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中“名殘”(Nagori),中文是“依依惜別”之意。日語中“名殘(Nagori)”有殘餘、惜別的意思。”名殘雪”則是指春天將融未融的雪。中國的東北方言有許多是滿語來自對於“依依不舍”的殘餘。如果説日本的“東北方言”是“阿伊努”語言的“名殘”(“依依不舍”的殘餘,痕跡),那中國的“東北方言”就是“滿語”的“名殘”(痕跡、殘餘)。
中國的東北方言有些與眾不同,是由曆史的熔鑄和自然的陶冶而形成的獨特的文化現象。滿語作為阿爾泰語係滿—通古斯語族的語言,其文字形式為滿文,主要在清朝時期被作為法定文字推廣使用。滿文的創造不僅豐富了中國的少數民族文字曆史,也為滿族的文化傳承提供了重要載體。盡管滿語在現代日常交流中使用不多,但在研究領域和文化傳承中仍然具有重要意義。
東北方言有的來自多元文化的融合。東北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地區,隨著東北各民族300多年的互相融合,逐漸形成了今天的情形,其中,至今還保存著很多反映當地少數民族風俗文化的詞語,從而使東北方言呈現出別具一格的特色。
東北方言中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滿語,如肉和油變質稱“哈喇”,遇事疏忽稱“喇忽”,稱唱歌為“喝咧”,稱陡峭的石頭山為“砬子”,鬆花江為女真語,鬆花之意為白色。吉林為滿語,是“吉林烏拉”的簡稱,“吉林”意為“沿”,“烏拉”意為江,因在鬆花江畔而得名。卡倫湖中的“卡倫”為錫伯語邊防哨卡之義。“牡丹江”來源於滿語“穆丹烏拉”,意為彎曲的江。滿族入主中原後關內漢族衝破封禁出關到東北地區謀生,俗稱“闖關東”,還有大批被清朝流放人員來到東北,僅鎮壓“三藩”流放就有20多萬人,這些都給東北注入了中原語言和文化。隨著滿漢的合居交融,很多滿族人學習漢文、漢語。到清朝末年,使用滿文、滿語的人越來越少,現在更少。有的東北方言還直接吸收了外來語,如稱下小上大的水桶為“畏大羅”、稱麵包為“列巴”(來自俄語),等等。
東北方言有的來自正字的誤讀。語言的發展是由中原地區向全國擴散開來的,由於發展的不同步和傳輸手段落後造成的差異,有很多正字在傳播中被誤讀,並約定俗成形成方言。東北人常說的“母們”是“我們”的誤讀。典型的東北話“那嘎噠”是“那個地方”的誤讀。農村稱呼老夫婦為“老姑姆倆”是“老公母倆”的誤讀。
“幹哈”是“幹啥”的誤讀。“稀罕”是“喜歡”的誤讀。
東北方言有的來自一字多意。在這一點上和普通話十分一致。“賊”在普通話裏是小偷,在東北方言裏還有“非常”和“特別”的意思。“賊好”不是說小偷好,而是“非常好”的意思。“賊漂亮”不是說小偷漂亮,而是“特別漂亮”的意思。“犢子”在東北方言裏是貶義詞“混蛋”的意思。但是在不同的語言環境裏卻有完全不同的意思。“扯犢子”不是扯混蛋,而是閑扯、不幹正經事的意思。
東北方言有的無從查考。有一些東北方言很難找到它的出處和來曆,外地人很難理解,但是東北人熟悉它、認同它、運用它。東北方言以形容詞居多,重音多放在前麵的字上。比如,“埋汰”是髒的意思。“的色”是臭美的意思。“整個浪兒”是全部的意思。
這些年來,東北方言開始走向全國,說明東北方言具有很強的生命力。這裏應該歸功於那些有東北特點的相聲、小品和電視連續劇的創作人員。通過方言表現人物形象的作品,給人以全新的感覺:東北人感到親切,北方人能夠看懂聽懂,南方人感覺特別新鮮。
東北方言中包含大量源自滿語的詞匯和表達方式。例如,東北人稱呼腋下為“gezhiwo”,這是滿語中“胳肢窩”的音譯。當東北人開玩笑時撓別人的腋下,會說“gezhi”或“geji”,這也是滿語中撓腋下的表達。此外,膝蓋在東北方言中被稱作“波棱蓋”,這也是滿語“波棱蓋”的音譯。
滿語對東北方言的影響不僅限於詞匯,還有一些特定的表達方式也源自滿語。例如,東北人在指責別人胡說時會說“你別跟我瞎勒勒”,“勒勒”在滿語中是“說”的意思。再如,東北話中的“掰扯”也源自滿語,意為相互辯論講道理。這些詞匯和表達方式在東北方言中廣泛使用,成為了東北文化的一部分。滿族有自己的語言、文字。滿語屬阿爾泰語係滿—通古斯語族滿語支。滿族文字創立於16世紀末。宋、金時代,女真人曾有過自己的文字,早期女真文字是從漢字脫胎出來的表詞音節文字,但久已失傳。16世紀末,努爾哈赤統一東北各部後,以蒙古字母拚寫滿語讀音,形成一種新的文字,稱為“老滿文”。皇太極時期又在借用的蒙文字母上加圈點,用來區分語音,稱為有圈點滿文或“新滿文”。
滿文作為一種官方文字,在清代長期使用,一度成為在全國範圍內廣泛使用的文字,留下了大量檔案資料。清中期以後,滿語逐漸被放棄,滿族基本上使用漢語北方方言,隻有旗人內部和旗籍官員,在一些特定的場合仍然必須使用滿語。到20世紀80年代,除了東北個別邊遠地區和新疆的錫伯族少數老人尚能使用滿語外,滿語已經消失了。但是,作為曾經廣泛使用的語言,滿語在許多地方的漢語方言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今天東北各地和北京等地的漢語中,還保留有大量的滿語語音和詞匯。留居於全國各地的駐防旗人後裔,多操摻雜著當地語音的北方方言,形成一個個的“方言島”。
滿語(轉寫:manju gisun;英語:Manchu language)是東北亞地區產生並發展起來的一種語言,過去由滿人使用。一般認為滿語屬於阿爾泰語係滿—通古斯語族滿語支。
滿文是在蒙古文字母的基礎上加以改進而成的一種豎直書寫的拚音文字。Unicode滿文字體和輸入法已經問世,但由於多數網頁不能很好地支持豎寫排版,現網絡上多采用大清滿文拉丁字母轉寫或穆麟德轉寫或稍作變動的穆麟德轉寫進行交流,因書寫交流不便,以及沒有新詞產生,滿語僅限研究領域使用。據滿洲實錄,1599年努爾哈赤命額爾德尼和噶蓋兩人將蒙古文字母借來創製滿文。雖然兩位顧問有反對,努爾哈赤仍然繼續把蒙古文字母改為無圈點滿文,這種新文字通行當時的建州,為後金國的建立有深遠的影響。
在漫長的曆史演變中,古老的貊人、肅慎人,通過不斷地與周邊融合,滿語也隨之從肅慎語-女真語演化而來。和北方其他語言一樣,滿語在其形成過程中主要受到了蒙古語的影響,兩種語言有不少共通詞匯,如:bi(我)、bayan(富有)、mini(我的)、holo(山穀)等,但滿語與蒙古語屬於不同語族,雙方無法直接對話。
學者一般認為通古斯語族共有12種語言,主要分布在中國、俄羅斯和蒙古。中國有滿語、錫伯語、赫哲語、鄂溫克語、鄂倫春語、女真語6種。
滿語在地名中仍然有部分滿語詞得以保留,以下是幾個例子:
沈陽的舊譯名:“Moukden”(法語)、“Mukden”(英語)源自滿文“盛京(mukden hoton)”
法庫,fakū,魚梁
普蘭店,bula,棘刺
哈爾濱,harbin,曬網場
依蘭,ilan,三,即三姓ilan hala
牡丹江,mudan,曲折。牡丹江清代叫虎爾哈河,即古忽汗水。
紮蘭屯,jalan,參領。
牙克石,yaksa,即“涮塌的河彎子”,意為“要塞”。
滿洲裏,manju,滿洲,滿族和東北的舊稱。
商都,shangdu,“水漩”之意。
圖們,tumen,萬
琿春,huncun,此名稱源自金代女真語。
和龍,holo,山穀
吉林,girin,沿
延吉,源於yanggir iman,野山羊
阿城,即阿勒楚喀alcuka
寧安,即寧古塔ningguta,源於ninggun,六
拉林,lalin
圖們江,tumen ula
烏蘇裏江,usuri ula
鬆花江,songari ula
安圖縣甕聲街道,源於urangga hada,有聲響的山峰,漢語作甕聲砬子。
額穆鎮,源於emhe soro即額穆赫索羅。
女真文字
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55個少數民族中,絕大多數擁有本民族語言。諸如蒙古、藏等人口規模龐大的少數民族,不僅在曆史上建立過政權,成熟的語言文字還催生了他們豐富的民族文化,其民族語言使用至今。
滿族曾建立中國曆史上最後一個大一統王朝——清朝,更是如今中國第五大少數民族(約1050萬人)。而滿族的母語,也是清朝的官方語言——滿語,卻在近代百年時間瀕臨消亡。清一代,滿語被賦予了極高的政治地位,不僅被用於故宮各大宮殿匾額之上,還被加入科舉考試,成為官員升遷的重要考察項目等。
清中期後,滿語發展遭遇了嚴重危機,八旗子弟因漢化而難以流利使用滿語,完全不通者也不在少數。
清末民初,滿語隨著帝製垮台而徹底失去“國語”地位,八旗子弟的徹底漢化更是敲響了滿語消亡的挽鍾。
整個20世紀,因戰爭、漢化等因素影響,滿語使用者數量不斷較少。200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滿語列入“極度瀕臨滅絕”語言的行列,如今滿族人口中通滿語者已不足百人,滿語實際上已經“功能性滅亡”。
為推動滿語發展,曆代清朝統治者都使出了哪些招數?清末至今,為何短短百年滿語就徹底淪為“瀕危語言”?
926年,渤海國為契丹所滅,靺鞨人也改稱女真人。12世紀初,女真人再度崛起。女真鐵騎衝出白山黑水,其建立的金帝國相繼滅亡了遼國和北宋,統治著中國北方。
金朝建立後,女真人放棄了原先借用的契丹文字,公元1119年,完顏希尹借鑒漢字創建的女真文字,即女真大字和小字。
女真語在金朝擴張的過程中遭到漢語的挑戰,13世紀初,立國不到百年的金朝統治層已徹底漢化,金朝滅亡後女真語的使用範圍不斷萎縮,女真文字在15世紀徹底消亡。
元明兩代,女真人臣服於中央政權,女真話分化成不同方言,且因女真文字消亡而改用蒙古文字記述。
明代女真人分為建州、海西、野人三大部,明朝對女真人居住的東北大部地區實行羈縻統治.
1583年,愛新覺羅家族的努爾哈赤襲封建州左衛(建州三衛之一)指揮使,軍事才能出眾的他僅用5年時間就統一了建州女真,同時向海西女真擴張。
努爾哈赤深感借用蒙文並不符合女真口語表述方式,也無法滿足統一女真的需求。1599年,他命令女真學者額爾德尼和噶蓋設計十二字頭,創製了滿文。滿文字母借鑒了蒙古文字,與模仿漢字而來的女真大字並無繼承關係。
隨著努爾哈赤勢力的膨脹,其創製的滿文字體擴散到其他女真部族。1616年,努爾哈赤稱汗並建立後金政權,後金開始不斷入侵明朝治下的遼東。
後金軍在1619年的薩爾滸大戰中擊敗明軍主力,明朝此後因接連不斷的農民起義,喪失了進攻後金的能力,後金則趁勢做大。
後金占據遼東的同時,二代汗王皇太極在1636年改國號為大清,自己從大汗變成了皇帝,女真族名也改為滿洲族,簡稱滿族。
努爾哈赤時代的滿文經過30餘年的發展,顯露出一些不完善之處,比如字母較少,個別近似語音無法區別等。
皇太極命達海采用在字母旁加圈加點、 改變某些字母的形狀、 增加新字母等方法區別語音,形成了 有圈點滿文,即新滿文。
自此滿文囊括了6個元音字母、22 個輔音字母,另有10 個專用拚寫外來語 (主要是漢語)的特定字母,采取從上至下、 從左至右的順序書寫。滿語被欽定為清朝國語,又稱清語,滿文字母被稱為清書。
滿文的出現是滿族民族成熟、 社會進步的重要標誌,提升了滿族的民族凝聚力。
除了統一女真,清帝國還在擴張過程中征服了漠南蒙古、遼東等地,獲得了大量蒙古族、漢族人口。
清朝依據滿洲八旗製度,編成蒙軍八旗和漢軍八旗,使他們成為滿洲政治文化的一部分。
為了控製不斷增多的漢族人口,清朝強行推廣滿語教育。漢族高官需要熟悉滿語,所有官方文件、政務活動隻能使用滿語。
政策引導、仕途升遷、生存需要,這些問題促使大批生活在東北的漢人學習滿語,清廷也獎懲並舉、注重教育,推動擴大滿語的覆蓋麵。
1644年清軍入關,隨著統一戰爭的進行,越來越多的土地被清朝征服。入關時滿族人口約30萬,而內地漢族人口約1億,滿族人口比重迅速被龐大的漢族人口稀釋。
從龍入關的滿族官員大都不會漢語,但隨著清朝一統中華,清朝越來越倚重漢官去管理龐大的領土和漢族人口。滿漢部級官員的交流就必須借助滿族出身的啟心郎(翻譯),而啟心郎的官職竟高居正三品。語言不通、文化對立並不利於清朝的長期統治,清廷入關之初鼓勵滿漢通婚,皇帝和八旗貴族也積極學習漢文化和語言,試圖消弭民族對立情緒。
在漢官滿化的同時,滿族統治集團也不可避免的開啟漢化進程,“獨尊滿語”的政策也調整為“滿漢並重”。
▲漢族被迫斷發,但依舊使用漢語
東北是清室的龍興之地,為了留好退路,清廷嚴格限製漢族進入東北。但關外的滿語應用也在退化。
早在明朝時,遼東地區就居住著大量漢族(民人)。外加私自進入東北的流民,被流放東北的流人等群體。17世紀末,僅記錄在案的關外漢族人口就超過10萬(包括漢軍八旗、包衣等),超過當地滿族人口。
東北地區呈現漢語、滿語、蒙古語交叉使用的局麵。因為大量滿族則遷移至關內,居住在東北的漢族、鄂倫春等民族又使用本民族語言,滿語在東北逐漸式微。
清朝統治者自然知道漢文化的先進性和漢語強大的同化能力,康熙皇帝曾感歎“但恐後生子弟漸習漢語,竟忘滿語,亦未可知”。
滿漢語言碰撞是無法避免的,分布在大江南北的滿族官員和八旗駐軍,迅速淹沒在當地的漢文環境中,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需要,滿族都必須學習或了解漢語。
清軍入關前,滿語在關外的語言生態鏈中高居頂端。入關後的“滿二代”乃至“滿N代”,自小生活在以漢語為主導的社會環境中,純正的滿語語言環境已然不存在了。
到18世紀初,入關半個多世紀的八旗子弟迅速漢化,“閭巷則滿漢皆用漢語,從此清人後生小兒多不能清語”,滿語的語言環境大為削弱。
在定期組織的八旗滿語考試中,滿語生疏者大有人在,甚至有八旗子弟幹脆交了白卷。賽庫、薩寧阿這類傳統滿族人名也被福全、慶安這類漢式滿名取代,滿語也不可避免的衰落了。
滿族微小的體量、清朝早期的滿漢融合政策、漢文化深厚的積澱和強大的包容力,種種原因作用之下,縱使滿語擁有國語地位,依舊無法擺脫被漢化的結果。
雖然康熙之後的清代帝王加強了對滿語教育的重視,但漢語仍舊在關內與關外發起了全麵衝擊,滿語麵對的挑戰愈發嚴峻。
二、國語騎射
18世紀後,清朝版圖繼續擴大,帝國也邁入了康乾盛世的全盛時期。但無論是大規模對外戰爭,抑或農業經濟體量的增長,都離不開占人口90%以上的漢族。
清朝統治者的內心是矛盾的,滿族貴族作為國家的統治者,也希望人口增長、賦稅增收。但龐大的漢族人口以及積澱深厚的中華文化能同化滿族,滿語卻無法成為這個數億人口大帝國的通用語言。
為防止徹底漢化,以至走上金朝覆亡的道路,清朝積極消化吸收漢文化的同時,十分重視滿族人的身份認同培養,最核心的政策就是國語騎射。
所謂騎射就是不忘滿族漁獵民族根本,對八旗子弟的騎術和箭術提出要求。
國語則專指滿語的教育和應用。清朝入關後在各地設立八旗官學和義學,要求滿族官員必須用滿語書寫奏折,包括漢軍和蒙古在內的全部八旗子弟必須熟練掌握滿語。
滿語熟練的官員會得到較快提升,反之甚至會被貶謫或革職,此外還有大量漢文經史子集被翻譯成滿文。
由於漢族在關外的人口比例中無法形成壓倒性優勢,為了保住老家,清朝在關外推行滿語的強度遠大於關內,即便關外的漢人也要學習滿語,否則很難在關外生存。
雍正、乾隆時期(1723~1794),清廷編修大量滿語語音語法書籍,諸如《清文虛字講約》、《清文啟蒙》等,意圖完善滿語教育。
在維護“國語”方麵,乾隆皇帝比其父親雍正更為勤勉。他強調:“滿洲原以演習弓馬騎射為要,而清語尤為本務,斷不可廢”。
乾隆四年(1739),他下令擴大“國語”使用範圍,“各部院移文舊例,清、漢兼寫。對於滿族旗人的滿語考試也日趨嚴格,凡滿語不熟練者,會遭到諸如降旗、革職等嚴厲懲罰。
作為清朝的官方語言,滿語也得到了鄰近國家的重視。
朝鮮半島是清朝的藩屬國,其負責外交翻譯的司譯院設有“清學(滿語)”,編纂了《三譯總解》、《清語老乞大》等滿語教材,清學人數在60人以上,僅次於漢學。
俄國作為清朝的重要鄰國,1726年,俄國正式向清朝派出滿語留學生,其中的佼佼者羅索欣曾被清朝理藩院聘為通譯,翻譯了俄語版《八旗通誌》,巴克舍耶夫則編纂了首部《俄滿大詞典》。
來華的西歐傳教士也是滿語的重要傳播者,滿語是拚音文字,學習難度比漢語低,況且一個金發碧眼的西方人如果能說流利的滿語,自然能獲得清廷的好感,利於他們傳教。
清朝的一係列政策未能暫緩滿語的消亡,畢竟滿族入關,就如同一滴墨水滴進水杯,在百餘年滌蕩中,自然會失去本來的顏色。
滿族人口從入關時的30餘萬增長到乾隆朝的50餘萬,但同時期漢族人口已超過3億,滿族不及漢族人口的0.2%。
1766年出版的 《清語易言 》 記述“旗人與漢人雜居年久,從幼即先習漢語。長成以後,始入清學讀書。”由此可見,乾隆年間滿人已經把漢語作為母語學習,滿語淪為第二語言。
進入19世紀,清朝由盛轉衰,滿語的衰頹之勢更加不可逆轉。大批滿族子弟已忘記祖先騎射技能,倒是為了功名而熟讀漢文典籍,視滿語為“無足重輕”,即便清廷下令禁止旗人參加科考依舊無濟於事。
1839年,道光帝驚訝地發現,駐防廣州的五千餘八旗官兵竟無一人會滿語,此時僅有皇室重臣及部分滿族高官還能掌握滿語。
1842年,清朝在第一次鴉片戰爭中戰敗,閉關鎖國的格局被打破。此後清朝簽訂的大量對外條約中,都有滿文版本,彰顯了滿語官方語言的地位。
1851年太平天國運動爆發後,南方大片地區被太平軍占領,清軍八旗和綠營兵則在百年承平中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為了鎮壓太平天國,清廷不得不倚重漢族官員掌握的團練武裝,諸如湘軍、淮軍等。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大批漢人督撫崛起,漢語的政治地位抬高,滿語在清廷政治活動中的地位受到壓縮。
19世紀中葉後,關內人口膨脹產生大量流民。為消化流民,同時為防止俄國因關外人口稀少而窺伺領土,清廷逐步放開了漢人進入東北的限製。
闖關東的大潮,迅速擊垮了滿語在關外的最後陣地。大批漢人移民稀釋了關外的漁獵民族人口,以山東、河北等移民方言融合形成的東北官話取代了滿語在關外的位置。19世紀末,吉林將軍署衙開始使用漢文作為工作用語,滿文布告、文件徹底消失。
實際控製同治、光緒兩朝(1861~1908)政權的慈禧太後雖是滿族出身卻不會滿語,大臣每逢奏對大都使用漢語。
朝廷對八旗子弟的滿語考核也流於形式。清朝史書記載“(同治帝)嚐作清語,令換所乘白馬,左右無一人能解者……蓋近四十年,王公大臣通國語者,百無二、三矣”,王公尚且如此,下層滿族人更是徹底漢化了。
19世紀末清朝重大國內改革及對外戰爭、交往大都通過漢人官員進行,諸如洋務運動、甲午戰爭談判等,滿語的存在隻用於中央政府公告、滿族節日民俗等。
1901年,清廷同西方11國簽訂《辛醜條約》,該條約中已不見滿語,中方隻有漢文版本,而此時距離清朝滅亡已經不到10年了。
從康乾盛世到庚子國難,清朝盛極而衰的國運也影響到滿語發展。不僅滿族權貴自身的漢化程度不斷加深,列強入侵和農民起義更是提升了漢人督撫的權勢,進一步壓製了滿語地位。
相比之下,蒙古人雖然不掌握政權,卻能夠留在祖居之地,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中保留自己的文化和語言。看似支配權力的滿族,最終卻成為文化上的被支配者,與自己的母語漸行漸遠。
三、大勢難逆
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國延續兩千多年的帝製,6歲的溥儀宣布退位。
這位清朝的末代皇帝並不會滿語,隻是在臣下拜見時象征性的說一句“伊力”(平身)。清朝滅亡後,清室獲準留居皇宮,但滿語喪失了官方語言地位,滿語最後一絲存活保障也消失了。
清亡時,滿族人口增長到150萬上下,民國政府自然不會像前清那樣拿出大量資金去養活這批“人上人”。
滿族遺老遺少開始懷念清朝時期高官厚祿的生活,滿族遺老遺少們通過編修滿文家譜來表達自己對遜清的追思,畢竟語言是民族特色最外在的表現形式。
但對於人數更多的中下層滿族人來說,他們沒有資本去講情懷。19世紀末中國就出現了“排滿”言論,認為國家的衰亡與清朝的統治有著直接關係。孫中山等人更是喊出了“驅除韃虜,回複中華”的口號。
清朝滅亡後,大批旗人失去了生活保障,社會上愈演愈烈的“排滿”浪潮更是讓中下層滿人十分恐懼。他們在前清時並非政策製定者,但如今卻要替那些高層滿人背鍋。
為了生存,大量中下層滿人選擇脫離旗籍、改漢姓、講漢語,隱匿起自己的滿族身份。滿語徹底消失在這些滿族家庭中。
失去特權,生活陷入貧困的旗人日益平民化,被迫進入不同的工作領域來謀生。滿人和漢人的區別在實際上逐漸消除,加上滿漢群居和通婚,大大加快了民族融合的進程,而滿語在這一進程中逐步消亡。
1911至1931年間,滿語隻存在於遜清貴族的部分禮儀活動中,例如1922年末代皇帝溥儀大婚時,還有官員用滿語高聲念誦祝瓬詞,至於詞的意思是什麽,溥儀一句也聽不懂。
1931年,日本借九一八事變侵占中國東北,扶持了以溥儀為首的偽政權,大批前清遺老前往投靠,滿語名義上又獲得了所謂的“國語”地位。
此後的十餘年時間裏,滿語在抗日戰爭的硝煙中沒有得到任何保護和發展。
新中國建立後,通過民族區域自治等一係列製度保障少數民族發展。
1953年的第一次全國人口普查中,滿族人口240萬,占當時全國總人口的0.04%,位列第6大少數民族,集中分布在河北遼寧及京津地區。
在第一次全國人口普查中,絕大多數的滿族徹底不會講滿語了,隻有黑龍江齊齊哈爾、黑河部分滿族村落仍在使用滿語。
1961年,中央民族大學開設滿文班,在清朝滅亡後首度恢複了滿語教學。改革開放後,滿語教育進一步完善。上世紀80年代,黑龍江大學、東北師範大學相繼開設滿語專業及滿語研究中心,逐步形成了高校滿語教育梯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