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的夏天 4

辛言在D公司上班的第一天輕鬆愉快。每個人走過她桌旁時都會來向她打招呼。雖然要在第一天裏記住所有人的名字幾乎不可能，她還是記住了不少：大高個子銷售馬庫斯話很多，公司裏唯一的中國老鄉凱文是程序開發員，還有留著黃黃短髭須的網絡管理員丹尼（言，你是做什麽的？哦，是接替茱莉工作的？那你大概以後就不會和我說話了…）…

一兩天以後辛言才慢慢知道了這份名為“出版人協調”的工作具體是做什麽的――通常招聘廣告上的職位簡述都隻強調要求應聘人的經驗和技能，很少會將應聘的職位描述得很具體。D公司是一家專做網絡廣告代理的公司，公司本身並不設計廣告（雖然有個圖形設計師查理），而是由銷售人員從廣告商或其他大代理公司拿到廣告業務，然後在它代理的網站上發布出去。這些形形色色的的網站有大有小，在D公司的係統裏按頻道（channel）分類，不僅平時需專人維護與出版人的關係，聯係廣告事務，更需要有人找到更多更好的網站，擴充公司的可銷售資源。這項工作以前隻有茱莉一個人在做，等到她被其他事務纏身再也無法一人應付時，公司終於想要再招一個人了。除了銷售和出版人關係這兩組人以外，廣告運行管理組也是這個大約20人的小公司的一個核心部門。一條廣告從銷售從客戶那裏接到以後，運行組會將廣告代碼輸入專門的廣告運行係統，設置各種參數以便跟蹤廣告發布情況，然後將調製好後的代碼交到網站出版人那裏運行。此後又是忙碌的隨時調整運行情況（包括解決一切可能發生的問題，諸如廣告突然莫名其妙地不顯示了，或是運行得太快/慢，沒有達到廣告商要求的均勻發布，等等），並追蹤發布效果。辛言在以後和出版人打交道忙得不亦樂乎的同時，還漸漸地對廣告運行管理產生了興趣，那是後話。

D公司隻有五年的曆史，最早是三個在校的大學生一起做了一個供電腦發燒友查數據的網站，本來是他們出於自己的愛好，寫一些諸如某款電腦主板或顯卡等等的硬件測評報告，後來追捧的網友多了就有廣告商主動找上門來要求投放一些電子產品的廣告。一來二去賺了些錢後三駕馬車中最有商業頭腦的薩姆和小有積蓄的馬克就開始做自己的廣告公司了，隻有最初創建網站的麥克斯一心隻想做網站，提出自己不想當股東，隻給兩個朋友提供自己的網站資源，並把自己的工作場所也設在D公司內，成為D公司介於合作者和雇員性質之間的合夥人。

由於老板的年輕，加上大多數雇員都是生活在市中心共管公寓（有物業管理的所謂高級公寓）裏的時尚一族，D公司的文化可謂寬鬆隨意。大老板薩姆帶頭每天T恤短褲拖鞋，銷售人員每天11點前是不會有人進公司的，上班帶狗狗進辦公室更不是什麽新鮮事。每天大家開電腦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MSN，美其名曰方便聯係客戶，但大多數人用的都是自己的私人MSN地址，而不是公司帳號…當然也沒人會和朋友聊一整天的天，隻是有時工作得倦了稍稍聊一會天會很放鬆。這一點公司老板心知肚明，隻要大家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他們也不會幹涉很多。

當然公司裏年輕人多也有缺點。辛言經常在廚房裏遇到依斯特萬抱怨水槽裏的杯子和碟子堆得象山也沒人洗（“天哪，他們不知道自己用完的杯子該自己洗？！”），或是誰煮了咖啡後把桌上弄得水跡斑斑。依斯特萬是公司的接待員兼文秘兼辦公室主任兼生活幹事兼…辛言以前還不知道哪個大男人能把這些傳統意義上的女性工作做得這樣有聲有色。第一眼見到這個每天胡須修理得紋絲不亂的嗓音很好聽的男人時，辛言猜他大約40－45歲，有一個嫻淑的妻子和三個可愛的孩子。但後來才知道依斯特萬不到四十，尚是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