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拉底的牧羊曲

　　

在不高不底的山峰上

他睜開那第九隻眼睛

和山一起，審視地欣賞

山穀，狗和羊群

看啊，山穀是綠色

的海，的河，的溪

穀的羊群，象得意的魚

對著太陽，煽著雪白的肚皮

可憐呀，他憎恨吃羊肉

對穿羊皮也頗感惡心

穀的羊群，象得意的狗

他幻想著藝術的牧羊曲

 

（一）正義曲

那天被老婆痛扁一頓後

蘇老哲在床下冥思苦悟

如果世上隻有高潔的羊

哪會有想當官的主兒

王公貴族大都顯赫貪奢

大部分都是竊國大羊

他們不吃草卻吃羊肉串

這必須，也必要加以改良

讓節製和正義戀愛

於是就有了，智慧的羊

他們不嗜酒不貪財

是城邦當然的護國者

除了吃草和智作，他們

別無所求，不要家庭

是優秀的共產主義戰士

是徹頭徹尾的無產階級

那些個優秀的護國者啊

是最親密的朋友和情人

請共享孩子和情人吧

同性戀也能激發英武的士軍

在正義的羊國裏

皮匠不得混當農夫

商人不得混充法官

各司其職，就是正義

作生意的羊兒必須誠實

行賄高利與正義水火難容

軍士之羊要象警犬般機靈

正義的羊國啊就是一條偉狗

 

（二）神之曲

荷馬那老頭兒真是糊塗

幹嗎要寫神也怕死

阿克流斯真不該痛哭

他應該是偉光的鐵，沒有眼淚

嚎啕痛哭是儒怯無角的小軟蛋

與神的剛強秉性相抵

不能讓護國者和軍人受染

否則他們就會軟弱無力

不管荷馬同意與否

要去掉“奧德賽”如此的句子

“一路痛哭著命運的不幸

把青春和剛氣一起拋棄”

激情狂笑會導致情緒失控

也不是偉光鐵的本性

要刪除“伊裏亞特”傻笑的詩句

哄堂大笑的神更應該丟盡

諸神的形象要莊嚴篤定

他們不應該悲傷多情

要去掉“我的朋友被繞城追殺

目睹此景我悲痛萬分”〔二〕

要改變荷馬對地獄的偏見

要稱讚地獄，不要信口雌黃

別把它描寫得神也懼怕的恐怖陰森

要培養護國者敢下地獄的精神

 

（三）詩樂曲

在正義的羊之國啊

詩歌音樂是靈魂的模板尺規

句子韻律節奏要合吻

花裏胡哨的音節不能容忍

要提倡簡單的音韻和節奏

長短節加短長節就差不離

經常翻新的歌曲是完全不必的

要讓羊們反複吟唱過去的詩曲

複雜的樂器不能通靈

弦鍵太多也不符合美規

繁雜的節奏怪異的韻律

隻可能挑逗縱欲之風

縱欲導致疾病和紛爭

醫生和律師就會流行

藥味和訴訟大行其道

社會就會疾病纏身

簡單的就是美的

長短節和短長節就能傳神

長笛簡單且能奏出豐音

有必要用它代替七弦之琴

堅定而簡單的節奏

會培養出勇敢的靈魂

跳舞鬥狗雜耍等都沒必要

隻有體操能夠健身養性

詩樂和鍛煉是性格的煉爐

能使羊們浪漫溫柔又勇敢

可裸體老婦和男人一起鍛煉

我還是想笑掉我的長臉〔三〕

 

（四）婚育曲

一個公羊可以和多個母羊結婚

這包括已婚的母羊

一個母羊也可以如此，公母平等

年輕的護國者更應該多婚

結婚對優秀羊們多多益善

這樣他們就可以多生優子

對不幸戰死的英雄

要追認為金色的種子

羊羔要由城邦撫養

他們住在另一個城區

母羊容許喂乳自己的孩子

但要盡量把臉眼蓋住

母羊育齡二十到四十

公羊大概二十到五十五

早生晚生都要反對

要宣布他們是愚昧淫亂的孽種

羊羔不許打聽父母

羊們也不許知道子女

年齡差不多的都是兄弟姐妹

眾羊相愛不分彼此國威無窮

 

（五）和平曲

希臘城邦的羊群啊

相之間要和平相處

即使一國分裂為二

休要視對方為死敵瘟神

你們都是弟兄姐妹父子

都是血肉和正義的連脈

如果有什麽內訌爭論

千萬不要演變為野蠻戰爭

如果真是不幸動了打手

頂多搶走對方的糧食

不能蹂躪土地焚燒房屋

更不能強迫對方成為奴隸

正義的城邦歸於文明君子

帶走莊稼隻是友好的懲戒

血脈的親朋終會和好，河東河西

憤慨時不能把事做絕

所有的希臘羊邦啊

都應該頒布法律

禁止在內訌時毀地焚屋

這樣希臘羊就可以傲世獨立

注：

〔一〕這首詩歌是翻自柏拉圖的“理想國”的前五章。柏拉圖以蘇格拉底的口氣說話，但估計很大部分是他自己的思想。古希臘哲人教育要做文明的人，他們如果知道２５００年後的現在人類還這麽野蠻，肯定會大失所望。

〔二〕荷馬史詩“伊裏亞特”裏的詩句。

〔三〕據說在蘇格拉底時代，希臘人特別是斯巴達人喜歡男人女人一起在健身房裸體鍛煉。蘇格拉底看不慣那種習慣，認為應該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