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胡言之---永遠黃元申 精武“霍元甲”-“霍東國”

小時候我奶奶家在廣州的河南（廣州人有稱珠江為河，基本廣州就是一河而分為南北，河南就是廣州的舊工業區，當時是相對沒什麽曆史的地方，遠不如西關）。奶奶家所在的路叫洪德路，這路倒沒什麽特別，特別在路口接近人民橋處有間“萬裏皮鞋店”，這鞋店也沒什麽特別，特別在這“萬裏”二字。 因為當時有一首振奮人心由葉振棠哥哥主唱的“萬裏長城永不倒”，正是“霍元甲”的主題曲，開頭就是雷霆萬鈞的“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然後又是千山縱橫的慷慨音樂，最為動人的就是唱到“萬裏長城永不倒，千裏黃河水滔滔”的經典歌詞時，“霍元甲”電視劇片頭就會出現黃元申大師扮演的霍元甲一身素白長袍，屹立在連綿的長城之上，一代國術宗師的光輝形象重重地打入到當年我們那幫小孩子的心田之上。而我們那些垃圾小孩們最喜歡的就是改編這句歌詞，“萬裏長城永不倒”就傳唱成“萬裏皮鞋無得補”，其惡劣程度不但中傷了我們的中華民族英雄，而且還使那間“萬裏皮鞋店”銷量直線下降。也令到無恥的我每次經過那鞋店都高聲大笑，惹來路人的白眼。雖然多年來我都對“霍元甲”這電視劇有沉重的負罪感，但是“萬裏長城永不倒”一直成為我的民族自豪感而長存。 在此首先要向國術大師霍元甲以及當年他的扮演者黃元申大師致以最崇高無上的敬意，是他們二人讓我明白到什麽叫“國人漸已醒”的民族意識，也讓我一直為生作中國人而感到自豪。能出產到霍元甲的民族和國家絕對應該受到世界的尊敬。 當時大概4、5歲的我，首先接觸“霍元甲”的是他的連環小人書，這小人書是直接從香港的“霍元甲”電視連續劇截取過來成書的。我還清楚記得小人書的封麵就是黃元申大師的迷蹤拳造型，正下方是兩個小小人體剪影，一個作鐵板橋武術姿勢，另外一人是魚躍跳起，剛好淩駕在那人的上空。這兩個剪影是很常見的武俠電影鏡頭，作鐵板橋者就是“霍元甲”，魚躍跳起的就是“霍元甲”電視連續劇裏開頭出現的一位鷹爪高手，曾與霍元甲決鬥。那高手是一位須發戟張的老人，鷹爪功淩厲凶猛，但是卻成為了霍元甲大師武學征途上的一塊stepping stone。 沒過多久，我外公家就能看到“霍元甲”電視連續劇了，而且是廣州這邊轉播的，實在令我興奮無比。那段時間我對我外公外婆特別孝順，就是為了他們不會搶著要看粵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我外公看“霍元甲”的興頭比我還大，因為他說喜歡看英雄陳真痛扁小日本，我們兩公孫惺惺相惜。 電視劇一開頭已是劇力萬分，兩大武術世家霍趙當家人馬上決戰。不得不提一提兩位當家人的扮演者。霍家當家--大俠霍元甲的父親就是由一代評馬之神董彪叔扮演，這位香港藝壇元老級演員現在已移民美加，當年他跟肥姐沈殿霞拍檔主演的“富貴逼人”電影係列，曾令我捧腹不已。霍家著名的就是霍家刀，舞動起來令人眼花繚亂。趙家的當家自然就是我的“女神”趙倩男的父親，善使赫赫有名的趙家槍。趙老爸的扮演者是一位當年香港老派武俠演員，現在基本退隱，偶爾在武俠劇露臉，我所記得最近一部就是在古天樂主演的“神雕俠侶”扮演慈恩大師，也就是老裘大叔。 董彪叔淵停嶽恃的宗師風範當真配得上霍家掌舵的氣勢。結果一戰之下，無論拳腳刀槍，均是霍家取勝，趙家甘拜下風，而霍元甲、趙倩男卻因為此戰初次在電視劇相會，我自己給這場鏡頭的定義就是“甲男初見”。猶記得當年的米雪清純脫俗、紮著辮子的造型，就算是霍元甲大師也應該會醉倒石榴裙下的。我還有一個很大疑問，就是米雪女士究竟是吃什麽的，這麽多年來樣子基本沒變，駐顏有術，實在是一大神話。當年的“大俠霍元甲”現已遁入空門，假如再次相會，他們還記得當年那激動人心的一幕嗎？ 年代久遠，劇情也記得不太清楚，有一個人卻還是印象深刻，就是劇中的一大反派：“龍海生”。這“龍海生”是“霍元甲”一劇中的“歐陽克”，風流倜儻，而且也是愛慕趙倩男。扮演者黎漢持先生當時英俊程度不下於黃元申大師，後來見到已近遲暮的他，心中惆悵不已，當年的翩翩美少年已是多了成熟穩重，再無一臉陰險。 接著下來就是我個人最喜歡的“陳真拜師”。梁小龍---曾經顯赫的名字，與李小龍宗師齊名，也能和狄龍大俠比肩，我心目中的“陳真轉世”，形神俱合！那時候他無疑是我的一班同齡人之青春偶像，侍師至孝、精武俠義、盡忠愛國，中國人傳統的尚武俠義被他準確無誤地表現出來，淋漓盡致。他一出場就是苦大仇深，要找霍元甲比武，自然無數次的落敗。霍元甲大師愛才惜才，一心要引導陳真往忠義愛國的路子上。經典的一幕終於出現在燈光昏暗的小屋中，但見到黃元申大師端坐木椅之上，陳真數番踏步進招，都被輕描淡寫的化解，然後大師當頭棒喝、明燈指引，陳真就此大徹大悟，誠心歸順，伏在地上，終於成就一代師徒之緣。黃元申大師出離塵世的笑容、梁小龍大俠那背上如世界地圖般玲瓏浮突的肌肉，都成為了催化外公和我眼中熱淚的化學物質。那耀眼的經典，乘托了童蒙稚子的我一生的武俠迷夢。 此時還立刻登場是一個有趣的人物---“陸大安”。類似於黃飛鴻係列中的“牙擦蘇”，憨厚善良、插科打諢，讓我喜愛不已。 接下來就不用問了，肯定就是中國人揚威吐氣之戰：“單挑俄國大力士”。正是這又一幕的武俠經典，成為我在幼兒園、小學被老師無數次痛斥的原因。正因為霍元甲宗師教訓了俄國大力士，讓那班鬼佬西洋人知道了“睡師已醒”的道理，那揮灑自如、靈動跳脫的中國武術套路，對比的就是俄國大力士那沉重的腳步和開始散亂的西洋拳章法。於是在幼兒園內和小學校園，很多我的同齡學生都見過我威逼同學、朋友扮演俄國大力士，自己使出自創迷蹤拳，然後因為態度囂張換來被群毆的下場。 對戰的引子也頗值得回味，還記得那位經常在香港影視作品中出現的外國演員，光滑的頭顱，威嚴的胡須，一口流利的粵語，經常以神甫的形象出現。他當年就是扮演俄國的公使，與有史以來最英俊反派之一的龍海生勾結，意圖揚威天津衛。擂台之上，黃元申大師一襲長袍，態度沉穩，如山嶽般凝鑄在台上，俄國大力士風暴似的西洋拳法將他逼得步步後退，可苦了我這小孩，一麵緊張地看電視，一麵還要留神我外公不要激動過度。最驚險和最激動人心的一刹那終於來臨，俄國大力士把大俠霍元甲逼到擂台邊上的柱子上，一拳斷嶽般打到，大俠側身躲過，那碗口粗柱子立刻斷裂，神光霹靂間，大俠霍元甲一手近身小擒拿，抓到大力士的胸前，迷蹤步錯步跳開，張手一揚，口中一吹，那黃色的胸毛飄散與空中，定格在這永恒的一刻，那瀟灑自傲的神情，印證的是一代宗師的無量攝人氣勢。我猜想那時候應該有不少青春少女會被那無懈可擊的神情所迷倒吧？ 然後就是不堪一擊的俄國大力士的慘然失敗，換來的是台下的中國看客雷鳴般的歡呼。 往後的情節我是以熱淚來回憶的，陳真與日本武士的死戰，最後兩人倒於地上，那日本武士敗在一招之間，轟然趴在陳真的身上，我隻清楚記得梁小龍平靜地推開日本武士的屍首，仰天看著滿天的星鬥，而那時候大俠霍元甲中毒身亡不久之後。不知道陳真那晚看到的漫天星鬥之中是否就有大俠霍元甲那令人迷醉的笑容呢？ 不想再回憶，還是要流著淚想到那一刻，自己親眼看著大俠霍元甲服完日本人投毒的中藥，七孔流血，緊緊抓著床尾木架，那一幕的大俠表情是淒惶和無助，甚至有些恐怖，但按照劇情大俠終究是要死，而我心目中對日本人的仇恨更加不能化解，無論如何，我想也很難再停止我對小日本蘿卜頭的仇恨了。 電視完畢後，我整天就追問外公：大俠霍元甲就這樣死啦？不能再看到他教訓西洋武士了？我外公當然也回答不了我的問題。不過好日子還是來了！不久之後電視上居然又播了一出“霍東國”，這可是大俠霍元甲的兒子呀，我心中大俠永遠不敗的心願終於得到安慰。而出演霍東國的就是武打童星出身的錢小豪，雖然我對現在的他印象不好，但是這出“霍東國”讓我認識了這位出色的武打明星，也讓我那小孩子天真的心理得到某程度的報償：畢竟精武英雄還長存世間，夢中還是依稀帶淚地看到大俠霍元甲長袍飄揚，於冥冥虛空中吹落俄國大力士胸毛的瀟灑身影。 懷戀及感謝當年大俠霍元甲及“霍元甲”電視連續劇給童蒙的我以最高級的愛國教育，也希望中國人的民族精神世世代代地傳揚下去，有些珍貴的東西我們是不能輕易丟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