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送秋情】寫給梅(1980/4/13)

****** 

梅：

今天也是星期天(可恨我們的信旅行的時間太長)，我們班的女生到玄武湖春遊。昨天下午去同學家忙了半天，做清明粑(她們有人沒吃過)，今天就帶去吃了。可是天不太好，下了一點雨，風又大，所以我們在公園裏轉了轉，吃了東西，又跳舞唱歌的玩了一會兒。雖然不算盡興，卻也玩累了。回來就收到你的信。讀後，為了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和給予我的友誼，便立刻拿起筆來了。可是這封信要等到下星期天才會到你手上。而我要再知道你的情況，還得等半個月。這真夠煩人的。

一口氣寫完這段話，這筆就不怎麽流利了。我踟躇著，不知從那兒寫起。因為你遇上了困難，而我能幫助你嗎？怎樣幫助呢？你在煩惱，我也感到很不輕鬆。我常常想，人的感情，真是微妙得很。盡管很多作者都盡力要真實地描繪生活中的各種人物，但是我越來越覺得，這種努力真是不容易得很。我自己也常常搞不清自己的思想和行為。因此，對現在使你煩惱的問題，我有些理解。主要是理解這種~~~這種什麽的原因呢：顯然不能成為悲劇，可是，總是不能讓人輕易忘懷的罷。我禁不住要歎息~~~唉，不隻是為你，也許，我們應該深追：為什麽會發生這一切？假如不是‘人言可畏’；假如不是偏見；假如純潔的友誼不被歪曲，難道你會把純真的愛鎖在心裏，讓它消滅(可惜難滅)？難道我又會做一個清高冰冷的人？而程，也不會忍到今天，才去求那本該屬於他的愛情。哦，我們曾經多麽天真，多麽熱情。可是這十年，不獨一無所獲，倒是留下了不少傷痕~~~

回憶並非都是美好的，然而卻都過去了，還是說說眼前罷。這事確實很棘手。透過這封信，我更看清你的心了。你善良、誠實、能幹(唉，都是你太好了，才惹這些麻煩)，我同意你的選擇，沒有道德的愛情，是不高尚的，也不會幸福。你既然主意已定，就要按已定的道路走下去了。難就難在怎麽給他答複。我想，這大概是最使你煩惱和給我寫信的原因罷。

我也同情程。但同時要埋怨他的懦弱，使得他和你都要陷入煩惱中。而且，象他那樣深沉內向的人，這個打擊是相當重的。我想你更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倍感煩惱。

說了半天，都是些空話。我非常願意分擔一點你的痛苦。我這樣想，如果你認為自己有力量回一封信，即說明了問題，又不至於過份刺傷他的心，那麽就這樣做罷。如果你認為最好由第三者來轉告，那麽請把程的地址寄來，也把你的意思告訴我。我想法措辭婉轉一些告訴他，把你的難處告訴他。同時，作為老同學，也許可以給他一點勸慰。既然他的心靈高尚，我想是會理解你的。而且，隻好你不再給他希望，那麽時間的流水也許會衝淡一切。

好罷，速回信，我等著。

秋
198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