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運工人

那天約定上午10點到的搬場公司的卡車提前了一個小時，幸虧我們都準備好了，正等著他們呢。

從卡車上下來的是一位司機，三位搬運工。年紀小的那個隻20歲出頭，看他身材並不壯實，但力氣最大。第一趟，見他用寬寬的帆布袋綁起四個大紙箱，準備一下子搬下去。光那麽一個紙箱，我一個人都掀不動它。而他把四個疊起，這要多少份量？看得我心跳加快，萬一半途吃不消腿一軟，這不是要闖禍？到底太重，下到四樓時正好老公從底下上來，見狀幫他托了一把才下到底樓。第二趟小青年不再逞能，隻疊起兩個大紙箱了。就這樣也夠重的，隻見他人蹲下使勁發力，晃晃然站起，重物一掮上背底下小腿肚就微微打顫。

另外兩個搬運工都在30歲左右，每一趟也盡量多背。人說搬運工人最怕客戶家的東西都是散散碎碎大小不一的小紙箱小包裝，無法捆綁在一起，害他們徒然增加往返的次數。是啊，比如我們這一大堆東西，每次多背些，就可以少上下幾次。浦東是6樓，閘北是8樓，都沒有電梯，全靠人力。

那天氣溫報34度，且無風悶熱，搬運重物，不用說必是汗流浹背的。我們除了備好瓶裝水，每人塞給一包香煙外，老公和女婿還挑些稍輕的物件，也幫著搬，上下好幾趟。人心都是肉長的，看他們氣喘籲籲的樣子，也算替他們分擔些。所以說工作絕對是有貴賤之分的，做個搬運工，就是賤活，既髒又累，拿不多的錢，全憑體力吃飯。這份工，現在都由農民工擔當，稍老或病，沒了這份力氣，就吃不成這口飯。那天的司機就是因為某此搬運時扭了腰，變成老傷。現同伴在使力氣，他也不閑等著，就挑些不太重的搬，雙手護著腰，很小心地起身，唯恐腰傷加劇。

到目的地了，現在是上樓，剛才已用過裏，體力消耗不少。但為少跑幾次，每次他們仍不肯少背，寧願氣喘如牛，汗如雨下。我心裏不由感歎，為生存做這份工可真不容易。不用他們說，結賬時我們額外加了錢，每人10元，算作小費。看他們多得了錢還滿意的樣子，剛才的苦和累都已忘在了腦子，哎，社會底層民工們的生活預期和狀態！

趁機不忘用老法教育一下女兒：“儂看看伊拉多不容易，比比伊拉要感到知足”——人老話多，這麽大的孩子了，還用得著我來說教？純屬多此一舉，她的體會和感受會比我深刻地多。

2010.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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