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我童時，沒有過生日的概念，家長也不會為我們買回生日蛋糕、生日禮物。幾乎家家如此，生活貧困，孩子又多，能顧上全家的吃飽穿暖已經很不錯了。當然我們那時家長對孩子們的管束和期望也相對寬鬆平和些，不像我們這輩對自己獨生子女的要求和希冀。隻記得我10歲生日，上海人稱為“大生日”，我二舅買了條燈芯絨褲子作為生日禮物送我。

年輕時，我還是沒有過生日的概念。世道混亂，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又被趕到農村“修地球”，農活做不動，返回上海又沒有戶口和口糧，憂心忡忡之下，根本不會記得哪天是我的生日。19歲的生日倒是沒忘記，那年剛下鄉沒多久，生日那天沒去出工，來到鎮上我姐姐家，一雙淚眼對著蒼天默默地祈禱。

有了女兒，替她做百日，做周歲，自己的生日仍然年年忘記，但女兒的生日絕不會忘。早早地為她準備好生日禮物，生日那天必會買回她喜歡的奶油蛋糕。每次女兒做生日，我都格外的開心，說明自己的辛苦付出沒有付之東流，女兒又成長了，女兒更懂事了。

很快，女兒上學，從此我的生日再不會淡忘，因為女兒會牢牢記著呢。到生日那天，她必會送上祝福語和她的“禮物”。我的日記本裏還保存著一張女兒三年級時送給我的她自製的賀卡，普通的開花紙，幼稚的水彩畫，“慘不忍睹”噢，但我會一直保存下去。再後來，女兒在我生日那天送給我文具，送給我大捧的鮮花，去年的禮物是一個印著她用電腦合成的照片的靠枕，那麽今年她會送什麽呢？看吧，我想忘了自己的生日都忘不了了。

上月，無意中發現她記賬買了本《道德經》。

“書呢？”

“在學校。”

“怎麽不帶回家？”

“本來想作生日禮物送給你的，被你發現了，氣死我了。”

上周她回家，笑眯眯地讓我閉上眼睛，一條毛茸茸的圍巾套在了我的脖子上，原來是姑娘手織的圍巾呢，好溫暖，好漂亮。又到徐家匯請我吃了各種各樣的唐納滋。今年我過生日，女兒的禮物，吃的讀的用的都齊了，真開心。明年她大四，馬上將踏入社會開始工作，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2005.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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