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禍》(十九)

(2010-07-08 04:25:17) 下一個

錢途磨了爹一下午,直到近晚飯時,老錢甚是生氣的說:不行!你不必多言。娶親的事你不懂。爹自會給你找更好的就是!錢途見爹似乎主意已定,並不敢再反駁,隻悻悻的低著頭走開了。往後這幾天,錢途對鄭秀的思念日益加深,整晚輾反難眠,想到鄭秀總會覺得心在被擠壓著,無法呼吸。白日裏,錢途像丟了魂似地,隻癡呆的坐在院子裏,不動也不說話。老錢讓他做事,他總是會出錯。甚至有次他往滾燙的湯鍋裏加料時,被濺起的水點燙傷了手臂也渾然不知疼痛。老錢看著兒子這樣,心中十分著急。

 

一晚,老錢躺在炕上正為兒子發愁,他的婆娘孫氏說:當家的,我看兒子天天這樣魂不守舍,不是辦法。細想一下,這鄭屠家的閨女沒準真的不錯,要不怎會有那麽多人為她保媒。要我說,你姑且先提親,去鄭家看個究竟。說不定合適呢?老錢雖沒出聲,可是心裏也活分了起來。他想:這婆娘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這盤生意與鄭屠有直接聯係,若做了親家,以後這湯料之事確能省些錢兩。最主要的是,看來錢途真的是動了心。我也別太執著,先去看看。這平民家的孩子不比官宦家嬌貴,能吃苦耐勞。將來過了門使喚起來也方便,並不必去看親家臉色。另外,如果老二先結了婚,說不定也能激一下老大錢城。到時再給老大找個達官顯貴之家,能助他有個仕途也好。想罷,老錢這心落了聽,如釋重負般酣然睡去。

 

次日晌午,老錢便找到了村裏的小李媒婆,說了原由。李媒婆聽後,皺起眉頭來:這鄭屠的閨女很是好看,經我手提親的也有幾家。隻是因為鄭屠的眼光甚高,所以並未成事。我隻管再跑一趟,這成不成的就看倆娃的造化了。老錢想著,不成也好。能讓兒子死了心,我再為他鋪路也容易些。所以聽見李媒婆這番話,隻是一笑。然後給扔些定錢,便起身回家聽信了。

 

李媒婆又來到了鄭屠的肉鋪前。一見鄭屠,便眉開眼笑的道:鄭老爺,天大的好事呢!鄭屠撇她一眼說:你能有甚好事。別給我閨女介紹些個歪瓜裂棗的就已經是不錯了。李媒婆的笑容在臉上僵了一下,心裏直罵:你個殺豬的,沒有地位,沒有文化,竟還敢如此挑剔。老娘今天非要啃你這塊硬骨頭!想著,又繼續笑說:以前那些的確是我走了眼。我也真是笨,像那些貨色怎能配上咱家閨女!所以,我這來給您賠不是了。今天我給您介紹的,保正讓你滿意!說來這人你也認識,就是錢家老二。這錢家正經的書香門第,老二這人不僅知書達理,忠厚老實,心地善良,且長得那叫個俊俏呢!我看了,他和咱鄭秀站在一起,絕對是金童玉女啊。錢家又有錢,又有產業。把閨女嫁過去,您就真是吃喝不愁了,對不?另外,最主要的我是想說。。。李媒婆看了一下四周,又湊到鄭屠近前,裝出十分關心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我是想說,這閨女嫁了過去,對咱家鄭煌肯定是好的。你想想,以後鄭秀就是錢家大奶奶了。我聽說城裏有好多學堂,等有了錢,讓小煌子能進城,許還能讀書呢。這錢家是咱村裏的最大戶了。如果您還是不滿意,我就得給您往外找了。不過,這怕耽誤了閨女如花似玉的年齡,且嫁得太遠,回頭受了氣也不好往娘家跑,倒沒有本村知根知底來得好。您說呢?

 

鄭屠本不以為然的聽著,直到李媒婆說起兒子開始,他才用心的琢磨起來。鄭屠心想,這婆娘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我也別太挑剔,怕到最後變成竹籃打水,可就得不償失,後悔不及了。於是鄭屠抬起頭來,盯著李媒婆說:那。。。行吧。姑且讓他們家來提親。可如果要是鄭秀相不中,就由不得我了。李媒婆一聽鄭屠鬆了口,笑的更赫亮了:這您放心,後生的事情讓後生去決定吧。另外,人錢家說了,除了八抬彩禮外,還有別的好處呢。您就等著好吧!您先忙著,我這就回信去。說罷,李媒婆扭擺著腰,往錢家走去了。

 

不多日,老錢真的帶著錢途,拿著不少彩禮來到了鄭屠家。鄭屠也沒客氣,收了禮,在院裏支起張桌子,便和老錢麵對麵的坐下寒暄起來。錢途站在爹的身後,四外看著尋找鄭秀。隻瞧見鄭秀滿眼笑意的躲在正屋門後,偷眼看著自己。錢途興奮地恨不能直接衝過去,告訴鄭秀自己的相思之苦。此時,這倆娃眼睛裏除了彼此充滿愛意的目光,什麽也看不見了。一陣,鄭屠抬頭叫了聲:秀兒,出來和人打個招呼。趙如在屋裏一聽鄭屠叫閨女,便忙來到鄭秀麵前,幫她理了理頭發,說:秀兒,走。和娘出去。於是鄭秀低著頭,躲在娘的身後拽著她的衣角,慢慢的走了出來。到了老錢近前,鶯聲燕語的隻說句:錢叔好。然後便紅著臉站在爹的身後。老錢一看,這丫頭果然生得貌似天仙,雖害羞卻並不做作扭捏。老錢眼睛盯著鄭秀,一邊上下打量,一邊不住的點頭說:好。真是個好閨女。

 

鄭屠見錢家相中了自己的閨女,很是得意。不禁大笑了起來說:別看我這丫頭細皮嫩肉,幹起活來倒也不馬虎的。對了,錢途,你讀過書嗎?錢途。。。鄭屠見錢途並不答言,便抬頭來觀瞧。隻見錢途正眼珠不錯的盯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鄭秀。鄭屠顯得有些不太高興,他心想,難不成這看著老實忠厚的錢途也是個色胚?老錢見鄭屠臉上變顏變色,馬上用手擋著嘴咳嗽了一聲,並順勢用肘子頂了錢途一下,說:錢途,你鄭叔問你讀過書沒有。錢途正美滋滋的看著鄭秀,被爹這一頂,才緩過神來,忙說:嗯,我讀過五年書。後來就幫家裏忙活計了。老錢補充道:不怕您笑話,我家有兩個兒子。老大終日以書為伴,除了讀書什麽都不會,都快成書呆子了。這老二倒真的不錯,讀了幾年書,長了學問後就自願幫家裏的生意。我這才發現,錢途對做生意很是在行呢。。。。。。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鄭秀自己來到夥房裏,燒了一鍋開水。直到老錢站起身來表示要走時,鄭秀忙盛出一碗水,加了些糖,然後端在錢途麵前。這是葛村的規矩,女子如果相中男子,便會煮碗糖開水,給男子喝。男子若是一口喝完,就表示同意婚事;若隻喝半碗,就是說這婚事還有待權衡;尚若隻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則說明不同意。錢途見鄭秀端來了糖水,竟顧不得熱,一口氣喝了個底掉。好在平日裏總試熱湯,嘴裏早已不怕了燙。可還是被這開水嗆得咳嗽起來,漲紅著臉雙手舉著,把這空碗還回給鄭秀。鄭秀接過碗,放在桌子上。然後看著錢途傻傻的樣子,幸福的捂著嘴,笑著跑回了屋裏。鄭屠也被這小夥子的舉動逗樂了。老錢忙告了辭,帶著錢途離開了鄭家。走在路上,他不停地罵著自己兒子丟人,沒出息。可是錢途一句也聽不進去,他隻是開心的笑著在想:這碗水怎麽會那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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