏看圖書的鄭煌聽到這個消息後,好奇的跑到村食堂,找到正在幹活的鄭屠問道:爹,啥叫“表演節目”啊?剁著肉餡的鄭屠尋思了一下,似懂非懂的答道:許是辦堂會,找些角兒來唱戲吧。下晌就知道了。你先回家,讓你娘換身衣衫,晚些我回去,咱們抬著你娘一起看戲。正好也讓她散散心,總憋在屋裏不是辦法啊。

鄭煌聽了爹的話,又跑回家。來到趙如的屋裏說道:娘,爹讓你換身衣裳,下晌我們一起去看堂會。趙如聽了這話,溺愛的看著兒子,點頭微笑道:知道了。你快去吃飯吧。小麗,把你爹去年給你買的衣裳找出來換上,別總是舍不得穿。娘的抽匣裏還有些脂粉。一陣拿來,娘再給你打扮打扮。正在幫趙如捏腿的鄭麗聽了這話,隻是微笑著輕聲應了一下。

此時的鄭麗已經二十二歲了,除了左臉外,她和姐姐鄭秀一樣有著近乎於完美的身材。鄭麗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平日下地幹活盤在腦後,待要見人時才放下來,正遮著左邊的臉頰。看上去依然是個標致的美女。於是這個下午,鄭麗和趙如娘倆在屋裏為傍晚的集會裝扮著,而十九歲的鄭煌則在旁畫著鄭麗的模樣。沉悶多時的鄭家竟又傳出了久違的笑聲。

這文藝表演的確吸引了葛村的村民們。大家原都以為這表演和堂會差不多少。可是卻發現舞台上除了載歌載舞,還有相聲和雜技表演。把廟會裏那些曲藝一氣都搬在了舞台上,是村民們沒有想到的。於是從演出開始到高潮直至落幕的兩個小時裏,村民們不時的發出笑聲和歡呼聲。趙如下身蓋著毯子躺在雙輪板車上,左邊坐著鄭屠,右邊坐著鄭煌,而鄭麗站在自己的身後。這一家人也融入了氣氛,跟著大笑,鼓掌。

邵兵並不看演出,像這類的表演自己在城裏看得多了。他抱著肩膀四下轉著,看見村民們的笑臉,對自己能夠給這些沒有文化,沒見過世麵的農民帶來歡樂而自豪。他幻想著,在這不毛之地,自己能像主席樣,受到擁護和愛戴的情景,十分的開心。於是他又一覽眾山的掃了眼正聚精匯神觀看節目的村民,眼神卻落在了靠前排,站在輛板車後麵的鄭麗身上。邵兵從未見過這樣的美人。早先在城裏,那些因為自己高官的父親,富裕的家庭而圍繞在身邊的女人都太過脂粉,太多勢利。而眼前的這個姑娘卻和她們完全不同。她像是一段潔白的絲綢樣,純正美麗,落落大方。烏黑亮麗的秀發,前凸後翹的身材,臉上甜美的笑容,就像是村裏清早的空氣般新鮮,一塵不染。刹那間,邵兵竟幻想著自己撫摸那柔軟細膩的光滑皮膚,將會是怎樣的快感。。。。。。

鄭麗正看著節目,忽然感到像是被擠在一個狹小的不容轉身的空間裏樣,周身不自在。她覺得有人在看她,於是便尋著感覺四下環顧,竟發現站在舞台邊上的新村長怔怔的盯著自己。四目相對,鄭麗忙低下了頭,用手捋了捋遮在左臉的頭發。鄭麗從未被一個男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甚至是相親,來的對象大多也都是瞎子。鄭麗心裏隻有襠子,她知道別人會被她的相貌嚇到,隻有襠子在見過自己的真麵目後依然會和自己聊天,玩耍。隻有襠子會真的不惜一切守衛在自己身邊。早在自己把那繡著鴛鴦的珍貴手帕送給襠子時,鄭麗的心也已然隨著襠子飛到了那莫不可知的城市裏。

過了多時,鄭麗才又抬起頭來,假裝看著節目。可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尋找村長的蹤影。但見村長依然微笑著盯著自己,這眼神著實讓鄭麗感到不舒服。此時的鄭麗竟莫名的期望這歡樂的文藝表演能早些結束。

邵兵一把拉住起身上完廁所剛回來的一個村民,嘴努著指向鄭麗的方向問道:老鄉,那站在板車後麵的是誰家的閨女啊?那村民順勢看了看,答道:噢,她叫鄭麗,是鄭屠家的老閨女。唉,這娃子命苦啊。聽說小時候被鄭屠打壞了左臉,她姐鄭秀又不知名的死了。她娘下身廢了,走不了路。她還有個半傻的弟弟。這娃也不嫁人,就一直在家照顧她娘。邵兵一驚:左臉壞了?什麽意思?那村民答道:我沒見過,聽人家說沒有眼睛,臉是歪的,連牙也呲了出來。說完便自顧回到座位上觀看節目去了。邵兵又扭回臉來盯著鄭麗,心想,這樣好的一個女人,竟是不完美的。唉,造物弄人啊。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極標致的。左臉。。。無甚大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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