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君子蘭相識的時間很有年頭了。還是剛剛上中學的時候,一個好哥們的家裏就養了許多君子蘭,盡管過了幾十年了,見花如見人,總要想起當年的哥們兒。
這哥們的父親是個非常能幹的八級電焊工,當年十幾萬人的廠區搞焊接比賽,人家拿了第一名。不管幹什麽,能拔頭份兒的一定是心靈手巧的人。哥們的父親除了工作外,業餘時間就喜歡養花養魚。那會兒文革已經過了最瘋狂的階段,養個花草魚蟲已經不被視為封資修了,業餘生活枯燥乏味,很多人家裏就養起這些來了。
哥們的家裏擺了幾個大魚缸,那都是用角鋼焊接而成的架子,外加五毫米以上的玻璃,裏麵養了各色熱帶魚,冬天冷了還要用燈泡烤著。魚缸的上下左右就是君子蘭了。哥們家裏的花養得好,每年都見開花,哥們他爹把打下來的花子一個一個的擺開晾幹。受其影響,我也好奇的想要兩株試一試。那個時期,君子蘭的名氣尚未起來,哥們他爹滿口答應了下來,隻是說現在還沒有多餘的,要等到下次開花打子,小苗長到一定時候再拿,現在暫時先拿盆對花蘭吧,就是隻有兩片葉子隻開一朵花的那種。不過君子蘭確實長的太慢,過去了一個又一個學期,人也長大了興趣也轉移了,君子蘭還沒拿來,這事兒也就忘到一邊不了了之了。
這哥們是個十分聰明淘氣的人,人送外號嘎子,玩什麽都象樣子,就是對學習沒有興趣。那個時代學習好壞都無所謂,愛玩可和正我對路子,上學放學總在一起,他的一家人都成了我的好朋友。無論是夏天遊泳還是冬天滑冰,還有爬山摘果子打鳥逮蟈蟈,搗蛋惹禍等等兩人一拍即和,走在路上看到一隻蝴蝶都要飛起一腳。那年夏天期末考試先考物理,兩節課的考試才過去20分鍾,兩人一對眼色交卷走人了。直奔兩公裏外的公園,跳到湖裏痛快的遊了一陣子泳。等穿上衣服趕回學校時,剛好響起上課鈴聲開始了政治考試,課間操就逃掉了。就這麽搗蛋,班主任老師還是喜歡這兩學生。後來離開後才知道,敢情老師與我的叔叔是中學同學,不過喜歡與否似乎與這沒多大關係。
後來重新分班,嘎子和我不在一個班了。上課不在一起,下課還是在一起。等到再大點以後,嘎子的學習開始上來了,不過沒再上多少課就畢業了。嘎子插隊在另一個地方,放假時期不一定湊在一起,兩人很難再碰麵了。嘎子那裏知青打架的事兒比較多,嘎子也因此惹上了官司,好在有驚無險,沒有留下大麻煩。
再後來,恢複高考。我離開了這個城市,嘎子也考上了一所地方大學,兩人就更難見麵了。放假回家總要互相拜訪,除了嘎子本人一定要看望嘎子的奶奶。老奶奶身子骨比較結實,看到我的到來總是十分高興,有時會喃喃的說起過去:要是你們當年不分班離開就好了,嘎子不至於惹那麽大麻煩,也能考上好大學,等等等等。
君子蘭帶來了那麽多的回憶,好多好多年沒有見到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