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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節日近,文化底蘊遠,六月六日芒種天,中日梅日各有源。
中國的古人鍾情於梅,除了食用外還有深邃的文化底蘊。梅和媒相通,故而多與談婚論嫁相提並論。李白《長幹行》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中國是梅的起源地,作為梅雨季節最佳代言人的青梅,栽種史至少有3000多年。滿城飛絮一身熱,梅子黃時雨紛紛。江南梅子的成熟期,故稱其為“梅雨”。順應時節而生的青梅,甘甜與酸澀共融,望而生津。透過青梅,人們感歎時光變遷,在青梅中訴諸離別的心酸,用青梅祝福愛情,用青梅裝點美景,把青梅融進酒裏暢談英雄豪氣……青梅就這樣從一個自然之物成為心緒的代表,不論是作為食材,還是文化符號,早已滲透生活中的方方麵麵。在醋被發明之前,青梅是古人用來調配酸味的調料。考古學家在殷墟挖掘出一具精美的食器——銅鼎,其中盛滿了炭化的梅核,經鑒定距今已有3200多年,這說明早在商代時我國已開始食用梅子。《尚書·說命下》記載,商王武丁任命傅說為相時,“若作和羹,爾惟鹽梅。”把傅說看作調味中的鹽和梅,以鹽梅喻相,可見殷商時期對鹽梅的重視程度。關於“鹽梅和羹”這一詔詞,曆代文人都有明確的記載,如唐朝沈儉期就有“鹽梅和鼎食”的抒懷,宋朝王禹偁(音chēng)《鹽池》詩:“江梅須待我,金鼎始能和。”近代景定成《安邑鹽池詠》雲:“斯人免淡食,鹽梅作調羹。一曰呈祥瑞,一曰調鼎食。”此外,《周禮·天官》載有“饋食之籩,其實核撩”之句,核撩即為食用梅子的古稱。公元前六世紀左右的著名詩歌總集《詩經》中也有很多關於梅子的記載。
在醋出現以後,青梅開始以水果或者果脯的形式走上人們的餐桌。在《三國演義》的曹操煮酒論英雄中,有如下描述:“隨至小亭,已設樽俎:盤置青梅,一樽煮酒。”在這裏,青梅成了下酒的果脯小菜。到了唐朝時期,許多地方已經把梅煎(梅製的蜜餞)作為貢品向君主進獻,《新唐書·地理誌五》:“洪州豫章郡,上都督府。土貢:葛、絲布、梅煎、乳柑。”及至宋朝,隨著小說話本文學題材的盛行,逐漸誕生了“話梅”,據傳當時說書先生說話本的時間長了,口幹舌燥,便含一顆鹽漬梅子在口中,酸鹹的味道刺激味蕾,唾液分泌滿口,就可繼續說下去。此外,《東京夢華錄·池苑內縱人關撲遊戲》中也有記載:“池上飲食:水飯涼水菉豆螺螄肉、饒梅花酒、查片、杏片、梅子、香藥脆梅、旋切魚膾、青魚、鹽鴨卵、雜和辣菜之類。”
明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裏寫道:“梅者媒也,媒合眾味。”梅子的“媒合眾味”也是一種“良藥”,可以使烹調食物增酸味美。古時沒有冰箱,對於花與果的保鮮,最重要的手段就是用糖醃,據清人顧仲《養小錄》中提到,用糖醃花果的時候,酸青梅鹵汁至妙,凡糖製各果,入汁少許,則果不壞,而色鮮不退。
直至今日,南方人仍有將青梅入菜的習慣。如江南菜“蜜汁火方”要綴上青梅、櫻桃,大理的“翠梅酸辣魚”需要青梅的果酸來調和腥氣。
韓國人則喜歡把青梅加糖做成青梅汁,發酵好之後用來醃製醬螃蟹或者當作涼拌菜的調味汁,或者用醃製好的青梅拌上辣椒醬,放上一個星期,又是一道風味十足的下飯菜。
古人說到梅“梅”最為耳熟能詳的當屬“青梅煮酒論英雄”。
劉備未成氣候時,在許昌被尊為皇叔,曹操邀劉備到青梅亭共飲,就青梅,飲煮酒,論時事。沒想到一句“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嚇得劉備連筷子都掉在地上了。好在當時空中響起一聲炸雷,劉備巧借雷聲掩飾過去了,“一震之威,乃至於此”,其實是掩飾了他“胸懷天下”的雄心。羅貫中的《三國演義》對這一節寫得很細致,曹操的從容、狡黠、試探,劉備的偽裝、周旋、機智,演繹了一場刀光劍影,浸染了梅香和酒香,讓人感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南朝文學家劉義慶在《世說新語》中記載了曹操與青梅的另外一個故事:“魏武行役失汲道,軍皆渴,乃令曰:‘前有大梅林,饒子,甘酸可以解渴。’士卒聞之,口皆出水,乘此得及前源。”這是曹操巧妙地運用了“望梅止渴”的暗示,來鼓舞士氣。後人有詩歌稱讚“隨鞭一指生梅林,便使萬軍不唇幹。無中生有智者策,用兵奇謀眾口傳。紙上一事難學會,因勢利導不簡單。若無隨機應變心,讀盡兵書也枉然。”北宋政治家、科學家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說:“吳人多謂梅子為‘曹公’,以其嚐望梅止渴也。”
除了曹操外,三國時期還有一位吳國君主孫亮食梅辨奸的故事也廣為流傳,故事出自陳壽的《三國誌》。孫亮天熱到西苑去遊玩,想吃生梅子,就派一宦官捧用一隻有蓋子的銀碗去向管皇家倉庫的官吏處拿蜂蜜。宦官向來與倉庫官吏結怨,就把一顆老鼠屎放入蜜裏,開口說倉庫官吏失職。孫亮立即叫倉庫官吏把裝蜂蜜的瓶子拿來,問道:“蜂蜜既然蓋得很嚴,不應該有老鼠屎。那個宦官沒有向你要求過什麽嗎?”倉庫官吏叩頭說:“他曾經向我要過皇宮裏用的褥子,但我沒有給他。”孫亮說:“他必定是為了這個緣故,也容易弄清楚。”他便下令把那顆老鼠屎弄碎,發現裏麵是幹燥的。孫亮笑道:“老鼠屎如果早就掉在蜜裏,應該裏外都是濕的;現在裏麵是幹的,可見是你冤枉他啊。”宦官不得不低頭認罪。
中日各有梅子節:中國的梅子日是六月芒種節這一天,大概是六月六日。而日本的“梅之日”就設定在六月六日這一天。每年的公曆6月6日是日本“梅之日”,在京都的下鴨神社以及上賀茂神社,會舉辦紀州梅道中,女性會穿上傳統女官服捧青梅至神社進行祭祀。感恩自然的饋贈,祈禱身邊人的健康。
中國食梅的曆史悠久,《齊民要術》中記載,梅子通常會被搗碎,摻入各種肉醬(醢)和綜合調味料(八味齏)為菜肴增添風味;或者是含在口中以提供清新的口氣。俗話說“梅子除三毒”,民間認為,青梅可去除食物中的毒、血液中的毒和水中的毒。因為梅子澀腸,又能殺蟲,防治腹瀉、蛔蟲、食物中毒有一套。
古人常常把青梅加工成烏梅、白梅,《本草綱目》記載“取青梅籃盛,於突上熏黑”,即成烏梅,“若以稻灰淋汁潤濕蒸過,則肥澤不蠹。”“取大青梅以鹽汁漬之,日曬夜漬”,十日即成白梅。醫聖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記載,青梅具有止渴、止咳、止瀉、止血、止痛五止的功效,他創製的名方“烏梅丸”,是以去核烏梅、細辛、幹薑、黃連等中藥材加工做成蜜丸,用於治療蛔蟲引起的腹痛、嘔吐等,這個經典藥方現在仍在使用中。我國第一部臨床急救醫書、東晉葛洪的《肘後備急方》“治時氣病起諸勞複方第十四”一條之中,就有煮烏梅湯治病的方子:“又瘥複虛煩不得眠。眼中疼懊,豉七合,烏梅十四枚,水四升,先煮梅取二升半,納豉取一升半,分再服”。中醫文獻記載烏梅療病功效,內服可止渴、止吐、止久咳、止下痢、解魚毒、解酒等。
在日本,自從遣唐使把青梅從中國帶到日本以後,梅子在日本就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在日本曆史上最早的醫學著作《醫心方》裏,詳細記載了青梅的特性:“味酸,平,無毒。”日本著名醫學家富士川遊在《日本疾病史》裏寫過:“元祿十二年,江戶出現霍亂大流行,在流行時,居民煎煮南天果實與梅子服用,就能夠預防霍亂,否則將會因感染而死亡。”文獻記載,1884年、1893年日本出現痢疾流行,人們使用青梅製成的各種食品,常備於家中,作為痢疾的治療與預防之用,而且非常有效。後來很多外出旅行的日本人都會隨身攜帶用鹽醃製而成的梅幹,用它來預防腹瀉和腸胃不適,至今傳統日本人還是主要靠梅子來預防腸道疾病。日本關於青梅的俗語體現了日本人對青梅深厚的感情:“梅子,可讓人逃脫當日的災難”。
日本將6月6日作為【梅之日】的掌故。
據傳在460多年前,當時的天皇去京都賀茂神社為民祈願為了五穀豐登,保佑萬民豐壤足食而敬獻梅子的神事時,突然雷鳴電閃、降雨如注。人們後來將此雨稱之為“梅雨”。後來『紀州梅之會』於每年的6月6日這一天將當年收獲的青梅和梅幹奉納京都的上賀茂神社和下鴨神社。都要舉行隆重的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