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鄉背井
我曾是上海電視台“生活之友”“女性世界”的製片人和編導. 現在生活在美國，丈夫是美國人，大學教授。網絡文學是我晚年得好朋友。.
“唉——，芙蓉男朋友的生活態度，讓我想起我在日本學習期間結識的一個中國女性，她的名字叫萍萍。”小草說，“我認識她是在一次從大阪返回上海的輪船上，那時，她已經與一位日本職員結婚四年了。在船上，萍萍告訴了我有關她和她丈夫的故事。”
“萍萍是一個從中國去日本讀大學院的研究生，在一次地區組織的聚會上，她認識了她現在的丈夫, 他的名字叫小山，是一個十分喜歡中國文化的日本人，曾在中國的清華大學留過學，能說一些中國話。後來，他們戀愛了，為了得到父親的許可，萍萍帶著日本男朋友來中國，拜見父親。”
“萍萍知道父親很恨日本鬼子，可是她想這也不管小山的事，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小山和她都還沒出生呢。可哪知道父親不單不讓小山進家門，還對她說，如果，她執迷不悟，繼續和小山來往的話，那麽，他就隻當沒有她這個女兒，從此，斷絕父女關係。”
“萍萍爸也太狠了。”百合不平地說，“現在，她爸真得不理她了？”百合焦急地問。
“你聽我慢慢地說，”小草繼續講著，“萍萍和她父親有著非同凡常的情感。在她剛滿一歲時，因為父親被劃為右派，母親與父親離婚了。從此，萍萍成了她父親生命中唯一的寄托和支撐，那時，她父親在寧夏的一個農場勞動改造。萍萍告訴我，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她和父親的辛酸故事，要是沒有父親的嘔心瀝血，她不可能以高分考上清華大學，更不可能去日本大學院留學。那會兒，既然，父親下了逐客令，她隻能對小山說，對不起，再見了！”
“那萍萍不是與日本人結婚了嗎？”梅花不解地說。
“故事複雜著呢，”小草說，“誰也沒有想到，那晚，萍萍告別小山後，小山並沒有回賓館，僅然，在她家的弄堂口等了足足一宿。第二天，當萍萍和她父親出門經過弄堂口時，小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懇求萍萍的父親接受他。小山這一手，是他們父女倆誰也沒有料到的，萍萍父親一時不知如何對付小山，又怕被人圍觀，處於無奈，隻能讓小山進了他家的家門。”
“在萍萍家，小山跪在地上，反複懇求萍萍父親能接受他，並深痛地道歉了日本軍國主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對中國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
“萍萍父親也知道小山並沒有什麽錯，但他從感情上怎麽也不能接受將女兒嫁給一個他深痛惡絕的小日本。那天，他們一個跪著，一個站著，足足僵持了近一個小時，萍萍的父親始終沒有鬆口，最後，小山在離開萍萍家時，對她父親說，他會再來的。並告訴萍萍，他一定能做到讓她父親放心地把女兒嫁給他。”
“這以後的一個多月裏，小山僅來了中國三次，他前前後後帶來了他的工資單，房產證，存款單，股票，人壽保險等等。一次，當小山跪在地上，再次懇求萍萍的父親同意他們的婚事時，他發誓說，他將會負起一個丈夫的責任：為了養活老婆，他什麽苦都能受，甚至，能低著頭，跪在地上求人。萍萍的父親最終被小山說服了，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有情人終成眷屬！祝賀你女朋友萍萍如願以償，有了美滿婚姻。”芙蓉讚美地說。
“是啊，他們的結合得來的多不容易啊！”小草感歎地說，“可是，那天在船上，萍萍告訴我，她的婚姻發生了危機，她這次回上海，就是為了暫時離開她的丈夫，理清她的思緒。”
“那到底為什麽？”百合不解地問。
小草繼續敘述著“婚後，小山遵守著他對萍萍父親的諾言：他更努力地工作，積蓄著每一分錢，計劃著他們的將來。他不單考慮了如何為還沒出生的孩子們儲備教育費，還購買了較大金額的人壽保險，因為他擔心，如果他發生意外，他的妻子和孩子會陷入貧窮。”
百合羨慕地說，“啊，多有責任性的男人！要是我也有這樣的豔遇，我的人生就可以輕鬆了。”
“白日做夢！”小草頂了百合一句。“你要真遇上了，你那輕鬆的人生也就從此消失了。”
“怎麽會呢？”百合問。
“為了明天的安全，小山沒有了今天的輕鬆，萍萍也就隻能‘隨鄉入俗’，跟著小山過著節儉的生活。萍萍改掉了愛吃巧克力的嗜好，因為小山認為巧克力又貴又對健康沒益處；生魚片也成了過節的奢侈品；至於外出旅遊，每當萍萍提起，小山總會找出種種反對的理由，比如春天，他說是雨水太多，夏天又嫌太熱，秋天，說太幹燥，冬天就更沒戲了，因為太冷。”
“徹頭徹尾一個沒情趣的吝嗇鬼！跟這樣的人一起生活也太累人了。”梅花反感地說。
“是啊，一天接一天，萍萍發現他們的生活變得這麽乏味，苦澀，他們似乎不懂得享受今天，因為他們每天為明天掙紮著。她試圖說服小山改變他們的生活方式，但是他拒絕了。萍萍告訴我，她碰到了一個人生的十字路口，與小山分手？還是一輩子過著永遠為明天奮鬥的生活？選擇任何一條路，對她來說都是太痛苦了！”小草說完了萍萍的故事。
那晚，梅花，芙蓉，百合，小草談論了很久, 很久….
“是否有時候人們的生活態度太消極，總是擔心著明天？為了明天的安全，拚命壓抑著今天？可是，隻要人不死，就永遠會有明天！”
“世界發展得太快，省吃儉用，赤足猛追，與富人相比，還是沒有安全感, 看來除了進入天堂外，是不會找到百分之百的安全感了！”
“反之，如果人們能夠努力享受好每一個今天，不就是有了每一個安全的明天，因為今天對於昨天來說就是明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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