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律法為中心，猶太教是缺少自由的宗教

以一神的律法為中心，猶太教成了拘謹單調缺乏自由的宗教。
──「宗教，何以會像猶太教這樣根深柢固？」之六

敬拜一神，奉行律法，予人猶太教保守的印象，但真正認識他們的，便知他們圍著教師拉比爭論聖經釋義的自由心靈，不斷發現律法隱藏含義的興奮感覺，使實際的猶太宗教生活閃現無數的睿智與幽默，這也是此多災多難的民族數千年來既堅毅又達觀，靈活變通，創造生機，熬過諸般試煉的秘密。其實猶太教徒的精神泉源，都是來自神與人立約的一部律法「妥拉」Torah。從最狹義說，妥拉即首五卷「摩西五經」，放寬一點，是整本「希伯來聖經」；擴大範圍，還有數代拉比討論律法應用案例的遺傳集「口傳法規」Mishnah及律法釋義補充的「課程」Gemara，合為卷帙浩繁的「評註大法典」Talmud，其義「教與學」。這一口頭遺傳數百萬言，話題無邊無際，經常一轉便離開了律法，漫談起故事、詩歌、寓言、省思、雜記，包括猶太人的集體記憶和想象，透顯律法實為人而存在的精義。狹義的妥拉，一本正經，廣義的的妥拉，興味盎然。長著大鬍子的拉比看上去是滿臉嚴肅，聊下去可以識淵學廣妙趣橫生。不過對一神問題，是不能跟他們開玩笑的。希臘化的潮流向地中海外漫延，漸侵巴勒斯坦，猶太人沒有抗拒，但當敘利亞希臘化政權想去碰他們的宗教，改施強迫異教化政策，他們立即起義，解放聖城，重修聖殿，建立馬加比家族Maccabees政權。今天猶太教八天隆重的燈節又稱修殿節，就為慶祝這次保衛信仰自由的勝利要子孫永誌不忘。不過對信仰自由的過度強調又使人自以為是，令他們嚐盡兄弟鬩牆的苦果。百年政治、宗教上的寬鬆，竟白白浪費在希臘化的祭司階層撒都該人與放棄政權的民間文士法利賽人的激烈衝突；打遊擊戰爭反抗羅馬的奮銳黨又跟遠離政治的法利賽人一爭到底。再有愛色尼派集體的隱居苦行；天國宣揚者和信仰治療者的特立獨行遊走四方，如施洗約翰和耶穌等等。形形式式的黨、派與個人，此起彼伏，不斷編造一齣又一齣永遠意想不到劇情的喧鬧動畫。

（九月廿四日起全文逐日連載，歡迎讀者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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