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婦終須要見家婆 （3）

天冷, 我擠到老公的被子裏, 依在他的胸口看雜誌. 正在昏昏欲睡的時候, 門鈴響了. 老公馬上跳起來, 飛快地對我說 : “ 快! 起來了,頭發去梳一下, 還有,待會兒不許黏著我, 不許拉手, 不許靠肩, 知道了沒有?” 語氣很緊張. 我馬上就生氣了,什麽東西嘛! 幹嘛突然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啊?

我還沒有回過神來, 房子的大門就打開了, 一個女傭和司機正在往屋子裏搬進幾個大箱. 外邊聽見未來家婆的聲音在指揮著, 聲音洪亮, 可見丹田之氣很足夠. 以後吵架盈盈一定占不了便宜的! 女傭一放下東西馬上跑到房裏把所有的床和枕頭換上自己帶來的潔白床單和枕頭套, 然後趕著去廚房忙了.看來未來家婆有點潔癖, 而且對下人訓練有素.

正在胡思亂想呢! 就看見了她---我的未來家婆, 剛剛踏進大門. 圓圓的臉, 穿著印度傳統的莎麗, 再加上寒衣的她看起來有點臃腫.身高倒比我想像中矮小很多, 老公和弟弟都高大, 我本以為他媽媽一定也不小. 現在看來也隻有五尺多一點的樣子.

她一進門, 兩個兒子就彎下身雙手觸摸她的腳, 是印度對長輩表示敬意的方式. 她馬上扶起兩個兒子, 一個接一個的抱著吻臉. 馬上就哭了, 嘴裏嘮嘮叨叨的說著一些話. 我站在一邊, 不知所措, 成年後吻吻抱抱的事情好像隻和情人做過, 父母家人那麽親熱覺得有點奇怪.

正在斟酌我該不該也過去觸觸腳呢! 老人家就看見我了, 她擦了擦淚, 往我的方向看過來,臉上的表情像變魔術似的, 從剛剛的淚眼迷蒙變成現在的一臉嚴肅. 我馬上緊張得直拉衣角, 努力地想把看過的所有有關印度習俗的書飛快的在腦海裏複習一遍, 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

太遲了, 未來家婆已經站在麵前了. 不遠處老公和弟弟, 還有剛剛踏進門的未來家翁, (我居然還有時間偷瞄一眼, 看來老公肯定是像爸爸了. ) 都站在那裏等著看好戲似的, 目不轉睛.

我這時心裏恨得不得了, 我也是我爸爸媽媽小心翼翼的用愛帶大的喔! 我幹嗎千山萬水的跑來給人家這樣檢視啊? 還有那個用愛情和甜言蜜語把我騙來的傻大個, 現在又站在那裏隻會傻笑, 一點都幫不上忙了.

正在咬牙切齒呢! 未來家婆一把把我抱在懷裏, 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嘴裏念念的說 : “我的孩兒啊!”場麵非常狼狽, 高大的我被矮小的她抱著, 差點站不穩不說, 我的頭被壓在她的胸前,差點透不過氣來.終於她好不容易的放開了我, 滿臉笑容的轉身看著她的丈夫, 臉上的表情, 少女似的稚氣, 像是看見喜歡的洋娃娃, 想要讓父母買回家的小女孩.

我還正在迷惑著呢! 未來家翁走過來, 伸出手, 用英語對我說 : “ 你好, 我是爸爸.” 我有點羞澀地伸出手, 說 : “爸爸你好!” 未來家翁的握手溫和而強壯, 我的心, 也在這個時候很自然的回到了我的胸口.

這時候未來家婆走了過來, 搭著未來家翁的肩, 哈哈大笑起來. 揶諭著說 : “你好放手羅, 你的兒子在後麵看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喔!”

老公馬上大聲抗議 : “ 老媽你可以不可以正經一點啊?” 未來家婆轉身跟她的兒子眨了眨眼, 拍著未來家翁的袋子, 說 : “見麵禮呢?”

未來家翁馬上拿出一隻首飾盒, 裏邊是一隻好大的金戒指, 我心裏馬上打了個突 , 單是戒指的設計就有我的拇指那麽大了, 式樣很古舊, 跟我們中國的花好月圓式可有得一比. 未來家婆很小心地把戒指放到我的手上, 說 : “這是我和爸爸訂婚的時候N的婆婆給我的訂婚禮物, 現在送給你, 算是你們的訂婚禮物了…”

我瞪大眼睛, 望向老公. 訂婚 ?? 我什麽時候訂婚了? 老公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馬上知道, 啊! 這是早有陰謀了! 她很快地把戒指給我套上, 老公和弟弟很合作地在後麵拍手叫好, 說 : “好了好了, 訂婚儀式完畢!”

我看著手上戴著的大戒指, 心裏還是不明白. 訂婚不是應該老公給我戴上的戒指麽? 怎麽會是他媽媽呢? 我是不是在發夢啊?

未來家婆套好戒指,拍了拍手,說 : “好啦!最重要的完成了, 我去準備午餐啦!” 我一聽, 趕緊也跟著去廚房, 看看有什麽能夠幫手的, 我媽媽說的, 不能讓老人家服侍啊! 人家會認為我沒有家教的啊!

才站在廚房門口呢! 未來家婆就拿著擀麵棒出來, 把我擋在門外了. 她說 : “訂了婚的女孩兒是不讓進婆家的廚房的, 新婚的時候也不可以, 要結婚後40天才可以開始進廚房.你去裏邊坐著, 天氣冷呢! 今天你一定要多吃點!”

我走到天井裏, 踢著小石頭, 把玩著手上的戒指.心裏的感覺五味雜陳. 就這樣訂婚了麽? 這也發生得太快了吧! 我還來不及問我爸爸媽媽的意見呢!

一想到好遠好遠那方的父母, 我的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

這時廚房飄來一陣餅香, 我摸著微漲的肚子, 裏邊的一隻魚柳包和一塊半的炸雞還舒舒服服地待著呢! 一想到待會兒還要吃, 我無奈得想望天大叫一場!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