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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一個朋友

(2008-01-13 02:03:45) 下一個

懷念一個朋友

            轉眼趙嘉離開我們已經快一個月了。我還是不能相信這個消息,總覺得表哥是在那個不是愚人節的早上給我開了個玩笑,就象上次趙嘉和表哥生氣,在MSN上寫“楊死了!”,我看到嚇了一跳,因為沒有他們的電話,隻好給國內打電話核實,結果是虛驚一場,氣得我好久沒有理網上的趙嘉。這種事怎麽可以開玩笑!表哥是男人,即使和趙嘉生氣,也不至於小氣到打電話告訴我她死了。表哥是個嚴肅的人,而且沒有什麽幽默感,平時我們開過分的玩笑,他是會生氣的,所以他不會亂講。他象所有中國男人一樣是極其要麵子,不願意隨便把自己的傷口給別人看,更不會告訴自己的長輩,隻好告訴我這個是親戚又更是朋友的人,讓我在離他好遠、離國內好遠的地方獨自傷心。所以我相信趙嘉是真的走了。

            知道趙嘉生病有一段時間了,曾經一度還很嚴重。表哥和她兩個人從來沒有告訴我她真正的狀況,每次都說正在恢複、恢複得很好。最後一次在網上和她視頻聊天大約是在一年前了,我單位沒有視頻,隻是看著她,她因為用藥而變形的臉和稀疏的頭發,看上去不象是剛40出頭的人,而是近60歲的人,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她,就把視頻最小化,這樣光聽她的聲音讓我感覺好得多。因為時差,最近一年很少在網上碰上他們,有時看到他們的兒子在線上,就簡單地問一聲好。我是個懶惰的人,沒什麽事一般很少打電話。沒想到上次竟成了永遠。

            記得他們剛到加拿大時,她在一家高級餐館找到了一份做waitress的工作,樂得給我講了半天:太好了,不用動腦子了,每天隻工作4個小時,跑來跑去鍛煉了身體,還可以大部分時間照顧家、陪孩子,太輕鬆了。她在國內是作農業科技的,聰明伶俐、熱情開朗的一個人。我勸她找一份專業對口的正經工作,她不肯,覺得這樣就挺好。再後來聽說他們母子兩人都生病、住院、恢複。這麽活生生的年輕生命就那樣消失了,怎能讓我相信!她一向是個樂觀的人,即使在一家三口兩個人生病住院的時候,她也總是把最好的、最樂觀的一麵呈現給我,也不忘記給我講自己將來的發展計劃,鼓勵我們也移民加拿大;即使他們兒子從小心髒不好,她仍堅持不懈地在國內找最好的醫生,做了心髒的大手術;她鼓勵他學電腦,學鋼琴、小提琴,從來都把他當作正常孩子看待。到了加拿大因為種種原因兒子腎髒也出現了問題,她也沒有放棄過。她自己是那麽要強的一個人,從來沒聽她說過什麽悲觀、喪氣的話,跟她在一起從來都是笑和希望。她在北京讀碩士時,帶我們全家去她同學的桃園和蘋果園,騙兒子說蟠桃是普通桃摘下來,用屁股坐一下,在放回去,等成熟了就成了蟠桃,兒子相信了好多年。我代她參加英語全國考試,嚇得我半死,她不停地嘲笑我。我們一家三口開車去她學校找她就為了吃附近的一家烤鴨,因為她說那裏的鴨子安全飼養,最放心。她離開北京以後,我們還去過那裏吃烤鴨。她跟從新疆來的中學男同學一起吃飯,我象個大燈泡似的不理不棄。她去移民中介講理、去指定醫院體檢,我都翹班陪著。。。

最早知道她的存在我還在新疆上初一,好像表哥上初三,在同一所中學。我聽說表哥找了個女朋友,就逼著他指給我看,否則告訴他的父母(我叫表舅、舅媽)。放學的路上,我和表哥躲在一個大院的門口,等她和幾個女生們路過。他說就是那個,我糊裏糊塗地沒看清,她們就走過去了。高年級女生很驕傲的樣子,讓我好是羨慕,同時也很驕傲:我表哥的女朋友很漂亮。我離開新疆很多年以後,聽說表哥結婚了,有了孩子。再見到表哥時,我自己也有了孩子,他和趙嘉一起來北京幫她聯係讀研的學校。表哥說她就是當時的她,我特別為他們高興。

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是我最親的人。但是我們shared過一段共同的友情、共同的回憶,她是我過去生活的一個部分,她是我少年生活的一個影子、一個話題。爺爺奶奶離世帶給我的悲哀是暫時的,因為我知道那是生命不可逆轉的,留給我更多的是傷心的微笑。她那麽年輕,我一直期待她會擺脫病魔、恢複正常的生活,我一直計劃等他們都好了,我帶兒子去加拿大看他們。我想她一定是厭倦了這麽辛苦地活著,  所以才放棄了跟疾病做鬥爭,所以才放棄了生命,否則怎麽會那麽輕易離世呢。可是她難道就不牽掛尚在恢複中的孩子和青梅竹馬的丈夫。她留給我無休止的悲傷和惋惜,惋惜一個永遠見不到的朋友,一個年輕的生命。我想她一定不希望她的朋友這樣為她傷心落淚,她一定希望朋友們都象她那樣‘沒心沒肺’地開開心心地活著。我感謝表哥告訴了我。趙嘉,我為你點燃一枝蠟燭。趙嘉,你一路好走。

趙嘉,你是我永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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