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裏,我們繼續著上午的談話。
“Helen,不同的年齡,不同的性格,會有不同的舉止。讓你生氣的那些女同學也不是真得想跟你搶丈夫。”我竭力想把Helen 氣憤的情緒拖回到平靜中來,這樣她才能理智。
“起碼她們是想與我分享老公。”Helen憤憤地說,“為了她,昨晚我還與老公大吵一場。”
看來要讓Helen 消氣,實在得費點時間。
“昨天班裏有個聚會,老師讓每人帶個食品,我想不要讓人覺得我們小氣,就做了一大盒肉絲,香菇炒麵和一打烤雞腿。我丈夫說,挺重的,讓他拎著。平時我們家的重活也都是他幹的。可是誰想到,在地鐵站我們碰到了班裏的同學,就是我說得那個和其他女生爭風吃醋的女人,她竟然一邊嬌滴滴地誇我丈夫是紳士風度,模範丈夫,一邊把她的包也塞給我丈夫拎。你說像話嗎?我一個勁地給老公丟眼神,他就是拎不清。我氣得轉過身,故意站到另一邊,不與他們說話。我想老公一定會把包還給她,然後,站到我的身邊來。哪知道他裝糊塗,當著沒看見我生氣,和那個女人繼續談笑風生。我一直忍著這口氣,直到回家的路上才指責他,沒想到他不但不認錯,還倒打一把,說我沒風度,丟了他的臉。就這樣,昨晚我們大吵了一場,到現在誰也不理誰!”
Helen就像黃河水決了壩,傾吐著她所有的委屈和痛苦….
我耐心地聽著,體會著,直到她說完她全部的故事。
“你評評理,到底是我無事生非,多心病,還是那些女人插足家庭,弄得我老公起花心?”
“Helen,咱們先不說誰對誰錯。首先,讓我們試試來理解你的丈夫。”
我告訴Helen,我很賞識西方心理學中的“你不懂對方,就不能幫助對方”的認說,這似乎和中國的孫子兵法中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同工異曲。在我看來,如果,Helen想與丈夫恩愛長久,那麽她就要試著去懂他,特別在互相有壓力時,更要理解對方。
我試著與Helen探討,“你們移民來加拿大後,你丈夫沒能找到專業工作,隻能轉學計算機,這種壓力很容易讓人失去自信,迷失自我。而中國的大部分男人又把體現自身價值放在自己是否具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上。這樣,一旦工作受挫折,自尊心也跟著受傷害,而那些女性對他表示得好感,恭維,恰巧在某個角度彌補了他男人的自尊,換句話說,也就是他需要看到別人對他的認可。而這一點又反過來,促使他希望自己在女同學心目中的形象能盡可能地保持完美。這可能也就是造成讓你不舒服的因素之一吧。”
“其二,我不知道你丈夫是怎樣的一個男人。不過在我印像中,大部分男人都不喜歡當妻子的在公共場所或其他人麵前顯示,因為她的情緒,丈夫隻能改變自己的做法,而服從老婆。有一部分男人還會因此產生逆反心理。所以我想昨天你在地鐵站的表現,很容易丟失你可愛,溫柔的一麵,你丈夫的反應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Helen自從告訴了我她的全部故事後,她的心情逐漸恢複平靜。此刻,她第一次笑著說:“是啊。我老公也說我,隻要我一發火,我的眼睛就睜得特別大,可嚇人了!他還開玩笑地對我說過,當初咱們談戀愛時,我最早吸引他的就是我的眼睛,要是他知道我的眼睛結婚後會變得這麽可怕,他才不娶我呢!”
“是啊,發火的時候,再漂亮的女人也會變得不可愛了。”
我和Helen繼續交流著做妻子的感受,我說:“我覺得中國女人比較喜歡控製丈夫,這可能是從中國家長喜歡控製孩子的文化中派生出來的吧。比如說,中國有很大一部分家長為了孩子宿衣節食,甚至到了犧牲忘我的境界,然而,跟隨而來的是孩子必須完成他們的理想,連孩子的專業也是他們期望的,人生也是他們設計的。我當然不是指全部。而有些女人結婚後,很容易從妻子的角色不知覺地演變成‘媽媽’的角色,她們愛丈夫,照顧丈夫的生活,把自己的主要精力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丈夫的身上,同時,她們要求索取的回報就是——丈夫是她生活中的主要支撐,丈夫必須認同她的價值觀。豈知丈夫在與她結婚之前,早已形成了自己的價值觀,哪有那麽容易,為了愛,說改就把自個真得改了!我想,男人娶了愛控製丈夫的妻子,是否有時也會有一種失落感——就像娶了老婆又跟來了一個媽。”
Helen說:“那你說,我是不是也管我老公管得太過分了?好像我在控製他?”
我說:“我隻是覺得對老公逼得太急,太緊,有時會弄巧成拙。”
今晚,我們聊了有近兩小時,分手時Helen的心情好了許多,我知道不是因為我有什麽好主意,而是因為人在痛苦時,需要傾訴,需要有人能耐心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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