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鄉背井
我曾是上海電視台“生活之友”“女性世界”的製片人和編導. 現在生活在美國，丈夫是美國人，大學教授。網絡文學是我晚年得好朋友。.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幾年前，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美國男人——麥克（化名），他特別喜歡中國女人，因為他的第二個妻子是中國人，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他們的愛情隻是一場甜蜜的謊言婚姻——
“那是199X年春天的某個夜晚，我剛從公司下班回家，在廚房做三明治，我的房客曇花（化名）傷心地哭泣著走了進來。曇花來美國近一年，英語還不流利，在她連說帶寫地哭述下，我總算明白，她悲傷的原因是：明天就是她在美逗留簽證的最後一天。”麥克開始敘述他和曇花的故事。
“曇花是一個好女人，也是一個好房客，我願意她長租我的房子，可是明天她必須回中國，我想我唯一能安慰她的，也就是把她的租房押金退還給她，雖然按合同規定，她臨時退房，我可以不退給押金。”
“當我把押金交給曇花時，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哭著哀求我救救她。那會兒，我真的不明白我有什麽辦法能幫曇花？”麥克繼續敘述著他的故事，我心裏則在猜想：曇花為了身份，可能想嫁給麥克吧？
“曇花邊哭邊說地告訴我：隻要我們結婚，她就可以留在美國了。”麥克說，“我疑惑了：結婚就是代表愛！我比曇花大16歲，我不敢相信曇花會愛上我！是不是曇花的英語表達出了差錯？我一字一句地委婉而嚴肅地重複詢問了曇花這個問題。”
“曇花告訴我，當她來我家租房時，看見我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我了。按你們中國話說，就叫一見鍾情。接著，曇花又問我，是否會嫌她不是白人，英語說得不好？我說，那倒沒有，隻是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會相愛，會結婚。曇花馬上又反問我，你喜歡我嗎？我說，喜歡！她說，這就夠了，她一定會成為我的好妻子，我也一定會愛上她的。那晚，我們足足談了半夜，都很興奮，最後我同意第二天早晨就和曇花一起去登記結婚。”
雖然，我不認識曇花，但從麥克的敘述中，我可憐她。為了一張綠卡，她願委屈自己，嫁給一個比她大16歲，語言還不溝通的美佬。“這樣做，曇花就能留在美國了？”我是加籍中國人，不懂美國的移民政策，我問麥克。
“是的。我和曇花結婚後，我一邊教她英語，一邊加緊為她和她的兒子申請綠卡，。”麥克繼續敘述著他的故事。
“曇花有兒子？也在美國？幾歲啦？”我問麥克。
“曇花是離異的單身母親，她的兒子在北京，那時6歲。”麥克回答。
“我們結婚後不久，曇花的兒子明明也順利地來到了美國。明明是個聰明的男孩，還特別愛吃我做的BBQ，他說，我的手藝就是比他媽強，他不肯吃他媽做的菜。沒法！每天一下班，我就往家裏趕，忙著給明明做晚餐。”麥克的語氣裏透著一絲幸福的自豪。
我很欣賞西方男女平等觀。“你不嫌家務事厭煩？”我問麥克。
“不！我喜歡烹調，整理庭院，自個裝修房子，隻要我有空。”麥克說。
“結婚後的先前三年，可以說是我一身中最幸福的時光。”麥克顯得有些興奮。“曇花是個勤奮向上的女性，她的英語進步很快，一年後，她考上了計算機軟件專業碩士學位的學生，再過兩年後，她又順利地完成了學業，並在一家很大的計算機公司找到了一份相當不錯的工作。”
麥克的臉色由明亮轉向灰暗，“可是這以後，曇花對我的態度慢慢地變了。她開始不願與我一起外出；不願與我交談；並且，一反常態，不再喜歡向我撒嬌，還找出種種理由，拒絕與我做愛。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問曇花，她隻說是因為剛開始工作，可能心情太緊張了，讓我多給她些時間和空間，待她把心情調節過來，就沒事了。這樣，又過了近半年，她對我的態度和感情顯得越來越冷淡了，我開始懷疑曇花是不是有了外遇？一天，我趁她不在家，在她的電腦上偷偷地裝上了一個間諜。”
我的媽呀，我還真沒想到頭腦簡單的榆木佬美竟然玩這種遊戲！
“沒過多久，我就知道了事實的真相。曇花有了外遇。”
“你有確鑿的證據？”我懷疑曇花真會那麽笨，讓這個看來並不聰明的麥克抓到把柄。
“是的。我的電腦間諜讓我打開了曇花的所有電子郵件。最不能讓我容忍得是，曇花在與她情人來往的電子郵件中，竟然把我嘲諷成一個又笨又傻，隻配被人利用的臭美佬。”麥克說起此事，還是氣呼呼的樣子，我可以想象當時他一定被曇花氣瘋了。
“那晚，曇花仍然睡得很香；可我怎麽也無法入睡，我決不能容忍妻子背叛我！我決定與曇花分手。但這還不能夠解恨，為了羞辱曇花，我把她所有的情信都打印出來，鋪滿了整個客廳。早晨，當曇花下樓來到客廳，我就冷冷地對她說，我們立刻辦離婚手續，該分手了！”
“曇花吃驚地看著滿屋的情信，突然，撲嗵一聲跪在我的麵前，抱著我的腿，淚流滿麵地懺悔說，她錯了，她鬼迷心竅了。曇花告訴我，這個男人是她以前在北京的同事，現在在澳洲，自從曇花來美國後，他們從來沒再見過麵，因為專業上的關係，她在網上遇到了他。是那個男人誘惑了她，她這才誤入歧途，寫了這些荒唐的電子郵件。曇花向我發誓：她從來沒有愛過那個中國男人，更沒有過性關係，不然，他們在中國就認識，她早就嫁給他了。”
麥克和曇花畢竟已經分手了。我想曇花的苦肉計雖然也夠精彩的，隻是她玩火自焚，也怨不得麥克啦。於是我說，“就因為這個，你和曇花分手了？”
“沒有。”麥克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讓曇花起來說，可她死命地抱住我的腿不肯放，哭得痛不欲生。她說，她感到恥辱，她太對不起我了。她再而三地向上帝起誓，她是愛我的，她不能沒有我！她求我，無任如何再給她一次贖罪的機會，不然，她死也不會瞑目的。”
作為同是一個中國女子，我為曇花的“誓言”感到悲哀，震驚和羞愧。“你相信她說得是真話嗎？”我很想知道麥克是如何想得？
“我相信。”麥克再一次出乎我意料地回答，“我覺得曇花說得合乎情理。第一，她要是愛那個男人，當初她完全可以嫁給她；第二，我和曇花的婚後生活的確很和諧，很幸福。如果曇花不愛我，她不會主動提出與我結婚；第三，曇花的過錯確實有客觀因素，雖然，曇花的英語已沒有大問題，但畢竟是她的第二語言，特別在她工作壓力大時，就像她說得，她很想找個中國人聊聊，這就很容易被男人利用。最後，我們互相做了保證——曇花保證：我是她生命中最後一個男人，她再也不會背叛我；我保證：不再提起這件不愉快的事，並努力地去理解一個移民的壓抑心理。”
我雖然覺得曇花的行為有點無恥，不過還真服她有一手。闖下這麽大的禍，一個下跪，一把眼淚，一個誓言，一個上午，就把氣瘋的佬美完全擺平了！還讓人家給她總結了一，二，三。不過，這下我更不明白，為啥麥克和曇花最終還是分手了？
麥克繼續地說著他的故事，“我們的生活又像以前一樣幸福，快樂。直到有一天，那是曇花和她的兒子拿到綠卡的兩個星期以後，我收到了曇花通過律師給我的離婚申請書。”
看來曇花導演的這場甜蜜的謊言婚姻該閉幕了。我很想知道，曇花是如何向這個幫了她，又被她騙的憨美佬謝幕的，“曇花的離婚理由是什麽？”我問。
“曇花說她從來沒有愛過我。”麥克沮喪地回答。
曇花最終畢竟說了大實話，我讚賞她這一點。
“不過，我不相信她從來沒有愛過我。起碼當她向我提出嫁給我的那一刻，她是愛我的，她是真誠的！我們婚後的四年生活，也是我一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時光！我相信曇花曾經愛過我！”麥克不太自信地說。
當麥克再三問我，作為同是中國女人，憑著我的感覺，我認為曇花是否真的愛過他？誰願意去再次破碎一顆善良的犧牲者的心呢？我隻是模棱兩可地含糊說，“相信你自己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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