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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是我喜歡欣賞的一種藝術形式。在穿透心靈的音樂中,舞者衣裙飄飄,默默地用肢體語言傾訴著靈魂的快樂和憂傷;希望與絕望 ~~~
尤其喜歡看交際舞。最經典難忘的莫過於《音樂之聲》中的那場舞:有情的人癡癡的對望著,那一刻周圍的世界消失了,一切盡在無言的旋轉之中。
可是,你想到過與‘白血病’共舞嗎?而且不是共舞一場兩場,一天兩天,一月兩月 ~~~ 我們身邊有兩個年輕人,與這個我們人類尚未找到它的‘罩門’的惡魔共舞,到今天已經是 859 天了!
兩個月前偶然的機會,跟著朋友踏進了兔貓的博客,看她伴著所愛的人時時刻刻與惡魔共舞,除了心疼和感動,一時也幫不上什麽,隻有默默地加入守望的隊伍 ~~~
林飛開始住院 2004-8-18 星期三 (Wednesday) 晴
大概兩周前,林飛突然開始覺得骨頭疼痛,在貼了幾天膏藥無效後,開始尋求醫生的幫助。醫生最初認為他是患了頸椎病(對於知識分子來說,這的確也是一種職業病),給他開了一個禮拜的藥,我也在家給他找了一些有助頸椎病的鍛煉方子讓他練習。可是一個禮拜過去後,林飛的骨痛並沒有好轉,而且在髖部還出現了一大塊不明的淤青, 17 日再次找醫生複診時,醫生就讓他做了一個比較詳細的血液檢查。 18 日中午,當林飛去拿血液報告的時候,醫生告訴他,他的血液報告結果非常的不好,白血球很高,血小板非常低,讓他立刻趕到新加坡中央醫院的急診部門,以安排立即住院。到了急診部門後,醫生就安排他住進了中央醫院血液部門的 54 號病房。當時我因為晚上的課有隨堂測驗,所以並沒有陪他到醫院去,但是心中大概已經知道了結果, google 以關鍵詞“白血球、高、血小板、低”搜索到的網頁全是有關白血病的。當天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的狀態下完成了考試,回到家眼淚流了整夜,直到自己實在累得不行了才昏昏沉沉的睡著。
這樣的打擊,相信我們不用太費力想象,就能感受那份沉重 ~~~ 兔貓第二天說:
‘終於可以體會為什麽說有時候有些人會哭瞎眼睛了,我隻是哭了一晚上,眼睛就已經傷成了這個樣子,更何況那些連續很多天都在哭的呢。’
這個勇敢的姑娘,一邊於無人處讓眼淚‘靜靜的流,靜靜的流’,一邊收拾東西送林飛住院,開始了漫長的伴林飛與白血病共舞的日子 ~~~
第 12 天 2004-8-29 星期日 (Sunday) 晴
轉眼間,今天晚上奧運會就要結束了,奧運會舉行了 19 天,林飛在病床上已經呆了 12 天,錯過了不少精彩的比賽。也許不久之後的某一天,治療白血病就像舉行一次奧運會一樣,在短短的不到 20 天內就可以圓滿的結束(當然不能像奧運會那麽的燒錢了,: P )。我衷心的祝願這一天的早日到來!
天降如此災難,還能寫下這些文字。誰說成熟跟年紀有關呢?堅強善良的人,總有一顆愛心去關注周圍的世界。
第 538 天 不眠夜( 2006-2-4 )
今天按照醫生叮囑的,去辦理了住院手續,又開始住院了。整個下午都很平靜,來了 5 、 6 批醫生都是看林飛肩膀上的腫塊的,來回不停的拉上簾子,讓他脫去外衣檢查,描述同樣的症狀。 晚上林飛小睡了一會,然後就是玩玩魔方,和我聊聊天,本來這個晚上就可以很順利的過去的,可是我臨回家前,路過護士那邊,看到了今天林飛的血象報告:有 3% 的幼稚細胞!我的腦袋當時就“嗡”的一下,仿佛失去了知覺。
強撐著裝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和林飛道了“晚安”,叮囑他好好休息,就直奔相熟的那位印度護士那裏,問她怎麽回事情。她聽到我說的,和我感到同樣的震驚,我央求她幫我給 Dr. Mickey 打了一個電話(她說 Dr. Goh 下班後是不會接聽工作電話的), Dr. Mickey 安慰了我,說明天他會下去實驗室親自看看血細胞再答複我,一般血象都是由機器檢查出的結果,不一定準確。印度護士安慰了我很久,還讓我趴在她肩頭哭了好一會,鼓勵我,講別的病人積極的例子給我聽。
其實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並沒有感到絕望,即便明天醫生告訴我結果的確是林飛的白血病又複發了,我也不會絕望,我隻是覺得如果真的是這個結果,對林飛和我來說似乎太過殘酷,要知道,昨天白天剛測的血象還是一切正常的啊!
一時之間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考慮該怎麽做,但是大腦卻覺得是麻木的,每件事情剛想了一個開頭就會被另外一件事情湧進來打斷,最後的結果卻是什麽事情都沒有辦法想,呆呆的在護士們工作的地方坐了半個小時,才慢慢的停止了流淚,腦子裏麵雖然還是一片空白,但是至少還是可以保證自己能夠安全回家,才慢慢的回到家裏。
回到家中,麻木的敲下以上的文字,今天的確得早些休息了,明天要早點趕到醫院,不管結果有多麽糟糕,我也得趕在林飛之前得到消息,這樣我才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去準備如何和他一起來麵對!
從‘複發’二字,便可以想象前麵那 500 多天的痛苦和快樂;欣慰到辛酸 ~~~
第 700 天 700 天了!
和林飛一起同白血病搏鬥已經整整 700 天了,這 700 天以來,尤其是發現他移植後複發以來的這 100 多天,每一天似乎都過得很漫長。自從他生病之後,不知道是因為藥物的影響,還是大腦選擇性的對事情的遺忘,他對生病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不是很記得,有時候和他聊天提起,他會覺得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生病之前發生的事情,卻記憶清晰。
他今天還好,沒有覺得暈或是怎樣,胃口也還行,雖不至於吃的很多,但是在我看來,已經比住院期間好的多了。隻要他能吃能睡,在我看來就是很棒的一件事情。
第 804 天 “靶子”
昨天做了定位後,放射治療師又拿了幾支別的顏色的記號筆在他身上做了記號,現在身上紅的藍的綠的顏色都有,還有幾個帶圈的十字瞄準線記號,為他即將成為“靶子”做準備。
下午為了查點資料,將他複發之後開始的日記整個翻了一遍,發現原來這幾個月過得是如此的驚心動魄,高燒、感染、口腔潰瘍,似乎以前比較少出現的問題一下子全湧了出來。幸好我們是健忘的,過著目前還算平靜的生活,之前的痛苦仿佛都久遠的無從回憶了
那應該是怎樣的痛苦啊 ~~~ 。平常人過得怨氣四起的‘平靜的生活’,對這兩個年輕人而言,卻是一種奢侈。
第 814 天 一句讓我感觸良多的話
今天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句讓我感觸良多的話,是約翰列儂所說的,原文如下:“生命是當你正忙於計劃其它事時的突發事件。”沒有找到這句話的英文版本,所以暫時還不能確認列儂是在什麽情況下說出來的,不過我覺得以我們現在的實際體會來說,這句話簡直是經典的描繪出人生的真諦,這就是我們這兩年生活的濃縮寫照。
記得讀過一篇文章叫《杯子與水的哲學》,一群學生去拜訪老師,落座就紛紛訴苦。老師拿出花花綠綠的一大堆杯子,叫他們挑自己喜歡的到水喝。然後老師說:
‘你們有沒有發現, 你們手裏的杯子是最好看最別致的杯子,而像這些塑膠杯沒有人選中它。’
老師又接著說:
‘這就是你們煩惱的根源 ~~~ 大家需要的是水,而非杯子,但我們有意無意地會去選擇漂亮的杯子。 如果生活是水的話, 那麽,工作、金錢、地位 這些東西就是杯子, 它們隻是我們盛起生活之水的工具。 其實,杯子的好壞,並不影響水的品質。 如果將心思花在杯子上,大家還有心情去品嚐水的苦甜,這不就是自尋煩惱嗎 ? ’
是啊,我們碌碌的活著,不停地更換,為了得到那個最斑斕漂亮的杯子,卻沒有注意我們擁有的生命之水正在慢慢幹沽。非等碰到這些‘突發事件’,方悟生命的寶貴。
第 819 天 明天上醫院
下午去張聖均校長的博客,赫然發現他已經於今天淩晨離開了人世,雖然這個結局並不算很出人意料,不過當它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會讓人黯然神傷。。。
第 834 天 痛(住院第五天)
前幾天日記裏提到的那位 Mr. Wong ,今天上午離開了人世。沒想到奇跡終究沒有出現,雖然有捐的白血球幫助,但是因為他自身的造血係統已經完全被破壞,最終還是回歸天家。。。
最後這位先生,兔貓還去驗過血,想為他捐獻粒細胞。看他們不但自己每天與惡魔共舞,還時常與拘了生命的死神擦肩而過 ~~~ 唉,生死有命,有時候想不信都不行。可是轉過來想:人從出生那天起,苦旅漫漫,或長或短,可是誰的最終目的地又不是死亡呢?
所以我想,人生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
也許我們應該好好想一想:如何過好每一天;如何在跨進輪回的黑暗之前,回首來路,嘴角泛出的是欣慰的微笑而不是悔恨的苦澀 ~~~
第 821 天 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今天下午先去血液中心打抗生素,萬古黴素要打一個小時的時間,所以我們算好時間打完後剛好趕得上去放療中心。在血液中心打藥的時候,一位相熟的護士關心的問林飛,每天這樣跑會不會太累,還問放療中心將林飛放療的時間安排的這麽晚,為什麽不早些呢。我跟他解釋這是最合適的時段,並且很開心的說,隻要不拖時間,每天還能趕在 5 點之前坐計程車回家,這樣就能省下 2 元錢了(下午 5-8 點是繁忙時段,所以這裏的計程車會在這個時段加收 2 元的附加費)!沒想到,他看到我一臉開心的樣子,非常不解的嘟嚕了一句,“怎麽這樣小的事情也能這麽開心呢?”因為趕著去放療中心,所以我沒有跟他多做解釋,隻是心中暗想:“快樂,有時候不就是如此簡單麽?”
我不知道自己在與這樣的惡魔共舞時,會不會也能從如此簡單的小事中感受到快樂。所以我忍不住對她說:兔貓 MM ,你的堅強不但鼓舞林飛,也鼓舞著我。
林飛不幸得了白血病,每天都在艱難地跟惡魔抗爭;可林飛也是幸福的,他有一個溫柔美麗而又善良堅強的好姑娘陪伴在身旁。她‘連傷風感冒的資格都沒有’,卻除了照顧林飛,還把她的愛送給其他的病人,讓人看著又感動,又心疼。讓我抄一段罷了朋友的跟貼吧,他表達得比我好多了:
第 768 天 好累的一天
罷了 評論於: 2006-09-24
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麽來安慰你,我隻知道那樣的痛我也有過。我的母親和我最要好的同學都因白血病相繼去世。所以,讀你的文章,我常常會淚流滿麵。我一邊看,一邊深深地被你感動著;為你正在承受的,也為我曾經承受的精神痛苦而悲傷;更為我們經曆的精神苦難而在心裏默默地哭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你們祈禱,雖然我不是一個基督教徒。
身為神學家、哲學家的史懷澤說:“人必須要做的敬畏生命的本身就包括所有這些能想象的德行:愛、奉獻、同情、同樂和共同追求。”你的愛心讓我領悟到,在紛繁的人世間,真愛無私,它無所不在;你的坦誠付出一定會有收獲,因為收獲是真心傾注的感悟,而這收獲定會讓人體味到生命的美好。
時光雖無法停滯,生命卻值得留戀。人的一生像一支小小的臘燭,燃燒過了,照耀過了,直到臘燭成灰,悄然逝去。然而那支小小臘燭留給我們的,卻是永恒、灼熱、執著的生命之光,這生命之光可以照亮和溫暖我們心靈的每一個角落。
生命需要不斷地告別,不斷地超越。我堅信,有著一顆如此堅強,如此博愛心靈的你,一定能夠超越和戰勝你生命中的任何困難。
你就是林飛生命中的月亮!在這裏,請允許我將詩人蔡恒平的《月光十四行》獻給你:
請讓我把你比作月光:溫潤如玉
像樸素的客廳,像秋天的鬆明
像家:溫暖所有的回憶和孤單
。。。 。。。
林飛雖然不幸,但他卻能和你朝夕相處,你能聽見他每一聲輕輕的歎息;他一張開眼睛,就能看到你那張充滿愛和關切的臉,而你的手永遠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於是,在這不幸之中,他又是非常幸運的。
而你,一個無比善良,無比堅強姑娘,值得我們尊敬,值得我們仰望!
看過兔貓和林飛的一張病房合影。照片鑲嵌在一個玫瑰花做成的心形鏡框裏,兔貓大眼高鼻,溫柔端莊;林飛臉上的蒼白疲憊卻也掩蓋不住那份知書達理的男人氣質。還記那是在做化療之前,說是為了記住林飛的滿頭烏發照的。
人生充滿苦難,我們也許不能違拗命運的安排,卻能調整生活的態度。看著正跟死神博鬥的林飛和兔貓,如此平靜安祥的麵對鏡頭 ~~~ 我不由要想:生命的意義也許不在長久,而在傳遞;人生的目的也許不在成功,而在感受 ~~~ 感受幸福,感受痛苦 ~~~ 更要緊的,是感受‘愛’!
那麽怎樣才能感受更多的愛呢?兔貓和林飛的體驗已經作了回答,那就是:給予。寫到這裏,不禁又想起霜子朋友說過:
人生在世,善待他人也善待自己。
曾經讀到這樣一句話:花出去的錢才是自己的。
不由想到,其實給出去的愛才是自己的…
讓世人感受愛的聖誕節就在眼前。好希望那位慈眉善目穿紅衣戴紅帽的老人,在給林飛的禮物裏包上健康 ~~~
兔貓的兩個博客連接:
白血病——與之共舞的日子 ( 國內 )
http://talkskyland.com/dispbbs.asp?BoardID=14&replyID=41388&id=41388&skin=0
http://web.wenxuecity.com/BBSView.php?SubID=cooking&MsgID=500596
也謝謝毛毛媽和仍在朋友! 新年快樂!!!
以前沒注意這個博客,謝謝菊花的整理和分享。祝福兔貓和林飛有快樂的來年!
謝謝你,山菊花,我為自己能夠讀到這樣的文章而感到幸運。
祝福你節日快樂!永遠平安幸福!
祝JJ全家聖誕快樂,新年萬事如意,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