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泉氏家族研究
(2006-08-22 20:3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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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泉氏家族研究
杜 文 玉
摘要:在華夏民族漫長的發展曆程中,融合了許多周邊民族,其中也包括不少高麗人,泉氏家族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代表。本文將碑石資料與曆史文獻記載相結合,主要考證了這個家族七代的世係情況,與此同時,還圍繞著這個家族曆代人物的事跡,對唐與高麗的戰爭、泉氏家族的政治地位、這個家族入唐後的命運、民族融合問題以及史籍疏漏的許多史實等,進行了較詳細的論述。
高麗是隋唐時期朝鮮半島上的一個強國,隋煬帝三次征伐高麗,都以失敗而可告結束,唐朝建立後,以唐太宗之英武,親征高麗,也沒有成功,直到唐高宗總章元年(668)才終於滅亡了高麗。唐朝兩代皇帝發動對高麗的戰爭,都與高麗的泉蓋蘇文家族有直接的關係,太宗是以討伐泉蓋蘇文的名義發動對高麗發動戰爭的,[1]而唐高宗之所以能滅亡高麗,卻是因這個家族內部的分裂,嚴重削弱了高麗力量的緣故。[2]因此研究這個家族對研究這一時期的東亞曆史有著比較重要的意義。本文主要研究了這個家族的世係情況,同時對所涉及的人物事跡作一考述。不當之處,希望能得到指正。
一
關於泉蓋蘇文家族的世係情況,朝鮮古籍記載極少,如《三國史記》、《高麗史》、《東國史略》等,莫不如此,由於時代久遠,這些史籍中有關泉氏家族的記載,多轉引自中國史書。如學界經常引用的《三國史記》,就是如此,後人在評價此書時說:“三國史拾掇通鑒、三國誌、南北史、隋書、唐書為傳記,已非傳信之書”。[3]從該書卷49《蓋蘇文傳》的內容看,幾乎不出《資治通鑒》、兩《唐書》等中國史籍的記事範圍,甚至整段整段的文字都與這些史書大體相同。而中國史籍對這個家族的記載,隻是在記載唐與高麗的戰爭時,才有一些零散的涉及,這就給研究這個家族帶來極大了的困難。值得慶幸的是,隨著考古事業的發展,大批唐代墓誌的出土,其中也有泉氏家族中人的數方墓誌麵世,再結合史籍的記載,遂使研究這個家族成為可能。據《大周故左衛大將軍右羽林衛上下上柱國卞國公贈右羽林衛大將軍泉君墓誌銘》(以下簡稱《泉獻誠墓誌》)載:
君諱獻誠,字獻誠,其先高句麗國人也。……曾祖大祚,本國任莫離支捉兵馬。……祖蓋金,本國任太大對盧捉兵馬。……父男生,本國任太大莫離支。率眾歸唐,唐任特進、兼使持節遼東大都督、右衛大將軍、檢校右羽林軍,仍仗內供奉、上柱國、卞國公,贈並、益二州大都督,諡曰襄。……屬孱王在國,不弟鬩牆。有男建、男產,同惡相濟。……襄公覿此亂階,不俟終日。以為國之興也,則君子在位;國之亡也,則賢人去之。避危邦而不居,通上京而請謁。昆邪之率眾降漢,即拜列侯;由餘之去國歸秦,先優客禮。公即襄公嫡子也。……[4]
墓主的祖父蓋金,即蓋蘇文。《資治通鑒》卷198太宗貞觀二十年五月條載:“高麗王藏及莫離支蓋金遣使謝罪,並獻二美女,上還之。金,即蘇文也”。《三國史記》卷49《蓋蘇文傳》亦雲:“蓋蘇文,或雲蓋金,姓泉氏”。可證其是。蓋蘇文見於史書記載,始於唐太宗貞觀十六年(642),這年十一月丁巳,“營州都督張儉奏高麗東部大人泉蓋蘇文弑其王武。蓋蘇文凶暴,多不法,其王及大臣議誅之。蓋蘇文密知之,悉集部兵若校閱者,並盛陳酒饌於城南,召諸大臣共臨視,勒兵盡殺之,死者百餘人。因馳入宮,手弑其王,斷為數段,棄溝中,立王弟子藏為王;自為莫離支,其官如中國吏部兼兵部尚書也。於是號令遠近,專製國事”。[5]另據記載:蓋蘇文“性忍暴。父為東部大人、大對盧,死,蓋蘇文當嗣,國人惡之,不得立,頓首謝眾,請攝職,有不可,雖廢無悔,眾哀之,遂嗣位。殘凶不道,諸大臣與建武議誅之,蓋蘇文覺,紿雲大閱兵,列饌具請大臣臨視,”全部殺死,並弑其王。[6]於是唐太宗便以討伐叛逆為借口,發動了對高麗的戰爭。從這些記載看,蓋蘇文家族在高麗也是一個地位頗高的名門大族,《泉獻誠墓誌》中也有“柯葉森鬱,世為蕃相”之句,可見其家在高麗已經是數世任地方大員了。關於蓋蘇文的父親,無論是中國史書還是朝鮮史籍,均未記其名,從上引墓誌可知其名為大祚,另外其所任的莫離支捉兵馬的官職也不見於史書記載,可補史籍記載之闕漏。
據載泉蓋蘇文貞觀十六年任莫離支,至唐高宗乾封元年(666)死,前後執掌高麗國政共24年時間。[7]《新唐書》卷220《高麗傳》雲:“乾封元年,藏遣子男福從天子封泰山,還而蓋蘇文死”。又據《舊唐書》卷5《高宗紀下》載,唐高宗泰山封禪是在乾封元年正月,《資治通鑒》卷201記蓋蘇文死是在這年五月。這個時間實際是其國內發生變故,蓋蘇文子泉男生向唐朝求救的時間,並非是蓋蘇文的實際死亡時間。上引《新唐書》雲:高麗使者高男福從泰山返回國後,蓋蘇文才死去,故其死亡時間應在這年正月之後,五月之前。另外,蓋蘇文並非泉大祚的獨子,他還有一弟,即泉淨土。[8]此人在蓋蘇文死後,國內大亂之際也降於唐朝,後不知所終。
泉獻誠的父親泉男生,是蓋蘇文的長子,其墓誌也已經出土,現節錄如下:
公姓泉,諱男生,字元德,遼東郡平壤城人也。……曾祖子遊,祖太祚,並任莫離支。父蓋金,任太大對盧。乃祖乃父,良冶良弓,並執兵鈐,鹹專國柄。……年始九歲,即授先人,父任為郎。……年十五,授中裹小兄,十八授中裹大兄,年廿三改任中裹位頭大兄,廿四兼授將軍,餘官如故。廿八任莫離支兼三軍大將軍,卅二加太大莫離支,總錄軍國。……遂使桃海之濱,墮八條於禮讓;蕭牆之內,落四羽於幹戈。公情思內款,事乖中執,方欲出撫邊甿,外巡荒甸,按嵎夷之舊壤,請羲仲之新官。二弟產、建,一朝凶悖,能忍無親,稱兵內拒。……仍遣大兄弗德等奉表入朝,陳其事跡。屬有離叛,德遂稽留。公乃反旆遼東,移軍海北,馳心丹鳳之闕,飭躬玄菟之城。更遣大兄冉有,重申誠效,……乾封元年,公又遣子獻誠入朝,帝有嘉焉,遙拜公特進、太大兄如故,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兼使持節安撫大使,領本蕃兵共大總管契苾何力等相知經略。……二年,奉敕追公入朝。總章元年,授使節遼東大都督、上柱國、玄菟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餘官如故。……其年秋,奉敕共司空英國公李績相知經略。……遂與僧信誠等內外相應,……其王高藏及男、建等鹹從俘虜,巢山潛海,共入堤封;五部三韓,並為臣妾。……獻捷之日,男建將誅,公內切天倫,請重閽而蔡蔡叔,上感皇睠,就輕典而流共工。友悌之極,朝野斯尚。……儀鳳二年,奉敕存撫遼東,改置州縣,……以儀鳳四年正月廿九日遘疾,薨於安東府之官舍,春秋卌有六。[9]甿
上引泉男生墓誌記載其曾祖之名為子遊,其祖父之名為太祚,而泉獻誠墓誌記太祚為大祚,“太”與“大”字相通,故兩誌所記並不矛盾。泉子遊與泉大祚,在高麗均任莫離支,可見其家族在高麗政治地位一直很高。關於泉男生所任高麗官職,《新唐書》卷110本傳雲:“九歲,以父任為先人。遷中裏小兄,猶唐謁者也。又為中裏大兄,知國政,凡辭令,皆男生主之。進中裏位頭大兄。久之,為莫離支,兼三軍大將軍,加大莫離支”。其中將“中裹”寫為“中裏”,關於這個問題,諸書多記作中裏。關於泉男生歸唐之事,《資治通鑒》卷201高宗乾封元年(666)五月條載:“高麗泉蓋蘇文卒,長子男生代為莫離支,初知國政,出巡諸城,使其弟男建、男產知留後事。或謂二弟曰:‘男生惡二弟之逼,意欲除之,不如先為計。'二弟初未之信。又有告男生者曰:‘二弟恐兄還奪其權,欲拒兄不納。'男生潛遣所親往平壤伺之,二弟收掩,得之,乃以王命召男生。男生懼,不敢歸;男建自為莫離支,發兵討之。男生走保別城,使其子獻誠詣闕求救”。乾封元年六月,唐高宗命右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為遼東道安撫大使,以右金吾衛將軍龐同善、營州都督高侃為行軍總管,以獻誠為右武衛將軍,為諸軍響導,共同前往接應泉男生。“九月,同善破高麗兵,男生率師來會”。[10]實際情況並非如此簡單,龐同善、高侃等初戰失利,據《舊唐書》卷83《薛仁貴傳》載,“同善等至新城,夜為賊所襲。仁貴領驍勇赴救,斬首數百級。同善等又進至金山,為賊所敗,高麗乘勝而進。仁貴橫擊之,賊眾大敗,斬首五萬餘級。遂拔其南蘇、木底、蒼岩等三城,始與男生相會”。另據《新唐書》本傳載,薛仁貴在金山之役中,斬首5000級,與《舊唐書》所載略有差異。
關於此事《泉獻誠墓誌》也有記載:“初,襄公按部於外,公亦從焉。洎建、產等凶邪,公甫年十六。時禍起倉卒,議者猶豫。或勸以出鬥,謀無的從。公屈指料敵,必將不可。乃勸襄公投國內故都城,安輯酋庶。謂襄公曰:‘今發使朝漢,具陳誠款。國家聞大人之來,必欣然啟納。因請兵馬,合而討之。此萬全決勝計也'。襄公然之,謂諸夷長曰:‘獻誠之言甚可擇'。即日遣首領冉有等入朝。唐高宗手敕慰喻,便以襄公為東道主人,兼授大總管。……襄公之保家傳國,實公之力也。尋授襄公命,詣京師謝恩。天子待之以殊禮,拜右武衛將軍,賜紫袍金帶,並禦馬二匹。”所謂“襄公”,即泉男生。誌文中所記諸夷長,指追隨泉男生的契丹、靺鞨等族酋長。[11]泉男生等據守的國內城,位於今吉林省集安縣城東,公元3年至公元209年期間,為高麗都城,故誌文稱其為故都城。[12]《資治通鑒》、兩《唐書》、《三國史記》等書,均記載泉男生派往唐朝求救的是泉獻誠,而據泉男生墓誌記載,泉男生先派大兄(高麗官名)弗德前往求救,由於其部屬發生叛離,於是又派大兄冉有入唐,“重申誠效”,然後才派其子泉獻誠正式入唐,以表示歸唐的誠意。泉獻誠的入唐,使唐朝確信其是真誠歸順,這才出兵援救泉男生的。此外,歸順唐朝的主張是由泉獻誠提出來的,所有這些都是史籍所未記載的史實,可補其闕漏。
據泉男生墓誌載,其在歸順唐朝後,唐高宗先是“遙拜公特進,太大兄如故,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兼使持節安撫大使”;國內城之圍被解,泉男生入朝後,唐高宗遂於總章元年(668)“授使持節遼東大都督、上柱國、玄菟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繼續統領本部兵馬配合唐軍與高麗軍作戰。前一次任命的官職高麗本國的色彩極為濃厚,後一次任命則完全是中國的官職了,這種變化是唐政府發動這次軍事行動前後目的不同的折射。在泉男生向唐朝求救時,雖然唐政府派出軍隊前往解圍,但當時並未將此次行動作為滅亡高麗的戰爭來部署,這一點從其派出的二流將領統兵出戰中可以明顯地看出,猛將薛仁貴也隻是作為接應部隊的統兵將領來安排的。故任命泉男生以高麗官職,以分化高麗人心。當這一階段的目的達到後,唐政府認為這是一個滅亡高麗的良好時機,於是於這年(乾封元年)十二月,任命著名大將李績為征伐高麗諸軍的總統帥,增調大批軍隊,並將“河北諸州租賦悉詣遼東給軍用”,打算一舉滅亡高麗。[13]因此便徑直任命泉男生為中國官職。由於當時的高麗占據著中國的遼水以東的疆土,戰爭也主要這一地區進行,故在其官名前冠以“遼東”字樣,又由於漢代在這裏曾設置過玄菟郡,故又以“玄菟”二字作為泉男生的封爵名,表示這次戰爭是為了收複中國故土。
在攻打平壤的戰役中,泉男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他“使浮屠信誠內間,引高麗銳兵潛入,禽高藏”。其墓誌也說“遂與僧信誠等內外相應”。正因為如此,所以當唐高宗聽到平壤攻下的消息後,專門頒詔予以表彰,並賜與金器。返朝以後,泉男生進位右衛大將軍,封卞國公,“賜寶器、宮侍女二、馬八十”。[14]儀鳳二年(677),由於遼東地區社會一度動蕩不穩,唐政府遂命泉男生前往安撫,並調整州縣設置,他在當地“招流冗,平斂賦,罷力役,”得到百姓的擁戴,“民悅其寬”。[15]關於泉男生的卒年,《舊唐書》卷199上《高麗傳》雲:“男生以儀鳳初卒於長安”。而《新唐書》本傳卻記其死於這次遼東之行期間,但卻沒有記載其死亡的具體時間。另據其墓誌,泉男生死於儀鳳四年(679)正月,死亡地點是安東府之官舍,並非死於長安。關於唐政府這次派泉男生前往遼東的原因,據《資治通鑒》卷202儀鳳二年(677)二月載,唐政府任命原高麗王高藏為遼東州都督,封朝鮮王,“遣歸遼東,安輯高麗餘眾”。但高藏到遼東後卻與靺鞨勾結謀叛,被唐朝發現並召回。由於發生了這種變故,所以唐政府才派泉男生到遼東去安撫,想利用他的影響穩定當地局勢。《新唐書》本傳說其死後,“帝為舉哀,贈並州大都督。喪至都,詔五品以上官哭之,諡曰襄,勒碑著功。”這就是人稱其為“襄公”的緣故。泉男生終年46歲,據此推算,當生於唐太宗貞觀八年,即公元634年。
二
蓋蘇文的另外兩個兒子泉男建、男產,在高麗被唐朝滅亡後,均被俘獲,但兩人的遭遇卻完全不同。總章元年(668)九月,李績大軍包圍了平壤,高麗王高藏見大勢已去,遂遣泉男產率首領98人,“持白幡詣績降,績以禮接之。泉男建猶閉門拒守,頻遣兵出戰,皆敗。”破城後,“男建自刺,不死,遂擒之”。正是由於泉男建的這種堅決抵抗的態度,所以在這年十二月李績率軍班師回到長安時,唐高宗坐含元殿受俘,因為泉男產在破城前已降,遂被任命為司宰少卿;“以高藏政非己出,赦以為司平太常伯員外同正”;而泉男建卻被流放到偏遠的黔州,[16]其後便不再見於記載,大約死於貶地了。關於這個問題,泉男生墓誌說:“獻捷之日,男建將誅,公內切天倫,請重閽而蔡蔡叔,上感皇睠,就輕典而流共工”。也就是說泉男建之所以不死,是由於泉男生出麵求情的結果,墓誌雖未記流放於何處,然從“就輕典而流共工”一句看,將泉男建比作上古的共工,則其被流放是確定無疑的了。這些都可以補史書記載之闕漏。
關於泉男產歸唐後的情況,也不再見於史書記載,幸有其墓誌出土,使我們得以了解其入唐以後的情況。現將這篇誌文摘錄如下:
君諱男產,遼東朝鮮人也。……乃高乃曾,繼中裏之顯位;惟祖惟禰,傳對盧之大名。……(君)年始誌學,本國王教小兄位。年十八,教大兄位。十三等之班次,再舉而升;二千裏之城池,末冠能理。至於烏拙使者,翳屬仙人,雖則分掌機權,固以高惟旌騎。年廿一,加中裏大活。廿三,遷位頭大兄,累遷中軍主活。卅為太大莫離支。……君以總章元年襲我冠帶,乃授司宰少卿,仍加金紫光祿大夫員外置同正員。……聖曆二年,授上護軍。萬歲□□□年,封遼陽郡開國公,又遷營繕監大匠員外置同正員。……嗚呼!蠶支啟胙,蕃屏未勤。鯷壑摧鱗,遷舟遽遠。年六十三,大足元年三月廿七日,遘疾薨於私第。以其年四月廿三日,葬於洛陽縣平陰鄉某所。……[17]
誌文中的“乃高乃曾,繼中裏之顯位;惟祖惟禰,傳對盧之大名”等句,仍是宣揚泉氏家族在本國時的世代顯赫地位。泉男產所任的本國職官有些未見於中國及朝鮮史籍記載,如中裏大活、中軍主活等,史籍記載的高麗職官中有大莫離支、莫離支,卻未見太大莫離支的官名,所有這些都可補史籍記載之不足,是研究高麗古代官製的重要史料。史籍隻記載了總章元年,唐高宗任命泉男產為司宰少卿,未記任其為金紫光祿大夫同正員之事。因為司宰少卿是職官,從四品上,金紫光祿大夫是散官,正三品,按照唐製,官員的章服是以散官品階的高低來決定的,這樣泉男產就可以服紫,否則隻能服緋,所以對此事的記載,決非可有可無的小事。另外唐朝規定三品以上散官是可以給俸祿的,員外置同正員者仍按正官給俸,所以泉男生雖是從四品的職事官,卻可以享受到三品的待遇,這是唐政府對泉氏家族中人的特意照顧。隻是員外官通常都用於授職事官,散官中也置員外官,還未見於史書記載,因此這條史料很值得重視。[18]武則天聖曆二年(699),授泉男產上護軍,這隻是個勳官,視正三品,本不值得重視,其墓誌之所以將此事寫鄭重寫入,大約是此前泉男產未有勳官,故將此事也寫了進去。關於泉男產任營繕監大匠同正員的時間,墓誌在此處除“萬歲”二字外,以下有殘缺,武則天的年號稱萬歲者有兩個,即萬歲登封、萬歲通天,兩者實為同一年,即公元696年。營繕監即將作監的改名,大匠為其長官,從三品。泉男產的職事官從原來的從四品上升為從三品,故誌文用了一個“遷”字。其死於武則天大足元年(701),終年63歲,據此推算當出生於唐太宗貞觀十三年,即公元639年,比其兄男生小5歲。這篇墓誌沒有記載泉男產的子孫名字及任官情況,隻在墓誌最後題有“通直郎、襄城縣開國子泉光富年十八,……”等字樣。這個泉光富當是這篇墓誌的撰者。在唐朝政府中泉姓官員僅此一族,故泉光富肯定與泉男產為同一家族人,從其當時的年齡看,隻能是泉男產的孫輩,泉男生的孫輩之名均以“玄”字相連(詳後),此人之名卻與他們並不相連,故其不可能是泉男生的後代,而很可能是泉男產的孫子。
三
關於泉男生之子泉獻誠歸唐後的情況,《新唐書》卷110《泉男生傳》記載說:“獻誠,天授中以右衛大將軍兼羽林衛。武後嚐出金幣,命宰相、南北牙群臣舉善射五輩,中者以賜。內史張光輔舉獻誠,獻誠讓右玉鈐衛大將軍薛吐摩支,摩支固辭。獻誠曰:‘陛下擇善射者,然皆非華人。臣恐唐官以射為恥,不如罷之。'後嘉納。來俊臣嚐求貨,獻誠不答,乃誣其謀反,縊殺之。後後知其冤,贈右羽林衛大將軍,以禮改葬”。其它史書的記載均與此大同小異。其實泉獻誠此後的經曆遠比以上記載複雜得多,根據其墓誌載:
……頃之,遷衛尉正卿。門樹勳績,職惟河海。儀鳳四年,丁父憂,哀毀過禮。……調露元年九月,有製奪禮,充定襄軍討叛大使。金革無避,非公所能辭也。使還錄功,授上柱國。開耀二年,襲封卞國公,食邑三千戶。崇建侯之勳,傳賞地之業。永淳元年,丁祖母憂,以嫡去職。光宅元年十月,製授雲麾將軍、守右衛大將軍員外置正員,勳封並如故。又奉其月廿九日敕,令右羽林衛上下。心膂大臣,爪牙深寄。……垂拱二年三月,奉敕充神武軍大總管,部領諸色兵西入寇境。……次回滿川,賊徒大去。善戰不陣,斯之謂歟。四年九月,奉敕充龍水道大總管,討豫州反叛,賜采一百段,禦馬一匹。尋屬賊平,遂止。天授元年九月,製授左衛大將軍員外置同正員,餘並如故。二年二月,奉敕充檢校天樞子來使,兼於玄武北門押運大儀銅等事。未畢,會逆賊來俊臣秉弄刑獄,恃搖威勢,乃密於公處求金帛寶物。公惡以賄交,杜而不許。因誣陷他罪,卒以非命,春秋卌二。……粵以大足元年歲次辛醜二月甲辰朔十七日庚申,葬於芒山之舊塋,禮也。……
從墓誌記載看,泉獻誠入唐後曾先後三次率大軍征討:第一次在調露元年(679)九月,所謂“有製奪禮,充定襄軍討叛大使”。泉獻誠這時正在丁憂期間,為其父服喪,故墓誌才有“有製奪禮”的記載。關於這次出征,墓誌未載征討的對象,據載這年十月,“單於大都護府突厥阿史德溫傅及奉職二部相率反叛,立阿史那泥熟匐為可汗,二十四州首領並叛。遣單於大都護長史蕭嗣業、將軍花大智、李景嘉等討之”。[19]唐前期遇有戰事,設行軍總管或大使率軍出征,即所謂行軍製度,稱之為行軍道,泉獻誠充任定襄軍討叛大使就屬這種性質。單於都護府位於今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定襄軍(道)也正在這個方向,說明其此次出征顯然是針對突厥的這次叛亂。此次突厥反叛發生在這年十月,但泉獻誠卻於九月就已奉命出征,出現這種現象有兩種可能:或是墓誌記載的時間有誤,或是唐廷已發覺突厥反叛動向,故先期派泉獻誠率軍征討,後又派上述諸將率大軍繼進。不過,蕭嗣業、花大智、李景嘉等人均因戰敗,受到嚴厲處罰,而泉獻誠卻“使還錄功,授上柱國”。如果泉獻誠在諸將皆敗的情況下,能夠奪取勝利,所授官職當不止區區勳官,很可能是他所率之軍全師而退,沒有受到損失,故高宗略加表示,以示勸勉之意。
第二次出征在垂拱二年(686)三月,所謂“奉敕充神武軍大總管,部領諸色兵西入寇境。……次回滿川,賊徒大去。”據載此年突厥首領阿史那骨咄祿反叛,進攻朔、代等州,武則天以“左玉鈐衛中郎將淳於處平為陽曲道總管,與副將中郎將蒲英節率兵赴援,行至忻州,與賊戰,大敗,死者五千餘人”。[20]淳於處平、蒲英節均為名不見經傳的三流將領,武則天派他們出征,可能是輕敵之故。在吃了敗仗後,遂改派泉獻誠為神武軍大總管,率諸部族軍大舉征討。代州境內有大同軍,高宗調露二年(680)改為神武軍。[21]故泉獻誠此次被任命為大總管時,隻能加神武軍(道)字樣。從誌文所載看,可能突厥見官軍勢大,先行退去,故泉獻誠率軍追至回滿川時,見敵軍已退走,隻好無功而返。
第三次出征在垂拱四年(688)九月,“奉敕充龍水道大總管,討豫州反叛”。這一時期正是武則天臨朝稱製,加緊建立大周政權之時,所謂“太後潛謀革命,稍除宗室”。而唐宗室諸王中,“絳州刺史韓王元嘉、青州刺史霍王元軌、邢州刺史魯王靈夔、豫州刺史越王貞及元嘉子通州刺史黃公撰、元軌子金州刺史江都王緒、虢王鳳子申州刺史東莞公融、靈夔子範陽王藹、貞子博州刺史琅琊王衝,在宗室中皆以才行有美名,太後尤忌之。元嘉等內不自安,密有匡複之誌”。這年八月,博州刺史琅琊王李衝派人募兵,並串連諸王共同起兵圍攻洛陽。武則天遂派左金吾將軍丘神績為清平道行軍大總管率軍討伐,很快平定了這次起兵。豫州刺史越王李貞,得知其子李衝起兵的消息,遂起兵響應,並攻陷了上蔡。九月,武則天命張光輔為諸軍統帥,率10萬大軍討伐。由於李衝的起兵迅速被平定,李貞倉促起兵,其他諸王還未做好準備,故越王李貞之亂很快也被掃平了。[22]從誌文記載看,泉獻誠雖被任命為龍水道大總管,實際並未出動,而且此次任命,也未被史籍記載。當是武則天認為李唐宗室諸王聯合起兵,恐一時不易平定,所以在張光輔率軍出征後,又再次命泉獻誠率軍征討,然未及出動,叛亂就迅速被平定了,由於泉獻誠之軍並未實際出動,故史籍對此事未作記載。泉獻誠的這幾次率軍出征,均未被史書記載,故墓誌的這些記載,可補史籍記載的疏漏。
史籍雖然記載了泉獻誠所任幾個重要官爵,但均未記任命時間,上引墓誌所載可補這方麵的不足。此外,兩《唐書》、《資治通鑒》、《三國史記》等書記載的其所任官職,並不準確,如光宅元年所任的右衛大將軍,天授元年充任的左衛大將軍,其實均是員外置同正員,而史籍均記為正授,其實兩者之間還是有較大區別的。墓誌可補史籍記載不足之處還很多,如武則天興建天樞,史書通常都記載是延載元年(694)始建,這年“武三思帥四夷酋長請鑄銅鐵天樞,立於端門之外,銘紀功德,黜唐頌周”。[23]然據該墓誌載,早在天授二年(691)二月,泉獻誠就已充任檢校天樞子來使,“兼於玄武北門押運大儀銅等事”。說明武則天至遲在此時已開始籌建天樞了,隻不過到延載元年時,再由武三思鼓動四夷首領共同請求,這樣武則天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正式興建了。
關於泉獻誠的卒年,其墓誌沒有記載確切時間,隻說其承擔籌建天樞之事“未畢”,便被酷吏來俊臣陷害致死。史書記其卒年為長壽元年(692)一月乙亥,下獄縊殺之。[24]如果這個記載不錯的話,按誌文記其終年42歲推算,當出生於唐高宗永徽二年,即公元651年。還有一條史料可以證明這種推算,乾封元年(666)泉男生向唐朝求救時,《泉獻誠墓誌》雲:“公甫年十六”。古人計算年齡時,均算虛歲,從永徽二年到這一年,他也正好16歲。兩相印證,證明史書所記其卒年是可信的。泉獻誠後來得到平反昭雪,前引《新唐書》記載了其平反時的贈官及改葬等事,但卻未記平反時間,這一點其墓誌記載正好可補其疏漏,即久視元年(700)八月。
其實泉男生並非僅有泉獻誠一個兒子。另據記載,乾封元年他與其弟男建、男產發生矛盾後,男建等“矯王命召之,男生懼不敢入。男建殺其子獻忠,男生走國內城”。[25]這個泉獻忠沒有隨父外出巡視,留在平壤,當是因年紀較小,故可能是泉獻誠之弟。
四
史籍未記載泉男生的孫輩,《泉獻誠墓誌》對此卻有較詳的記載。誌文中摘錄有武則天久視元年為其平反昭雪的製書,除了對泉獻誠本人追贈官職,賜物改葬外,並對其子也給予了優賞封官,所謂“其男武騎尉、柳城縣開國男玄隱,可遊擊將軍、行左玉鈐衛右司階員外置同正員,勳封並如故”。遊擊將軍,為武散官,從五品下;司階,為中下級官官,十六衛各置二人,正六品上,與中候、司戈、執戟等,合稱“四色官”。[26]泉玄隱原來隻有勳官(武騎尉)和爵位(柳城縣開國男),無授職事官和散階,此次一並授與,算是對其父冤死的一種補償。泉獻誠並不僅有一子,其他諸子在其墓誌也有記載,所謂“有子玄隱、玄逸、玄靜,踐霜濡露,崩襟殞神。懼今昨遞遷,陵穀頹易,乃拓故域,建新墳”雲雲。其中玄逸、玄靜二人,未載其所任官職,不知是否入仕。
泉氏家族的後裔並不止此,在泉玄隱這一代人之後,還有墓誌出土,並提供了這個家族至盛唐時期的一些情況,這就是泉玄隱之子泉毖的墓誌,其誌文首行題:“唐故宣德郎、驍騎尉、淄川縣開國子泉君誌銘”。現將誌文摘錄如下:
……諱毖,字孟堅,京兆萬年人也。曾祖特進、卞國襄公男生,祖左衛大將軍、卞國莊公獻誠,父光祿大夫、衛尉卿、卞國公隱。……(君)年甫二歲,受封淄川縣開國男,尋進封淄川子,食邑四百戶,又授驍騎尉,以蔭補太廟齋郎。屬有事於後土,授宣德郎,尋蒙放選,即開府儀同三司、朝鮮王高藏之外孫,太子詹事太原公王暐之子胥。……何知百齡倏忽,五福之驗無徵;一代英靈,九泉之悲俄及。粵以開元十七年歲次己巳九月四日,終於京兆府興寧裏之私第,春秋二十有二。以開元廿一年歲次癸酉十月甲午朔十六日己酉,遷措於河南府洛陽縣之邙山舊塋,禮也。……[27]
誌文末題有“父光祿大夫、衛尉卿、上柱國、卞國公隱撰文”字樣,說明泉玄隱親自為其子撰寫了墓誌銘,其傷悲之心,由此可見一斑。在《泉獻誠墓誌》中其名為玄隱,此處卻單名隱,當是一為字,一為名之故。至於何為名,何為字?則不得而知了。墓誌撰於唐玄宗開元二十一年(733),泉玄隱已經官居九卿之列,爵封國公,說明泉氏家族直到此時仍然十分鼎盛,具有很高的政治地位。泉毖年僅二歲,就封有爵位,可見唐王朝對泉氏家族始終給予了很高的禮遇。其驍騎尉一職,為勳官,四轉,視正六品;宣德郎為文散官,正七品下。泉毖雖無任職事官,但已被選為太廟齋郎,這是唐朝門蔭製度的規定,貴族子弟通過這一途徑就可以入仕參選。由於其青年早逝,否則前途亦未可限量。從誌文所述看,泉毖是高麗王高藏的外孫,則其父泉玄隱肯定以高藏之女為妻。泉毖本人也娶了當時的太子詹事王暐之女為妻,太原王氏是著名士族,門第高貴,泉氏家族能與其聯姻,說明其家族具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因為唐人擇親非常重視門第,如果雙方門第不對等,則很難聯姻。由於泉毖英年早逝,可能無子,故其墓誌沒有記載其後裔。已知泉氏家族泉玄隱還有兩個兄弟玄逸、玄靜,他們不可能沒有兒子,而且泉玄隱是否僅此一子,也很難論定。以泉氏家族在開元時期的政治地位,其家族一定還會繼續延續下去,隻是因為史料匱乏,暫時尚無法考述,隻能寄希望於考古事業的發展,新資料問世了。
泉氏家族雖然來自高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曆史的發展,已經逐漸與唐人融合,成為華夏民族的一分子。從文化上看,他們已完全接受了漢文化,泉光富撰寫的《泉男產墓誌》,泉玄隱所撰的《泉毖墓誌》,就是很有力證明。說明他們不僅具備了較高的漢文學素質,而且從誌文所流露的思想觀念看,與當時的漢族人也沒有任何差異。還有一個現象值得注意,即已出土的這數方墓誌的墓主無一例外地均葬於洛陽郊外邙山,而且在泉獻誠、泉毖的墓誌中都明確提到葬於邙山“舊塋”,即稱舊塋,則顯然不是在泉獻誠死時新置的墓地,據泉男生墓誌載,其葬於“洛陽邙山之原”,這就是泉毖雖死在長安,也要遷葬於此的根本原因。這種現象說明他們已把邙山的這塊墓地,作為其家族的祖塋來看待,這既是他們思想觀念變化的表現,也是其自認為是華夏之人的有力證據。從血緣上看,他們已經與唐人通婚,泉毖與太原王氏的婚姻,便是一個證明。由於時代久遠,還無法掌握更多的泉氏家族中人與漢人通婚的例證,但堅信決不僅此一例。現已出土的泉氏家族中人的墓誌,前兩方還自稱是高麗人,但是到了泉毖這一代時,已經記為“京兆萬年人”了,而且是這個家族中人自己撰寫的,說明他們自己已經承認是唐人了,這是一個多麽巨大的變化啊!唐代是我國民族融合的一個較快時期,與漢族融合的高麗人也不僅是泉氏一個家族,而是一個數量龐大的群體。據載高麗滅亡後,唐政府曾在總章二年(669)向江淮以南及山南、京西諸州遷移了38200多戶人。儀鳳二年(677),任命高藏為遼東州都督、朝鮮王時,又將這批人戶遷回遼東,歸高藏管轄。由於高藏謀叛,唐朝遂又將他們遷到河南、隴右諸州。[28]這些人後來均與當地人融合在一起,成為華夏民族的一部分,泉氏家族不過是他們中的一個典型代表而已。
附:泉氏家族世係表
-泉玄隱——泉 毖
-泉獻誠——-泉玄逸
-泉男生—— -泉玄靜
-泉蓋蘇文——-泉男建 -泉獻忠
泉子遊——泉大祚—— -泉男產………………… -泉光富
-泉 淨 土
[1] 參見宋敏求《唐大詔令集》卷130《討高麗詔》、《親征高麗詔》,學林出版社,1992年。
[2] 《資治通鑒》卷201唐高宗總章元年二月條載:“侍禦史洛陽賈言忠奉使自遼東還,上問以軍事,言忠對曰:‘高麗必平。'上曰:‘卿何以知之?'對曰:‘隋煬帝東征而不克者,人心離怨故也;先帝東征而不克者,高麗未有釁也。今高藏微弱,權臣擅命,蓋蘇文死,男建兄弟內相攻奪,男生傾心內附,為我鄉導,彼之情偽,靡不知之。以陛下明聖,國家富強,將士盡力,以乘高麗之亂,其勢必克,不俟再舉矣。且高麗連年饑饉,妖異屢降,人心危駭,其亡可翹足待也'”。所謂“男建兄弟”,均指泉蓋蘇文之子。可見泉氏家族內爭是高麗敗亡的一個重要原因。
[3] 見(高麗)金富軾《三國史記》卷首引《西佳集》批評文字,朝鮮光文會刊印金教獻藏本。
[4]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誌匯編》上冊,第984—985頁,上海古籍出籍社,1992年。以下凡引用此誌,均見此,不再另注。
[5] 《資治通鑒》卷196太宗貞觀十六年五月條。《舊唐書》卷199上《高麗傳》所載時間亦同,隻是記其官為西部大人,略有不同。又記蓋蘇文新立王為建武弟大陽之子藏,比《通鑒》更詳。
[6] 《新唐書》卷220《高麗傳》。
[7] 《舊唐書》卷199上《高麗傳》。《資治通鑒》卷201、《新唐書》卷220《高麗傳》所載亦同。
[8] 《新唐書》卷220《高麗傳》:男生“遣子獻誠入朝求救,蓋蘇文弟淨土亦請割地降”。
[9] 周紹良主編《唐代墓誌匯編》上冊,第667--669頁。以下凡引此誌,均見於此,不再另出處。
[10] 《新唐書》卷220《高麗傳》。
[11] 《新唐書》卷110《泉男生傳》:“男生走保國內城,率其眾與契丹、靺鞨兵內附”。
[12] (高麗)金富軾《三國史記》卷37《地理誌四》雲:高麗孺留王二十二年,移都國內城,至長壽王十五年移都平壤,曆425年。另據同書卷29《年表上》,孺留王二十二年即漢平帝元始三年(3年),據卷30《年表中》長壽王十五年,即南朝宋文帝元嘉四年(427年),確有425年。然據卷16《高麗紀四》載:山上王十三年(公元209年)十月,“王移都於丸都”。故上引《地理誌》的記載有誤。
[13] 《資治通鑒》卷201高宗乾封元年十二月。
[14] 以上見《新唐書》卷110《泉男生傳》。
[15] 《新唐書》卷110《泉男生傳》。
[16] 《資治通鑒》卷201高宗總章元年九月至十二月。
[17] 《隋唐五代墓誌匯編》洛陽卷第7冊,《大周故金紫光祿大夫行營繕大匠上護軍遼陽郡開國公泉君墓誌銘並序》,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
[18] 參見拙作《論唐代員外官與試官》《陝西師大學報》1993年第4期。
[19] 《舊唐書》卷5《高宗紀下》。《資治通鑒》卷202高宗調露元年十月條,所載亦同。
[20] 《舊唐書》卷194上《突厥傳上》。
[21] 《新唐書》卷39《地理誌三》。
[22] 以上見《資治通鑒》卷204則天後垂拱四年七至九月。
[23] 《資治通鑒》卷205則天後延載元年八月。《舊唐書》卷6《則天皇後紀》亦同。
[24] 《資治通鑒》卷205則天後長壽元年一月。
[25] (高麗)金富軾《三國史記》卷49《蓋蘇文傳附男生傳》,朝鮮光文會刊印金教獻藏本。
[26] 《舊唐書》卷44《職官誌三》。
[27] 《隋唐五代墓誌匯編》洛陽卷第10冊,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
[28] 見《資治通鑒》卷201高宗總章二年四月,卷202高宗儀鳳二年二月。
原載《渭南師院學報》2002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