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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去來兮 -- 隨心而就

(2009-05-14 18:35:13) 下一個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仆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鬆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複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複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複奚疑!


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若是翻成白話,再加點佐料,估計能出一本散文集。不過精煉起來,不過一句話,歸與不歸,問自己的心。

金融海嘯以來,龜(歸)還是不龜(歸),似乎越發的成為許多海外遊子心中揮之不去的的困擾。

畢業成失業,是堅守還是放棄?

奮鬥多年,豐厚報酬的工作,一夕間化為烏有,一邊是找工無望,沉重的房貸,車貸,待哺的兒女,身累心也累,而另一邊,日新月異的中國,或許可以給疲憊的身心提供一個喘息的港灣?歸否?

亦或事業穩定,有房有車,每日朝九晚五,衣食無憂,但總在夜深人靜時,揮不去一絲的無聊,一絲的惆悵。身在成熟了的土地,麵對未來二十年已看得到的平穩生活,是甘於現狀,還是拋去所有,回去來的地方,重新來過,隻為轟轟烈烈,再幹一場?

已近退休的年齡,是客死他鄉還是葉落歸根?

歸還是不歸,雖都是一個問題,但因了每人所站在人生軌跡的不同點,所遇各異,歸是不歸?又歸向哪裏?世上會隻有一個答案?

有文人曰:人的生命裏,有一個地方必定是你最想要歸去的。年輕的時候義無反顧地浪跡天涯,待到中年回首,忽然發現,自己一路走來所有的甘苦卻都是為了那一個地方的歸去。

歸向何處?我相信這世上絕沒有唯一,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答案。每個人都有一顆心,心中的所想,便是你想歸的地方,但也僅是你的,未必適合他人。

若是你誌在青雲,不屑與市井鬥升為伍,又家有貴人相助,仕途坦坦,留在客鄉,卻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龜!何必猶豫。

若是你才高九鬥,魅力八方,在這茹毛飲血的番夷之地,任你再深的思想,無奈無中華文化底蘊的鬼佬永遠聽不明白,反觀九洲大地,天高任飛,海闊憑躍,龜!何必彷徨。

若是你呼吸要空氣如雨後般清新,吃菜不能有農藥殘留,買肉不想擔心有人往裏注水,住房要三千尺以上,喜假日獨坐屋後涼台,把一盞冰鎮啤酒,耳邊聽風,看芳草依依,鳥飛蟬鳴,舉頭青天白雲,遠眺姹紫嫣紅,或看病必須醫生護士親切負責,不想為做個化驗樓上樓下折騰八百趟,孩子上學不想為送幾十萬還要到處磕頭,不想為辦暫住證看辦事員冷對橫眉,想過馬路攆不過兔子也不必擔心暴屍街頭,那麽,不歸或許是你不錯的歸宿。

若是你看大房子總覺心裏空空蕩蕩,住隻能住公寓,還要海邊的高層,一麵望海,一麵看城,而且要二,三十層以上,放眼能俯瞰萬家燈火,否則會寂寞夜夜不成眠,穿衣服非非名牌不可,小褂,老頭鞋外國哪裏能尋?年年月月吃不能重樣,日日三餐非路邊攤不停,沒蘇丹紅菜色不夠鮮亮,喝牛奶沒三聚氰胺味道不夠醇香,開車不能是生活所迫,喝喝酒非KTV不可,身邊還要有靚妞相伴,喝醉後不打TAXI會找不到家的地方,如果是這樣,當然沒得商量,龜,是你唯一的夢想。但請你記住,你龜便可,未必非拽上所有的天涯客,因為別人的心,別人的夢,或許會和你不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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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anyOne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海灣的評論:

謝謝褒獎。
海灣 回複 悄悄話 “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 很喜歡這句話。好像就是在說我自己,中國文學的表達力太精深了,幾個簡單的字組合在一起就能把你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思想赤裸裸的表露出來。
很喜歡你的文章,語言平凡但發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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