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妻子散步,看見街道兩旁的草坪上插滿了小國旗。鄰居家的門廊上也懸起了星條旗,在風中微微顫動。遠處傳來稀稀落落的禮炮聲,仿佛在為這座城市提醒:獨立日到了。
我們走在夜色裏,談論的卻不是節日安排,而是成長與獨立。
妻子說:“人什麽時候才算獨立?是自己掙錢的時候嗎?”
我說:“也許更早,也許更晚。有的人少年時就獨立了,有的人到老都沒獨立。”
“獨立是錢的事,還是心的事?”她問。
“是心的事吧。”我停下腳步,看著路邊一株紫薇樹在路燈下寂靜地盛放,“一個人不再需要依附,不再需要別人為自己定義,不再恐懼失去誰,也不再把責任推給誰的時候,他就獨立了。”
妻子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腳下的人行道。晚風習習,她額前的發絲輕輕飄動,像是夜色也在思考。
1776年的這一天,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向大洋彼岸的帝國宣告,他們不再是臣民,而是自由的公民。那是一種國家層麵的獨立,卻也是一群人的精神獨立。他們不再等待命令,而是自己書寫法律,決定自己生活的走向。
獨立,意味著不再依賴。它需要勇氣,也需要承擔。一個人,若想真正獨立,首先要接受自由所帶來的重量:你不再能怪罪別人,不能將生活推卸給命運。你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們走到街道盡頭,停下,看見遠處的天空忽然亮起一片煙火,紫紅色,金黃色,像一朵極短暫的花,綻放在城市上空,然後消失無蹤。
“好看。”妻子說。
“嗯,好看。”我答。
她沒有看我,她看著煙火消失的方向,輕聲說:“成長也是一輩子的事吧。”
“是啊,”我說,“成長和獨立,都是一輩子的事。”
我們轉身,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去。路燈下,小國旗在夜風中飄動,像無數個微小而堅定的宣言:我們在這裏,我們選擇,我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