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和一群朋友去了一個Wine and Music soirée。組織者是個退休的法國將軍,叫Marc,圓圓胖胖的,如果 他不說話,看不出了曾經是個軍人。他向你伸手做自我介紹時,可以感覺到軍人的力量和幹練!我楞了一小會兒才想起來結結巴巴地自我介紹,沒還有開喝,就有了宿醉的症狀,把那些法語不知道忘到哪裏去了。
晚宴以香檳和一首17世紀的奏鳴曲開始,Marc滔滔不絕地用一個圖文並茂的ppt給近二百來客講解酒和音樂的密切關係。酒和音樂一樣可以觸動人的靈魂,激發靈感和創新。如同婚姻的兩方一樣,有酒就有音樂,而且不同的酒,有不同的音樂來陪襯。西方有不少名人關於酒和音樂的評論。我個人覺得最形象的是:音樂是灌滿寂靜的杯子的酒(Music is the wine that fills the cup of silence)。最好玩的濟慈的:Give me books, French wine, fruit, fine weather and a little music played out of doors by somebody I do not know. 不知道為什麽要個陌生人在門外演奏。最霸氣的是貝多芬的:Music is the wine which inspires one to new generative processes, and I am Bacchus who presses out this glorious wine for mankind and makes them spiritually drunk.
中國古代也有關於酒和音樂的不少名句,曹操在那首為杜康做廣告的“短歌行”中,非常豪邁地、氣勢磅礴地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詩經”裏的“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氣氛要歡快、活躍許多。由於本人知識不夠淵博、耐心不夠,沒有找到文獻介紹古人飲酒時的酒風,從上麵的兩首小詩,可以簡單地推斷出古人是比較文雅或自樂行的,雖然這種推斷沒有更多數據的支持。起碼應該不像現在的中國,勸酒,群喝,白酒、啤酒和紅酒統統不分。即使我們在遙遠的西非與國內的朋友們喝紅酒時,也要一口幹,否則會被冠上看不起別人的帽子。我還曾經被迫和一個叫我姐的大男孩喝了交杯酒,多虧老公當時不在,而且現在還不知道,否則估計要把我的狗腿打斷了!在這種豪爽的酒風下,什麽音樂比較適合呢?西洋輕音樂明顯戰鬥力不夠,在大家不顧一切地‘幹’杯時顯得十分柔弱、小資、還慢半拍的樣子,就好比在跑道上,槍響了,別的選手都竄了出去,你還在發呆。應該是能喚起人們激情的音樂,比如戰歌、進行曲或搖滾樂比較合適。試想一桌人手裏都舉著二鍋頭,背景音樂是‘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或者‘義勇軍進行曲’,或者‘拉德斯基進行曲’,或者‘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這樣的音樂首先下酒,其次可以鼓勵酒友們多喝兩盅。
第一道酒是來自法國西南部一個叫Gaillac地方純天然發酵的白葡萄酒。Marc介紹說這個地區釀酒的曆史是法國最古老的,可以追溯到2000年前,甚至有人說可以到公元前600年,而且這裏葡萄的品種都是當地原生的,釀造方式不加任何添加劑。既然酒這麽古老,音樂當然不能示弱,是中世紀一個叫Tielman Susato的作曲家寫的曲子,菜是頭盤帶鴨肉的沙拉,鴨肉被我分給了左右鄰座。
第二道酒來自法國西部Loire Valley 地區的Savennieres幹白,酒非常的純,帶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果香,衝擊你的嗅覺的同時,讓你不停地想多喝幾口,好嚐出是什麽水果,實在不忍放下酒杯。陪伴的音樂是德彪西的La fille aux cheveux de lin,和酒一樣簡單純淨、優雅。下麵的照片是我從youtube上看到的,做這個曲子的背景,好美。
第三道酒來自意大利Tuscany中部Chianti的紅葡萄酒,有很重的味道,光聽到Tuscany這個地名就讓人醉了,美麗的地中海、藍天、陽光!喝到這個時候,已經有點微醉了,所以當歡快的意大利音樂Funiculi Funicula響起時,所有人都開始跟唱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別人配著紅酒吃羊肉棒子,我吃魚。周末向兒子匯報這個Soirée時,詳細地報告了每個酒名和產地,很高興地發現他知道這個牌子,遺憾的是他挺喜歡的,而我不是特別喜歡 – 可以喝,但是如果有別的選擇,這個可能不是最愛。
開始講解最後一道酒時已經午夜十二點了,我已經是強睜著眼睛不讓自己睡著,近20個小時沒有睡覺的困倦,加上酒精的作用,我覺得自己要到極限了,想著周六早上還計劃去瑜伽課,不覺有點想早點撤退。好在是德國的甜酒,配著國歌,加著冰激淩,重新激發了我戰鬥的精神。若每日如此,人生還有什麽可求的!據同坐的人說,這樣的酒會每月第三周的周三、四和五連著三天,那些瘋狂的人連著三個晚上去,要上班的攢足了勁周五來一場,可以說是每個月的高峰。這個晚上絕對是我元旦休假回來後的第一個高峰。覺得自己腦子都不夠使了,值得驕傲的是,出門向Marc告別時還口齒清楚地用法語向Marc建議,他可以組織一個酒和茶的soiree,現在坐在沙發上怎麽都想不起來當時的腦子裏為什麽有這個想法。
等真正stagger到家時,已經是周六淩晨1點多了。我的瑜伽課黃了,我美麗的健身計劃被一個快樂晚上毀於一旦。周一,一起從頭開始,直到二月那個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