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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生日

(2010-07-27 13:34:48) 下一個
        明天兒子就18周歲了,老公的說法是他已經虛歲19了。爺爺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有了兒子,爸爸這麽大的時候在打國民黨, 老公這麽大的時候在和我約會, 我這麽大的時候在和老公約會, 一點生理知識都沒有,以為接吻就會生孩子,連坐月子和打擺子都分不清。 前些天兒子回來過春假的時候,我看著他滿是肌肉的胳膊, 肩膀, 想象他還是小時侯那樣擰他, 張口咬他, 卻很難得逞。 肌肉實在是太鼓了, 抱著他的胳膊, 象打針的大夫一樣輕輕拍拍, 讓他放鬆, 卻發現即使放鬆了,也根本要不到他的肉。 要想咬他, 就隻能發展嘴巴的橫度。 向老公抱怨, 老公不解: 兒子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咬他呢? 我就象狗到處留自己的’味道’一樣,咬他表明他是我的。 兒子很寬容地建議咬他身體的其他肌肉少的部分, 如小臂, 我知道這個小孩已經不屬於我了!

        老公很膩愛地送了我鑽石吊墜, 感謝我18年前和18年來的辛苦。 不知道我每年給兒子說生日快樂時, 他可想到我的辛苦。 真的很難把他和當年那個小BABY聯係起來。 剛會說話時, 就炫耀地告訴我: 我現在也有小牛奶, 等我長大了, 就和媽媽一樣有大牛奶了。 大牛奶我是指望不上, 到是等到了一個渾身肌肉的小夥子。 剛上全托幼兒園的時候, 第一次回家, 我抱著他, 他說別的小朋友都哭了, 我想媽媽過幾天就接我了,就使勁忍著沒哭。 我到是哭了。 若非老公攔著, 我說什麽也要退園。 感謝上蒼,一個人的生長多麽不易:幼兒園大班時,穿著背帶牛仔褲, 人五人六地在北京少年宮參加全市小提琴比賽, 拉得亂七八糟, 但是我很陶醉, 幸福地告訴旁邊不認識的人:上麵的那個是我兒子。 剛到劍橋, 他第一天上學,和班上的小孩玩, 使勁用漢語喊; 從圖書館借來一本又一本的Baby讀物,給他惡補英語。 剛到英國是窮瘋了,沒多餘的錢給他買玩具, 他從來沒有抱怨過。 剛回北京時, 怎麽都不明白為什麽同是Cosmopolitan城市,倫敦就滿是說各種語言的外國人,北京的人為什麽都說中文, 為什麽班裏的英語老師發音不好,還不準他糾正,為什麽媽媽要去學校給英語老師道歉。 剛到突尼斯時, 一個夏天學的法語足夠他開學時和學了幾年的同學一起上課,法語老師興奮地跟發現了天才似的; 每次學期末, 不停地上台領獎, 都可以看到我在下麵的驕傲的笑臉; 1年下來硬是從英國英語轉成一口美國腔。 寒冬臘月從溫暖的突尼斯去英國看學校, 不停地考試,不停地拉琴, 就是感冒發燒了我也沒有放過他。剛到寄宿學校,學拉丁語, 德語, 法語, 西班牙語, 學打橄欖球, 棒球, 被高年級的孩子欺負, 欺負低年級的小孩, 玩、鬧、學習, 就是不想家,還口口聲聲說每天dedicate至少8小時想媽媽。考GCSE, 拿了10個A*。幫高年級的同學做數學作業掙零花錢,倒賣香煙掙零花錢。學A Level時,別人都學3門,他學5門;為了鞏固自己的知識,晚上給同學講課,說是給他們開小灶。 緊張地準備劍橋的麵試, 對我不停地給他發去的麵試指南忍無可忍;麵試前我打電話告訴他, 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愛你。 老公來休假, 我們三個人一起誠惶誠恐地等錄取結果; 每天都問你同學有信了嗎, 真是應該申請牛津了, 應該學化學了, 更容易進。 得到電話通知以後, 還敢逗我, 說是沒戲, 我剛要安慰他, 卻看到了一絲賊笑, 從此每天飲酒慶祝。。。一天一天長大, 一步一步走過來, 我不知道他被大孩子欺負的時候是否想家, 隻知道他很ENJOY欺負小孩子,比如逼著低年級的把報紙上所有的E都圈出來,或背化學合成表、莎士比亞的詩、拉丁語變位。 打電話問他是否想我, 告訴我說每天都用一半的時間想媽媽; 問他那什麽時候學習呢, 說是睡覺的時候。我決定讓他成為馬屁精學校的頭等生。

        假期回家, 一起看有關劍橋的一切新聞, 特別高興在倫敦的劃船比賽中劍橋一雪三年之恥, 贏了牛津; 劍橋這個劍橋那個…。

        我18歲的時候,和老公熱戀,每天除了上課就是膩在一起,看書學習、逛街、玩、看電影、下館子。兒子18歲的時候,在談政治,在看卡紮菲的Green Book, 在看希特勒的Mein Kampf,在抗議學校的老師侮辱中國(老師後來在全校向他道歉),在學校的酒吧裏和同學Socialise,為抗議學校樂團總管的不公,辭去了學校樂隊第一小提琴的職位,為此和校長進行了長大一個小時的Man to man的對話。作為我的家屬陪我去醫院做手術,陪我去做術後檢查。因為冰島的火山不能直接回英國,隻好做飛機去馬賽,再做火車、火車、渡輪、汽車回倫敦。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者,天天散布女人/女孩子笨的謠言,我生氣地質問他:難道媽媽不如爸爸聰明嗎?他立馬笑眯眯地說,當然媽媽是個例外了。每次回國,都跟沒有吃過東西的一樣,吃呀、吃呀,老公真是恨鐵不成鋼。去上海,看到高樓大廈沒有見過世麵地哇哇個不停,我們隻好讓他shut up。作為學校wine-tasting society的成員,數次因為自己或夥同別人飲酒過量而被suspended,我不停地跟朋友道歉、跟他的housemaster道歉;最冤的一次是被查出來私自藏酒,housemaster 想給掩飾過去,但是他老老實實地招供了;害得我隻要一在非周末的時間接到他的電話就緊張地問:又犯酒事了?每次我都氣急敗壞地說:這個孫子。老公趕緊糾正我:不是孫子,是兒子。還得借一次看他機會順便見了副校長,三孫子似地真誠道歉。春假之後,他的學校因為Bullying開除了8名學生,有兩個是他的好朋友,還上了英國的大報。他和同學們紛紛走出教室,去操場向校方抗議,其中少不了喝酒,我是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天數個電話追蹤,生怕原來就在黑名單上的兒子被校方徹底清理出去。

        我的寶貝兒子現在北京一家美國公司當著Project Coordinator,開始了他人生第二個正式實習工作,非常喜歡,還被公司派區天津工廠出差一個星期。。。 我象任何時候一樣,隻祈求他能平平安安,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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