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要從以色列人的經驗中去理解他們的理解．

我一直說，要從以色列人的經驗中去理解他們的理解．對他們而言，埃及長子一夜之盡亡，不是非義的屠殺，而是上帝之手，對暴政的公義反應，把他們整體從亡種亡族的邊緣拯救出來！

以色列人受那麼大的苦臨那麼慘的難，非因個別埃及人的行為，乃其族其國集體的罪行，才可能使一個六十萬的族裔，不得翻身，步向滅亡，法老王僅為集團的整體罪惡象徵．埃及大眾對非我族裔小眾施加殘害，一點不動容，並且逾演逾烈．當時以色人素無報復，都是逆來順受．絕望之中他們隻好哀求耶和華，尋找拯救與公義．在殺長子之前，摩西代表民族，對法老王隻有一個卑微的請求：容我的百姓去！埃及人不想失去久享的無贘勞動力，當然不答應．以色列民沒有停止繼續耐心請求釋放，並還有過九次的警誡，然而對方仍舊硬心，這是法老和埃及人的集團狀況．直到最後的第十災，上帝才使出真正相對應的措施，過去你要男嬰，現在我要長子．但注意，這不是完全的相等，要你的所有男嬰，並沒完沒了地拖著你日以續月月以連年的見一個殺一個．一夜取長男之命，仍僅止於示警，隻有原則的對應，尚非以命填命的對等．這裡暗含網開一麵之義，不是簡單的復仇雪恨的原則．

仁愛的原則，其實在希伯來聖經已隱藏在裡麵．離開埃及後，「不可憎惡埃及人，因為你在他的地上作過寄居的．他們第三代子孫可以入耶和華的會」（申23:7-8）像這樣的叮囑已經出來了．「萬君耶和華賜福給他們說，埃及我的百姓……以色列我的產業，都有福了！」（賽19:25）這是選民立國速又瀕臨亡國，正處自身難保險際，先知竟對國與國永遠的和平作出預言．這裡麵有一種神聖的愛，超越簡化的公義概念的愛，當時有的敬虔人聽到甚至感受到，但透徹理解還說不上．這一神啟，是漸啟漸露的，後來見於耶穌的言行，也見於猶太教的教理訓誨和教儀踐證．

理解任何宗教，都要先從他們自己的理解開始，不能光憑我們外人以固有的觀念和對其有限的知識作衡量．立慈愛、公義、全能的空理，訓人律人，並不是真正宗教的方式，必須順著他們踐證的理路才得正解．聖經信仰，是選民被綁在歷史中才能瞭然的．上帝的慈愛、公義、全能都是實事，同綁在人的限製中才得啟示的，上帝無法越過人的限度和量度而顯現其自己．埃及人殘暴，法老王心硬，一步又一步使自己最終付出長子的代價．我們不能吩咐上帝顯個大能叫以色列人出了埃及又沒有人命傷亡．人種甚麼收甚麼，苦樂自召，到這時上帝才彰顯出祂的公義和慈愛．對人家之信仰與理解我們毋必同意，但對其發心命意，要盡量了解，尤其人家所敬奉的上帝，不作全麵了解，反專說其殺人殘忍，這絕不是宗教自由的多元共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