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言知道自己態度生硬,也知道自己一副據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讓人生厭――可這就是她,一個想和任何人(除了她真心愛著的人)保持一定距離,為自己留下空間的她。而現在她被迫與一個她實在沒法愛(甚至還很不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而這個人偏偏是她親愛的人的母親!
她想起他們剛認識時曉圖每次約會中途都會接到母親的電話,然後她便在一旁聽著曉圖向母親匯報他們剛才去了哪裏做了什麽,現在又在哪裏在做什麽以及待會打算去哪裏做什麽…每次聽著這種電話(她不得不聽,因為曉圖沒有回避)她總覺得很不舒服,但又沒法說什麽。她一直默念好朋友送她的話,每個男人都是從男孩變過來的。
結婚後,小兩口一周固定一天去曉圖父母家過夜――因為曉圖母親這樣要求。辛言很不滿曉圖竟對婆婆每次為他準備好洗澡更換的內衣褲及擠牙膏等安之若素,直到有一天早上辛言醒來的時候覺得曉圖身上多了一條毛巾被,她不敢相信婆婆竟然在半夜裏通過兩個房間相連的陽台過來給曉圖蓋被子!而當時她和曉圖都沒穿任何衣服。
她覺得這是她生人至今所受的最大羞辱(事實上這件事過去若幹年後那種羞辱感仍舊很強烈)。吃早飯的時候挑了隻有她和婆婆在的時候囁嚅再三,啟了頭說,“…昨天,你來給我們蓋了被子?…”婆婆一臉無辜加坦然地說“曉圖半夜裏咳嗽,我來看了一下,他身上什麽被子也沒有,就給他蓋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辛言都拒絕去曉圖父母家過夜。直到曉圖再三說已經和他媽說過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再去的時候辛言會在睡覺前再三檢查前後房門有沒鎖好,但是她很悲哀地看著曉圖房間裏麵向陽台的巨大的沒有窗簾的玻璃窗(窗簾隻在陽台的窗戶上有),覺得這個家庭內部根本沒有“隱私”的概念。
後來再也沒有發生過蓋被子的事件。但這個記憶被深深地刻在辛言的腦海裏,若幹年後那種隱私被踐踏的感覺還是那麽清晰。最要命是,她覺得婆婆根本沒有認識到這裏有什麽“隱私”的問題,隻是辛言說不喜歡,那就不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