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人

家裏來了個小客人。我表妹的女兒小名卡卡，今年六足歲了。她出生在美國，是個美國的小公民。一年多前她爸爸應聘到某外資的中國上海分公司當 leader ， 他們舉家遷到上海，租房定居。決定到中國工作，我想不外乎牽涉到個人發展和薪酬這兩方麵的關係吧。他們把孩子送進了浦東的美國學校。在學校裏，英語是母語，教育方式也是美國式的，小小學校就如美國的一塊飛地般。它為本國僑民服務，並不見錢眼開，把有錢的中國家庭的小孩也吸收進去。

卡卡再過一個月才讀一年級，她平時講普通話和英語，有時說話，兩種語言不時交替使用。和上海的同齡小孩相比，她漢字識得比較少些，但英語水平就高出了許多。她捧起英語的兒童讀物，可以朗朗有聲地讀，流利連貫，表情豐富。我的英語水平太差，完全跟不上她的朗讀速度，隻得讓她讀慢點，再慢點。碰到我不懂的詞，她 就用普通話解釋給我聽，她做我的小老師，完全沒有問題。

這麽大的孩子，正是最有趣的年齡。知識麵已經很廣了，什麽都懂，跟他們好好講道理也能接受，但又不失天真活潑的那一麵。我喜歡孩子，那天知道卡卡在她外公外婆家，我就過去了，偶爾領著、引著孩子玩玩，我很樂意。我給卡卡折紙，和她一起畫畫，我做爸爸她做媽媽，我們一起辦家家，隻一會兒功夫，她就纏上了我。問 她，那你上我家去玩，晚上就睡在我家，好麽？卡卡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經她媽媽同意，高高興興地跟我走。美國長大的孩子，第一次坐上自行車的後書包架，開始有點怕，待我騎穩了，知道沒危險，興奮地嗨嗨地叫。

卡卡到了新地方，挺會“發掘”。我把女兒的那些長毛絨玩具都拿出來給她玩，她一樣樣看過，並不很喜歡，因為她自己就有許多，對她來說沒什麽稀奇。她看中的是那兩個廣口瓶裏裝的彩紙折的幸運星，五光十色，閃閃發亮。她很想拿一些，我讓她各種顏色都拿一顆，很聽話，拿好了，馬上又想再多一點，我說那麽就各拿二顆 吧，挑好了，小手裏滿滿一握。我找個小瓶子，讓她裝進去。剛裝好，就嫌瓶子小，要求換個大瓶可以多裝一些。我找了個空的大藥瓶，她一粒粒地塞，塞得撲撲滿。蓋緊瓶蓋，把手裏的藥瓶和廣口瓶相比，還是小得不起眼啊，心有不足，於是得寸進尺，又要求拿一個廣口瓶了。她的理論之一：秋秋姐姐有二瓶，送我一瓶， 她不是還有一瓶的嗎？理論之二：秋秋姐姐是大人，大人總是讓著小孩子的。理論之三：如果秋秋姐姐不答應，那麽她這麽小氣，一點都不好。看著小孩子那種貪心的樣子，聽著她的那種道理，隻覺得好玩好笑。

帶著小孩子，就別再想安安靜靜的了。看到琴，她要彈，看到 Vii ，她要玩，給她看照相冊，她要你一張張地給她“講解”，晚上入睡前，她要你給她講故事，一個連著一個。沒領慣孩子，一天下來，口幹舌燥，感到相當的累呢。

2009.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