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夜堂

夜晦而淫,吾以玄談掃滅之,彼得堡乎! 吾本青鶴身,落影履凡塵,不與眾色語,果成登西靈。
正文

皇太極兩伐朝鮮

(2006-08-22 20:36:28) 下一個
後金(清)侵略朝鮮 第一節 丁卯之役與“兄弟”之盟 1.金朝關係 當時明金對峙,朝鮮的態度確實舉足輕重。後金與朝鮮僅一江之隔,因此後金要想西進征明,就要考慮東鄰朝鮮的行動,為此在後金統治集團內有兩種意見,據朝鮮《李朝實錄》記載:“第三子洪太時(即皇太極)常勸其父欲犯我國,其長子貴永介(即代善)則每以四麵受敵,仇怨甚多,則大非自保之理,極力主和,務要安全,非愛我也,實自愛也。”[1]努爾哈赤為了避免兩線作戰,而不敢冒險,故對朝鮮采取拉攏的政策,曾多次派遣使臣赴朝投書,希望朝鮮與明朝脫離關係,同後金結盟,所謂“不事南朝,子子孫孫,永結盟約”[2]。但是,朝鮮不為所動,仍堅決支持明朝,反對後金。 天命六年(明天啟元年,1621年),明遼東巡撫王化貞,為了組織明軍出廣寧、渡遼河,從正麵進攻後金,便派標下練兵遊擊毛文龍率領軍丁二百餘人,深入敵後,聯絡遼民,以牽製和分散後金的兵力。五月十一日,毛文龍率部由三岔河駕船到豬島、鹿島、禽島、石城、長山、色利、獐子等地進行安撫遼民的工作。此時,遼東廩生王一寧來會,建議前往朝鮮求助,共謀大計。七月初,他們來到朝鮮的彌串堡,得探報後金鎮江守將佟養真派兵外出,城防空虛,令千總陳忠過江潛通鎮江中軍陳良策為內應。二十日深夜,毛文龍率領三千人馬,圍攻鎮江,陳良策歸降,然後生擒佟養真及其子佟鬆年等六十多人,收兵萬人,舊額八百人。鎮江捷報,全遼震動,寬甸、■陽,湯站、險山等城堡相繼投降,“數百裏之內,望風歸附”[3],“歸順之民,繩繩而來”[4]。於是毛文龍因功授參將,不久又晉升為平遼總兵。 後金獲悉鎮江失守,大為震驚,命貝勒阿敏、皇太極等人率領大軍前去鎮壓,毛文龍卻不戰而退入朝鮮境內,後金兵幾次入朝進擊,並且遣使赴朝致書說:“如果我兩國真心想友好相處,那麽就逮捕毛文龍、陳良策交來。”[5]朝鮮方麵為了不使事態嚴重,“恐有日後之患,言其利害於毛將,使卷入海島”[6]。此議得到明廷的同意,認為毛文龍寄身海島,“有此可用之眾”[7]。天命七年(明天啟二年,1622年)十一月十一日,毛文龍率部進駐朝鮮皮島(即■島、稷島、從雲島)。此島位於明朝、後金和朝鮮之間,據《明通鑒》記載:“皮島即東江,在登萊大海中。”[8]“地廣衍,有險可恃”[9],“南可以屏蔽登萊,東可以聯絡朝鮮,北可以攻衝遼沈,乃平遼阨要區也”[10]。 此後,朝鮮為了防禦後金侵犯,便大力支援毛文龍,如劃給大片“閑田”[11],使其兵民駐耕;免征商稅,“以助軍餉”[12];供給大量糧食,以解決十萬軍民的生計[13];補充大批火器,增強明軍的戰鬥力[14]。因此,毛文龍在朝鮮的支持下,勢力大增,除了擁有一支十多萬人的精壯大軍外,還控製著宣川、定州、龍川、鐵山、昌城、滿浦、獐鹿、長山、石城、廣鹿、三山、旅順等地,這對後金形成了很大威脅。所以,他一方麵經常派兵襲擾後金,又派人潛入後金,鼓動遼民起來反對後金政權,如天命八年(明天啟三年,1623年)二月,一次就派出五十人深入後金,進行“煽惑”[15],致使一些遼民“叛去”[16],逃往明地,還有一些遼民揭竿而起,聚眾“叛亂”[17]。毛文龍對後金的軍事行動規模不大,僅是騷擾性的,但“牽製則有餘”[18]。因此,後金的許多貝勒大臣認為:“毛文龍之患,當速滅耳!文龍一日不滅,則奸叛一日不息,良民一日不寧。”[19]這說明毛文龍已成為後金的“腹心之大患”[20]。 隨著毛文龍勢力日益壯大,後金就更加歸罪朝鮮的支持,正如毛文龍所言:“奴酋之恨巨掣尾,每轉恨於朝鮮之假地。”[21]努爾哈赤雖然多次致書要朝鮮斷絕與毛文龍往來,如果擒獲毛文龍,則以朝鮮降將薑弘立作為交換,但是遭到朝鮮嚴詞拒絕。當時後金戰略的重點是在遼西,而對東江的毛文龍則封官許願,采取招撫之策,然而毛文龍乃無降金之意。 天命十一年(明天啟六年,1626年)八月十一日,努爾哈赤患毒疽身亡,由其子皇太極繼承汗位,他上台後分析後金的形勢時說:“父王不聽我計,臨終方悔。……我氣不過就是東江,隻為山險穀深,前埋後伏,且他奸細甚巧,我的動靜言語霎時便知,可恨!可恨!”[22]又據朝鮮所得情報說:“奴酋死後,第四子黑還勃烈(即皇太極)承襲,分付先搶江東,以除根本之憂,次犯山海關、寧遠等城。”[23]皇太極雖然繼續推行其父努爾哈赤進取中原的戰略總方針,但是為了擺脫目前受包圍的困境,在對明的策略上有所調整,公開遣使與遼東巡撫袁崇煥進行議和,暗地裏則把進攻的矛頭由西轉向東,積極準備攻打朝鮮和毛文龍,以解後金的後顧之憂,“丁卯之役”就是在這種曆史背景下爆發的。 2.出兵兩圖 天聰元年(明天啟七年,1627年)一月八日,皇太極命大貝勒阿敏為統帥,貝勒濟爾哈朗、阿濟格、杜度、嶽托、碩托等隨軍東征。皇太極麵授方略說:“朝鮮屢世獲罪我國,理宜聲討,照此非專伐朝鮮也。明毛文龍近彼海島,倚恃披猖,納我叛民,故整旅徂征。若朝鮮可取,則並取之。”[24]又據《舊滿洲檔譯注》記載:“朝鮮國對滿洲國犯有重重之罪,雖然如此,但這次並非指著朝鮮而來討伐的。因明的毛文龍,住在靠近朝鮮的海島,經常收容逃亡者,因此生氣而來找他。”[25]可見,後金此次出兵主攻目標是毛文龍,次攻方麵是朝鮮。 阿敏率領三萬餘騎出征,進軍十分謹慎,他把大軍隱匿在鳳凰城,並且向朝鮮降將薑弘立了解情況,問曰:“我今縛送毛文龍,則朝鮮將從乎?”答曰:“縛送則未可知,而我國豈有顧惜之理。”[26]十三日,後金兵渡過鴨綠江,逼近朝鮮義州,阿敏先命總兵官■額禮、備禦官雅遜、葉臣、孟安等率領八十人,偷襲明軍駐守的哨卒,將其全部擒獲,無一人逃脫;然後又遣朝鮮人韓潤等人,“變著華衣,潛隨獵騎入城”[27],以為內應;此外,還令人登南山呼曰:“城中將士,解甲出降,南土軍兵,悉出歸鄉,不然鐵騎蹂躪,亂殺靡遺。”[28]十四日,後金兵突然圍攻義州,命艾屯巴圖魯任主將,率軍攀梯登城,朝鮮守將李莞、崔夢亮等倉卒應戰,此時韓潤“焚火軍器,一城大亂,反氓開門”[29],遂克義州。李莞、崔夢亮等被執處死,城中有明兵一萬,朝鮮兵二萬,勸降不從者皆遭殺害。當後金兵攻打義州時,阿敏就派遣濟爾哈朗等率領大軍進攻毛文龍駐守的鐵山,由於毛文龍自冰合後,移駐皮島,未能捉住,而鐵山守將毛有俊、劉文舉等被殺,許多明兵和遼民遇害。 阿敏根據形勢的變化,認為毛文龍避居皮島,隔海相望,未備水師,無法進攻;而後金兵卻輕易攻取義州,說明朝鮮防禦力量很弱,足以取勝。因此,他進一步貫徹皇太極進攻朝鮮的戰略,把主攻目標由毛文龍轉向朝鮮,於是留大臣八人、兵千人駐守義州。十五日,阿敏親率大軍與濟爾哈朗等會合,然後揮戈東進,為了減少和削弱朝鮮軍民的抵抗,“一邊進兵,一邊求和”[30]。十七日,後金兵進抵定州,阿敏派人向該城守將金搢投致朝鮮國王書,書曰: “我兩國原無仇恨,今何為助南朝兵馬,侵伐我國,此一宗也;我得遼東,既係鄰國,爾曾無一句好語。及窩藏毛文龍,助他糧草,尚不較正。寫書與爾國,毛文龍等綁來,我兩國和好,爾又不肯。辛酉年我來拿毛文龍,爾國屯民雞犬不動,爾又不謝,此二宗也;爾還把毛文龍放在爾國,招我逃民,偷我地方,此三宗也;我先汗歸天,有仇如南朝而尚來吊問,齎禮來賀新汗,況我先汗與爾國毫無不好心腸,爾國無一人吊賀,此四宗也。先年尚有不好事件,筆難盡述。用此,我方統大兵來。爾國要和好,差官認罪,火速來講。”[31] 朝鮮答書稱: “我國與爾國本來無怨恨。我國臣事皇朝二百餘年,皇朝伐爾國時要我兵馬,既有天子敕命,何敢違也?……毛將既是天朝將官,來寄我疆,義不可拒。……今者爾國無故動兵,出我不意,攻我城池,殺我人民,是我國未嚐負爾,而爾先負我。……爾若息兵通好,則必以禮義相接,不可以兵戈相脅。”[32] 阿敏遭到朝鮮嚴詞駁斥後,便“麾兵進迫”[33],遂一舉攻克定州。他取得定州之役的勝利後,堅定了征伐朝鮮必勝的信心,戰鬥結束的第二天,就派人回遼向皇太極上書報告自己的進軍方案。他告知後金兵順利攻取義州、鐵山,毛文龍已逃往皮島,“如內情合適,即進趨王京”[34]。皇太極收閱來書,基本上是同意的,但要小心謹慎,故在所覆詔書中說:“前進事宜,你們要深思而行”,“切勿強行,……凡事委你們出征者相機而行。”[35]這就表明皇太極讚同阿敏把朝鮮作為主攻目標和進攻方向。 朝鮮國王李倧得知後金兵渡江東進,定州失守的消息,驚恐萬狀,於是召集群臣商討對策,毫無結果。由於朝鮮國力衰敗,李倧決定先將後妃送往江華島,稱之“為避亂之計”[36]。下“罪己書”[37]、傳旨“命諸道勒王”[38],下三道大肆“征兵”[39]等等,這些措施無一收效。 阿敏率軍乘勝向前推進,十九日後金兵渡過青川江駐營,先遣部隊已到達安州城下。安州守備南以興等,“前數日,城中聞賊兵日近,整頓兵械,為死守計”[40]。故後金招降,“城中不答”[41]。二十日,阿敏統領大隊人馬抵達安州城外,派人巡城呼曰:“無罪南兵開城出送,城中將士解甲出降,我且按兵以俟汝降戰之答。”[42]南以興命人答曰:“我國隻知戰與死而已,本無降與和耳。”[43]然後阿敏又派遣使者投書,書大意如前,“又添七宗惱恨”[44]。答書曰:“速得二書,要息兵修好,共享太平,其意甚好。但前書既雲要好,而兵隨其後,此我之所未曉也。自今以往,彼此解兵,兩國和好,豈不美哉。”[45] 二十一日清晨,後金兵發動攻城,雙方展開激戰,據記載:“是日黎明,遠近煙霧不辨咫尺,賊中吹角鳴鼓,呐喊■旗,萬騎駢進,雲屯雷擊。城中炮射,一時俱發,墜騎落壕,死者山積。前仆後入,左衝右突,並驅駱駝,輸進長梯,一時登城,長槍短兵,彼此相搏,勢如風火,措手不及,賊滿城中,追逐亂殺。”“賊兵之燋斃者,亦不知其數。”[46]安州保衛戰,表現了朝鮮愛國軍民英勇不屈的精神,最後雖孤立無援,城陷人亡,但給後金軍沉重打擊,傷亡很大,“遂駐軍安州,息馬四日”[47] 二十五日,阿敏率領大軍向平壤挺進。安州失陷後,李朝上下一片恐慌,各路守軍紛紛潰散,據都體察使張晚馳啟:平壤,黃州鳳山、瑞興、平山等邑軍民,“鳥驚魚駭,望風先潰”[48]。因此,後金兵“如入無人之境,諸將士皆逃匿,無一人當其鋒”[49]。二十六日,阿敏等未遇任何阻擋,占領了平壤。此時後金將領內部對進軍朝鮮王京漢城,發生了意見分歧,“一半則欲還,一半則以為不可”[50]。全軍統帥阿敏堅持向前推進,直取漢城。而嶽托、濟爾哈朗卻持反對意見,他們認為此次出征主要是討伐毛文龍,而不是朝鮮,何況大軍入朝,沈陽安危不能不考慮。阿敏不從,是日率軍渡過大同江。二十七日,後金兵至中和駐營,便遣使赴漢城致書迫降,“使者未達而返”[51]。同一天,朝鮮國王李倧離開漢城,逃往江華島。並命已歸降後金的薑弘立之子薑■,樸蘭英之子樸雴,“持國書送虜中,欲諭退賊兵,乃探賊情”[52]。書曰: “自古以來,欺弱淩卑,謂之不義,無故殺捕人民,是為逆天啊!如果說有罪的話,應當先派人來問,然後聲討,方合義理。或是今先退兵再議和的話,才可言和吧!”[53] 這是朝鮮首次遣使到後金營中投書議和,可是阿敏對議和不感興趣。二十八日,他在致朝鮮的覆書中指出七條罪狀,“如要和好相處,速派使者來,我願聽之”[54]。二月五日,阿敏率軍占領黃州,然後“遣使脅和,要以三事:一曰割地,二曰捉文龍,三曰借兵一萬,助伐南朝”[55]。六日,朝鮮派薑■、樸雴二人前來通知,國王李倧已派親信大臣來營中談判,但是阿敏節外生枝,仍欲率軍深入。此時嶽托、李永芳等,希望阿敏不要違背前言,駐軍黃州,等待來使。阿敏不聽,又進兵至平山駐營。八日,朝鮮使臣來到平山後金大營,他說:“我們的王聽說貝勒你將至。……願意承認我們的錯,你們要如何結束此事,願把我們貧乏之國所出產的東西,隻要能收獲的都給你。”[56]阿敏聽了此言,仍然不滿足,還要向漢城進兵。嶽托、濟爾哈朗等出麵勸阻,他們認為“我等統朝廷重兵,不可久留於外,且蒙古與明近逼我國,皆敵人也,宜急歸防禦”,況且“朝鮮王京阻江為險,江岸置木柵槍炮,兵馬環列,且聞冰已解,亦恐難渡”[57],“不可深入”[58]。阿敏還是不從,於是嶽托、濟爾哈朗以皇太極曾諭令阿敏與出征諸貝勒“公同議定”[59]為由,主持召開八旗大臣會議,會上七旗大臣都主張議和,唯有阿敏所領的鑲藍旗大臣反對。因此,阿敏在眾貝勒大臣的壓力下,被迫停止進軍,接受議和,從此後金和朝鮮的關係,由交戰轉為議和。 3.兩國盟誓 後金與朝鮮議和,在李朝內部引起強烈反響。司瞻直長樸日省、韓肅一等上疏,“力陳和議之非”[60],太學生尹鳴殷等上書,“請斬差胡與樸蘭英等首,函送天朝,舉義斥和,背城一戰”[61]。還有些人說:“朝廷不思大義,通好醜虜,忠義之士扼腕,介胄之士解體。”[62]可見他們反對議和。而朝鮮國王李倧等主張議和,認為:“今日之勢,既不能戰,又不能守,奈何不和?”[63]與後金議和是“羈縻之道”,“緩兵之計”[64],“未為不可矣”[65]。後金朝鮮議和,並非一帆風順,在以下幾個問題上進行了激烈爭論。 ——永絕明朝。二月二日,阿敏在給朝鮮國王書曰:“兩國和好,共言美事,貴國實心要好,不必仍事南朝,絕其交往,而我國為兄,貴國為弟。”[66]這是後金第一次提出要求朝鮮永絕明朝,李倧認為“大義所係,斷不可許”[67]。但是,李倧在遣使答書中則避重就輕,模棱兩可的說:“隻論兩國之好而已,何必提起不當言之言乎。”[68]五日,他又致書阿敏,解釋說:“事大交鄰,自有其道。今我和貴國者所以交鄰也,事皇朝者所以事大也,斯二者並行而不相悖矣。”[69]阿敏見朝鮮對明朝的態度堅持不改,故對永絕明朝一款不再強求,卻說:“朝鮮二百年事皇朝之言,極有信義,若與之交好,則可久矣。”[70]所以,十四日他向朝鮮來使表示:“不絕天朝一款,自是好意,不必強要。”[71] ——入質納貢。二月八日,阿敏派漢人劉興祚(朝鮮稱劉海)為使臣,前往江華島與朝鮮議和。當時朝鮮對後金提出的入質納貢持反對態度,國王李倧說:“質子之言,處之誠難。而至於歲幣,則答之以物力殘蕩,無以辦出可矣。”[72]所以,九日劉興祚到達江華島,朝鮮國王李倧拒不接見。十日劉興祚向朝鮮方麵提出“國王若不親見,則當自此回去”[73]。十一日劉興祚在給朝鮮的揭帖中說:“今貴國王惜一接見之禮,不念小民之塗炭,獨何忍哉!吾恐金人再為一激,勢必下王京,不惟四部道受害,八部道生民亦難安矣。事機一錯,禍不忍言。”[74]當天,李倧便接見劉興祚,十五日朝鮮接受後金的入質納貢的條件,給阿敏書曰:“和好是兩國所欲,故曾遣重臣,兼致禮物。”“自今以往,兩國兵馬,更不過鴨綠江一步地,各守封疆,各遵禁約,安民息兵,父子夫婦,各相保存。”[75]並且“以木綿一萬五千匹,綿紬二百匹,白■布二百五十匹,虎皮六十張,鹿皮四十張,倭刀八柄,鞍具馬一匹送於虜中”[76]。 ——去明年號。朝鮮在致後金書中皆書明天啟年號,阿敏對此非常不滿。二月七日,他在給朝鮮國王李倧的信中明確指出:“今見來文,照舊書天啟年月。既如此,怎麽講得好。”[77]八日,他再次給李倧去信要求“以‘聰’字易‘啟’何如?”[78]可是朝鮮不同意,於是阿敏對朝鮮施加壓力,他說:“昨接來劄,內書天啟年號,極難達於我汗皇。……看來貴國拿天啟來壓我,我非天啟所屬之國也。若無國號,寫我天聰年號,結為唇齒之邦。”[79]此時朝鮮國王李倧提出,“年號依中國揭帖例不書何如?”[80]後金使臣亦說:“國王答書,非如谘奏公文之比,天朝揭帖,則本不書年月,如廣寧袁巡撫所送揭帖例為之,則天啟二字,自然不書。”[81]最後雙方都作了讓步,接受“不書年號,從揭帖式”[82]的折衷意見。 ——蒞盟宣誓。朝鮮國王李倧不願意親盟鳴誓,並以母喪“方在憂服之中”,“三年之內,絕不殺生”[83]為由,拒絕殺白馬黑牛與後金盟誓。阿敏得知十分不滿,認為朝鮮“國王既不發誓,是不願講和之意,何糊塗以了事塞責?”[84]二月二十八日,阿敏致朝鮮書曰:“和好兩國之願,無盟誓,何以信其誠?今貴國王慳滯不誓,是言和而意不欲和也!”[85]然後進一步威脅說:“豈不知道近日兵器有備,士卒有練,欲一戰以較勝負。”[86]此時阿敏又派劉興祚從中進行斡旋,二十九日劉興祚在給李倧重臣李廷龜的信中舉了韓信、孫臏、勾踐為例,“此三人皆不以一時之辱,壞終身之大道。今貴國為一誓之辱,不顧王弟之質,黎民之殃,社稷之危乎?”[87]又說:“天朝與蒙古和,殺白馬黑牛以祭天地,與金國和亦然。不如是,則何以表信?”[88]三月二日,劉興祚提出解決蒞盟宣誓的新建議,他說:“主盟之人,親自宰牲禮也。而國王在憂服中,不敢強請,國王則於殿上焚香告天,令大臣於外處刑牲以誓,則俺等當以好辭回報,以完大事。”[89]盟誓一事在李朝內部有不同意見,但是在後金的壓力下,李倧妥協讓步了,他說:“上有宗社,下有生靈,不得不爾。”[90]最後接受了劉興祚的“降等”設議。 後金和朝鮮經過一個多月的交涉、協商,以上四個問題都達成議和的要求。三月三日,朝鮮國王李倧率領群臣和後金南木太等八大臣在江華島焚書盟誓。發誓時,李倧親行焚香告天禮,由朝鮮左副承旨李明漢宣讀誓文,文曰:“各遵約誓,各守封疆,毋爭竟細故,非是征求。若我國與金國計仇,違背和好,興兵侵伐,則亦皇天降災。若金國仍起不良之心,違背和約,興兵侵伐,則亦皇天降禍。兩國君臣,各守信心,共享太平。皇天後土,嶽瀆神祇,監聽此誓。”[91]讀訖禮畢,李倧回宮,隨後雙方與盟大臣來到誓壇燒香,對天殺白馬,對地宰黑牛,各以一器皿裝肉、白酒、血、骨、土。由朝鮮李行遠讀誓文曰:“若與金國計仇,存一毫不善之心,如此血出骨暴。若金國大臣仍起不良之心,亦血出骨白,現天就死。二國大臣,各行公道,毫無欺罔,歡飲此酒,樂食此肉,皇天保佑,獲福萬萬。”[92]然後由後金的南木太等誓文曰:“朝鮮國王今與大金國二王子立誓,兩國已講和美,今後同心合意,若與金國計仇,整理兵馬,新建城堡,存心不善,皇天降禍。若二王子仍起不良之心,亦皇天降禍。若兩國二王同心同德,公道偕處,皇天保佑,獲福萬萬。”[93]這次江華盟誓,阿敏雖然在誓書上署名了,但是對誓文很不滿意。因此盟誓議和後,不予承認,一方麵“令八旗將士,分路縱掠三日”[94],“海邊一帶,已成空壤”[95],“子女財畜,蕩覆無餘”[96];另一方麵後金兵抵平壤立營,不再後撤,揚言“大同江以西,不可複還”[97],又說“待執毛文龍後歸去”[98]。朝鮮國王李倧不同意,可是被迫無奈,更無他策,三月十八日派遣王弟李覺赴平壤後金大營,再次舉行盟誓。阿敏誓書曰: “如果朝鮮國王李倧將應送金國汗之禮物,背約不送,對金國派來的使者,不像對明的使者一樣恭敬,對金心懷惡意,鞏固城郭,整頓兵馬,並將金所獲得的已剃發的人,如逃來朝鮮,就據為己有,而不給回。王曾說過:與其和遠方的明往來,不如和近處的金國往來。如果違背上述之言,則將向天地控告,而討伐朝鮮國。天地以朝鮮王為非,殃必及之,壽命不到就死了。如朝鮮國王不違背誓言而相處時,金國的阿敏貝勒啟釁討伐的話,則必遭殃而死。我們兩國遵守誓言而相處,天地必眷佑,而讓我們世遠年久地過太平的日子。”[99] 如把“平壤盟誓”與“江華盟誓”兩文比較,內容有很大的不同,“平壤盟誓”要求朝鮮承擔更多的義務。故朝鮮認為“觀其語意極凶巧耳,”畏其屠掠,亦隻忍辱接受了。因此,阿敏罷兵後撤,四月十七日回到沈陽,受到皇太極的隆重歡迎。 4.義州撤兵 平壤盟誓後,阿敏率軍撤離朝鮮,但是命令冷格裏等領三千人馬留駐義州。後金駐兵義州主要目的是防禦明軍毛文龍,因為皇太極發動“丁卯之役”,原想一舉消滅毛文龍,解除後顧之憂,結果事與願違,未能得手,正如明熹宗朱由校所言:“奴兵東襲,毛帥銳氣未傷。”[100]又據毛文龍的報告說:“職堅守不拔,所傷不滿千人”,可見毛文龍的勢力並未受損,仍然對後金起牽製和威脅的作用。所以,當明廷接到朝鮮求援的來書後,考慮到朝鮮“不支,折而入奴,奴勢益張,亦非吾利”[101]。於是“上命文龍相機戰守,並命登撫暫移登、青、萊三府倉儲接濟,勵戎士以狀軍聲”[102]。因此,毛文龍不斷派兵襲擊入侵朝鮮的後金兵,“五戰而五勝,……皆令人舌咋心驚,色飛神動”[103]。就在平壤盟誓以後,阿敏準備率軍渡江返回沈陽時,毛文龍對後金發動一次新的攻勢,四月五日他“傳集諸將,麵授方略,度地遠近險要,發兵設伏,出奇夾攻,俱約至十三日齊到義州、鴨綠江邊,水陸公開截殺”,此役“死傷達賊六七千餘,打死孤山三名,牛鹿八名,並馬騾千有餘匹”[104]。這份塘報的數字雖有誇張不實,但亦反映了毛文龍給予後金兵沉重的打擊,所以後金為了監視、防禦毛文龍,不敢輕易從義州撤兵,故導致朝鮮與後金的義州駐兵去留之爭。 此時後金向朝鮮要求駐兵義州,但是朝鮮堅決不同意。朝鮮國王李倧在致後金書中指出:“今見來書,有留兵助糧等語,恐非告天立誓息兵安民之意也。”[105]後金卻認為“毛將在焉,我何卷歸,貴國縛給毛將,則我乃回兵矣”[106]。七月初,朝鮮遣使臣申景琥、樸蘭英前往後金沈陽上國書,交涉要求後金撤走義州駐兵。七月七日,他們到達沈陽,可是皇太極一直不接見。直到十二日,皇太極方派高且、大海等來見,說是“連日有故,未及相見,勿以為訝”[107]。申景琥、樸蘭英向他們提出,“當初講和,約以各守封疆,至於誓天。而撤兵之後,餘眾尚留我境”[108],這是何故?大海等說:此事“非吾等所能擅答,當言於汗處”[109]。十四日,皇太極命大海等來言曰:“義州留兵,非疑貴國。毛兵方在貴境,我兵既撤之後,彼若乘虛奪據,則非但往來阻絕,恐傷兩國和好之義。欲押送交替兵馬,將以今十五日打發耳!今者貴國書意懇切,今當卷還,第未知以你國之兵力,能製毛兵,使不得下岸耶?”[110]申景琥等答曰:“本國與貴國曾無嫌怨,今春被兵全由於毛將。及其兵鋒深入之後,彼竄伏海島,終不出救,今何顏麵更下岸耶?”[111] 這時皇太極與明議和中輟,寧錦之役又慘遭失敗,遼東形勢對後金十分不利。因此,皇太極對朝鮮請求撤退義州駐兵,不能不認真對待,不然剛剛達成的“兄弟之盟”很可能破裂,“丁卯之役”的勝利果實就要丟失,又要重陷東西夾擊的困境。所以,皇太極從後金的戰略全局考慮,以義州撤兵的小局,服從聯合朝鮮的大局,從而打破明王朝設置的弧形包圍圈。於是,七月十九日,皇太極命阿什達爾漢、霸奇蘭隨同朝鮮使臣申景琥、樸蘭英前往,呈遞國書,書曰: “我們兩國本無事故,和好相處,因明之故才交惡。理應照舊和好相處,故天複令和好。如果彼此珍惜這和好,互相和好相處,不以破壞者為非嗎?我兵之所以駐守義州,並不是因為不相信你們而駐守的。我們之所以交戰,是因為明而戰的,恐怕明再來破壞和好,為了監視明才駐守的呀!今如不讓明進入你境內之地,則你王弟寫下‘不讓明進入’之保證書,並讓住民守兵來義州,則我可立即撤退。如在居義州之民兵來到義州之前,我兵即撤退,恐明將乘隙來入駐。”[112] 皇太極這次致朝鮮書和以往大不相同,除了明確表示同意撤兵外,而且全篇的語氣是平等的、友好的,沒有那種以勝利者自居的傲慢態度,所以收到了滿意的效果。朝鮮的覆書曰: “差人將書來,具知盛意,欲謹守和約,共享無疆之福,甚善甚善。貴國之留兵義州,固知本無反意,但業已誓天罷兵,而猶複屯兵他境,非各守封疆之意,故前書及之。今貴國有意卷退,我國地方,我自住守,寧有任人竊據之理。便即差官偕來使替守,慎固疆場,不至貽貴國慮也。”[113] 可見,朝鮮表示決不把義州交給明軍,以威脅後金的安全,這正是皇太極所希望的。因此,九月十二日,留駐義州的後金兵奉旨全部撤退,朝鮮的義州府尹嚴愰率領兵民進入義州城。 皇太極發動的“丁卯之役”,是一次侵略戰爭,它給朝鮮的社會經濟和人民生活帶來了極大的破壞。但是對後金的發展卻起了重要作用,主要表現在:政治上擺脫了孤立的困境;經濟上衝破了禁運封鎖;軍事上粉碎了明軍的包圍,從而消除了內部危機,穩定了社會秩序,促進了社會經濟的發展。 第二節 丙子之役與君臣隸屬 1.所謂“敗盟逆命” 皇太極通過“丁卯之役”,雖然向朝鮮索取許多權益,但是仍然承認朝鮮對明朝的臣屬關係,而後金與朝鮮僅約為兄弟之邦。隨著後金國力不斷壯大,兵勢日益強勝,皇太極對朝鮮遊移在明與後金之間的兩麵外交政策不滿,企圖撕毀盟約,不再承諾朝鮮與明朝維持君臣關係,而要改變與朝鮮兄弟相稱,把朝鮮置於後金直接控製下的藩屬。早在天聰五年(明崇禎四年,1631年)一月,他就致書告誡朝鮮國王說:“王勿聽偏向明朝諸臣之言,二心視我。”[114]可見對朝鮮親明疏金的態度十分惱怒。第二年十一月,後金赴朝使臣直言不諱的說:“當革兄弟之盟,更結君臣之約,待來差以天使之禮。”[115] 到了天聰九年(明崇禎八年,1635年)四月,皇太極統一漠南蒙古。八月,獲得我國世代帝王相傳,象征皇權的“製誥之寶”傳國璽。十二月二十八日,後金、蒙、漢諸貝勒大臣,認為“遠人歸附,國勢日隆”,而且“又得曆代相傳玉璽”,因此“合辭陳奏,請上進稱尊號”[116],改元稱帝。皇太極想利用上尊號之機,采取外交手段,迫使朝鮮稱臣,永絕明朝。 天聰十年(明崇禎九年,1636年)二月二日,皇太極借吊朝鮮王妃喪逝之便,命戶部承政英俄爾岱、馬福塔等,率領包括蒙古使臣在內的一百七十五人的龐大代表團赴朝鮮,他們帶去以後金八和碩貝勒、十七固山大臣,及蒙古十六部四十九貝勒的名義,致書朝鮮國王。書曰:“我等謹遵上諭,遣使相聞,王可即遣親近子弟來此,共為陳奏,我等承天意,奉尊號,事已確定,推戴之誠,諒王素有同心也。”[117] 十六日,英俄爾岱等人率領使團渡江,到達朝鮮義州,他向義州府尹李淑說明此次出使的來意,因“我國既獲大元,又得玉璽,西達(即蒙古)諸王子願上大號,欲與貴國議處”[118],故“致書於主上,陳僭號,該與共尊汗為帝,同為臣事”[119]。義州府尹李淑立即將此情飛報朝鮮國王,對擁戴皇太極上尊號一事,朝議兩端。反對派洪翼漢說:“臣聞今者龍胡(即英俄爾岱)之來,即金汗稱帝事也。臣墮地之初,隻聞有大明天子耳,此言奚為而至哉。……今乃服事胡虜,偷安僅存,縱延晷刻,其於祖宗何,其於天下何,其於後世何!……臣愚以為戮其使而取其書,函其首奏聞於皇朝,責其背兄弟之約,僭天子之號,明言禮義之大,悉陳鄰國之道,則我之說益申,我之勢益張矣。”[120]主和派崔鳴吉卻說:“答其循例之書,而拒其悖理之言,君臣之義,鄰國之道,得以兩全。權宜緩禍之策,亦何可全然不思乎?”[121]與此同時,朝廷許多部門亦紛紛上疏表態。弘文館“劄請以大義責虜使,嚴辭痛斥,以折僭逆之心”;■院疏稱:“胡差之到館,嚴辭斥絕,以明大義,益礪發之誌,以為備禦之策,則中外人心,豈不聳動,忠義之士,皆欲為殿下決一死戰。”憲府啟曰:“金差所言不忍聞,藩閫之臣,所當嚴辭峻斥。”[122]備局奏稱:“今者此虜益肆猖蹶,敢以僭號之說,托以通議,此豈我國君臣所忍聞者?不量強弱存亡之勢,一以大義決斷,欲書不受,嚴斥其言。”[123]朝鮮國王沒有主見,隻是根據多數廷臣的主張,決定不接見後金來使,不拆閱來書,以示朝鮮不同意為皇太極上尊號稱帝。 二十四日,後金使臣英俄爾岱等人到達漢城,他們向負責接待的勾管所官員,“出汗書之張示之,一則春信問安,一則國恤致吊,一則致祭物目也。又有二封書,一則麵題金國執政八大臣,一則麵題金國外藩蒙古,而皆以奉書朝鮮國王書之”。可是勾管所官員不接受執政八大臣和外藩蒙古貝勒致朝鮮國王書,認為“人臣無致書君上之規,鄰國君臣一體相敬,何敢抗禮通書乎?”英俄爾岱立刻解釋說:“我汗征討必捷,功業巍隆,內而八高山(即固山),外而諸藩王子,皆願正位。我汗曰‘與朝鮮結為兄弟,不可不通議’雲,故各送差人奉書而來,何可不受。”[124]此言傳出以後,備局上疏指責說:“胡差入京之後,其所言之悖慢,所當據義峻斥”。館學儒生請求“焚虜書,斬虜使,以明大義”[125]。朝鮮國王李倧認為“斬使焚書似為過矣”[126]。 英俄爾岱等人,“密知其機,益生疑懼之心,破關步出,散入閭家,奪馬而走。道路觀者,莫不驚駭,閭巷兒童,爭相投石”而逐之。於是“京城為之震動,廟堂始為恇慟,發遣宰臣乞留,相屬於道,胡將終不入來”[127]。同時,朝鮮國王“又以書三封,諭其邊臣固守邊疆”[128],此書為英俄爾岱等人所截獲。他們沿途惴惴不安,三月二十日回到沈陽。 皇太極看了英俄爾岱等人奪回的朝鮮國王斥和主戰給邊臣的諭書,書曰: “國運不幸,忽遇丁卯年之事,不得已誤與講和。十年之間,……含愧忍辱,前為一番,以雪其恨,此我拳拳所注念者也。今滿洲日益強盛,欲稱大號,故意以書商議,我國君臣,不計強弱存亡之形,以正決斷,不受彼書。滿洲使臣,每日在此恐嚇索書,我輩竟未接待,悻悻而去。都內男女,明知兵戈之禍在於眉睫,亦以決斷為上策。……大人可曉諭各處屯民知悉,正真賢人,各攄謀略,激勵勇猛之士,遇難互相救助,以報國恩。”[129] 因此,皇太極召諸貝勒大臣傳閱此書,指出朝鮮“決意斷絕”兩國盟約。所以,諸貝勒大臣認為可乘機興兵問罪,一舉攻滅朝鮮。但是,皇太極考慮到要集中力量上尊號,便先遣人持書往諭以利害,“令其以諸子大臣為質”,如若不許,則將出兵“征罰”[130]。 朝鮮國王李倧看到後金使臣氣憤回國,又奪走了斥和主戰的諭書,深感問題的嚴重性,於是采取兩項應急措施:一是積極備戰。三月一日,李倧給全國下諭書曰: “我國卒致丁卯之變,不得已權許羈縻,而溪壑無厭,恐喝日甚,此誠我國家前所未有之羞恥也。……今者此虜益肆猖蹶,敢以僭號之說,托以通議,遽以書來,此豈我國君臣所忍聞者乎!不量強弱存亡之勢,一以正義斷決,卻書不受。……兵革之禍,迫在朝夕。……忠義之士,各效策略,勇敢之人,自願從征,期於共濟艱難,以報國恩。”[131] 二是遣使致歉。三月二日,命羅德憲、李廓等人出使後金,在致後金汗書中解釋說,不接見英俄爾岱等使臣,是因“寡人有疾,不即相見,不料貴使發怒徑去,殊未知其故也”。不受執政八大臣和外藩蒙古貝勒致朝鮮國王書,是因“此則非但前例之所無,抑條約之所未有,故接待宰臣,不敢收領轉示,亦是事體當然,寡人非有所失也”。最後請求皇太極“怒諒”[132]。 四月十一日,皇太極舉行祭告天地,受尊號大典。朝鮮使臣羅德憲、李廓被劫持參加朝賀,但是在群臣行三跪九叩大禮時,他們堅決“不拜”[133],於是“胡差等毆捽廓等,衣冠盡破,雖或顛仆,終不曲腰,以示不屈之意”[134]。皇太極雖然很氣憤,卻製止眾人虐待使臣。他說:“朝鮮使臣羅德憲、李廓無理處,……皆朝鮮國王有意揖怨。欲朕先起釁端,戮其使臣,然後加朕以背棄盟誓之名,故令其如此耳。”[135]十五日,遣朝鮮使臣回國,並在致朝鮮國王書中申言:“爾王若自知悔罪,當送子弟為質,不然朕即於某月某日,舉大軍以臨爾境。”[136] 朝鮮國王李倧沒有屈服於皇太極的軍事威脅,六月十三日他把致皇太極的信,稱之檄書,書中指責後金說:“如今番信使之往,劫以非禮,困辱百端,是果待鄰國使臣之禮耶!貴使之來,辱我臣僚,無複禮敬,劫賣橫奪,靡有止極。當初結盟,本欲保境安民,而今則民無餘力,市無餘貨,沿途州邑,所在空匱,若此不已,與被兵而覆亡等耳。”而且表示“我國無兵可挾,無財可資,而所講者大義,所恃者上天而已”[137],主張堅決打擊入侵者。 朝鮮國王為了阻止和抗擊清軍入侵,其備禦之策除了傳諭八道加強戰備外,就是遣使請求明朝給予支持和援助。可是,當時的明王朝已處在農民軍與清兵的夾擊之中,自身都難保,不能給朝鮮有力支援。雖然幾次派人赴朝表彰其反清精神,但是又說:“見貴國人心器械,決難當彼強寇,勿以一時獎諭,以絕羈縻之計。”[138]這些話使朝鮮君臣感到失望,抗敵的信心和決心受損。 皇太極改元稱帝,驅逐朝鮮使臣以後,並沒有立即興兵征朝,卻想采取一箭雙雕之策,打擊明朝,迫使朝鮮畏懼就範。五日,皇太極命貝勒阿濟格、阿巴泰等人率軍伐明,進入長城,威脅京師,俘獲大批人畜,九月大軍凱旋回到沈陽。可是朝鮮沒有因為清軍的勝利而改變對清的態度,因此皇太極的目的沒有達到。於是他又改變策略,企圖製造軍事進攻的壓力,脅迫朝鮮接受議和。十月,皇太極派遣馬福塔等人到朝鮮義州,向府尹林慶業說:“我以十一月十六日,當舉兵東來,爾國若遣使講和好,則雖兵發在道,當罷歸。且我國稱帝,南明所不能禁,而爾國欲禁之何也。”[139]十一月,皇太極對朝鮮來使小譯說:“爾國若不於十一月二十五日前,入送大臣王子,更定和議,則我當大舉東搶。”在答朝鮮國王書中皇太極曰:“貴國多築山城,我當從大路,直向京城,其可以山城捍我耶。貴國所恃者江都,我若蹂躪八路,則其可以一小島為國乎。貴國持論者儒臣,其可以揮筆卻之乎。”[140]盡管邊將使臣傳其言與書,但是朝鮮國王不為所動。 皇太極看到以上所使計謀皆未能得手,便召開諸貝勒大臣會議,討論對朝鮮用兵一事。大貝勒代善說:“朝鮮區區守禮義而衰弱之國也,今姑置之,專意西事,得以成功,則不勞發一矢,而彼自然臣服。且我雖空國而西,彼無氣力,必不敢躡我後也。以我兵力,蹂躪不難,而但本國,山多野小,道路甚險,且有炮技,或恐損我兵馬,不如不伐。”可是,“九王(多爾袞)及龍(英俄爾岱)、馬(馬福塔)兩將,力勸動兵”[141]。皇太極同意後者意見,決定興兵進攻朝鮮,所以“丙子之役”就是在上述的曆史背景下爆發的。 2.圍攻南漢山城 皇太極為了入侵朝鮮,積極作出征前的準備。十一月十九日,他在篤恭殿召集諸貝勒大臣,宣布將統軍親征。並且下令說: “爾等簡閱甲士,每牛錄各選騎兵五十人,步兵十人,護軍七人,共甲三十二副,昂邦章京石廷柱所統漢軍,每甲士一人,箭五十枝,甲士二人,備長槍一杆,二牛錄備雲梯一,挨牌一,穴城之斧、鑽、鍬、钁俱全,馬匹各烙印係牌,一應器械各書號記,攜半月行糧,於二十九日來會。”[142] 二十五日,皇太極率諸王貝勒貝子及文武群臣祀天、祭太廟,並告征朝鮮之由,進行出征前的思想動員。二十九日,他又傳諭朝鮮軍民說:“朕因是特起義兵,聲罪致討,原非欲加害爾等也。亦爾之君臣,貽禍於爾等耳!爾等但安居樂業,慎勿輕動,如妄自竄走,恐遇我兵見害。凡拒敵者必誅,奔逃者則俘之,傾心歸順者,秋毫無犯,更加恩養。”[143]企圖以此來減少進軍的阻力。 十二月一日,皇太極命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留守沈陽,鞏固後方。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駐牛莊,備邊防敵。多羅饒餘貝勒阿巴泰駐海城,收集邊民。是日,蒙古諸王貝勒各率兵應約會於沈陽,整裝待發。 二日,皇太極率領十二萬大軍,往征朝鮮。行至沙河堡東岡,命和碩睿親王多爾袞,多羅貝勒豪格等人率領左翼兵,從寬甸入長山口,以牽製朝鮮東北諸道的兵力。三日,命馬福塔、勞薩等率領三百精銳,不要攻城占地,而是偽作商人,日夜兼程,潛往朝鮮都城,采取突然攻擊的辦法。接著又派多鐸、碩托等率領護軍千人,繼馬福塔等人之後往圍之。九日,皇太極恐怕馬福塔、多鐸等率領的先頭部隊兵力太少,於是又命嶽托、楊古利等率三千人馬,速往增援。十三日,駐營定州,命貝勒杜度,及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率精騎,往攻皮島、雲從島、大花島、鐵山一帶,以阻止和切斷明軍對朝鮮的援助。 當清軍渡過鴨綠江,向漢城推進時,朝鮮境內陷入一片混亂。十二日,朝鮮國王見到義州府尹林慶業的報告,得知“賊兵彌漫,……分路渡江,倍道亟進”。十三日,報告再至,清軍已到平壤,於是漢城“上下慌忙,莫知所措,徒■婀而已,城中■懼,出門者相繼”[144]。十四日晨,朝鮮國王李倧派人把宗室嬪宮送往江華島。午後,他帶領大臣出漢城南門,將向江華島,這時突然探卒馳報說:“賊已過延曙驛,胡將馬夫大率數百鐵騎已到弘濟院,而以一枝兵遮陽川江,以截江都(即江華島)之路。”[145]因此隻好退回城內。朝鮮國王李倧在南門城樓召見群臣,問道:“事急矣將奈何?”可是“大臣諸宰慌忙罔措,不知所對”[146]。這時“上下遑遑,罔知所為,都城士大夫,扶老攜幼,哭聲載路”[147]。於是令申景■率軍出城阻擊清軍,結果“為賊盡沒,隻餘數騎”[148]。然後又計劃逃往漢城東三十裏的南漢山城,便遣崔鳴吉前往清營見馬福塔等人,“以緩其師”[149]。他乘機率眾奔南漢城,途中十分狼狽,“東宮執鞚者亡走不見,急募人以從,東宮手執策鞭之,由銅峴路出水口門,城中士女跣足奔走,與大駕相雜而行,顛仆道路,哭聲震天。酉時渡新川鬆坡兩陣,江水初合,至山底,日已曛黑,二更始入南漢”[150]。君臣立足未定,金■認為:“孤城駐蹕,外無所援,■糧亦乏。江都則在我便好,在彼難犯,而且伊賊意在上國,必不與我久相持矣,臣故曰幸江都便。”[151]李倧接受他的建議,決定移避江都。十五日曉,朝鮮國王率眾人出南漢山城,由於“大雪之後,山阪冰凍,禦乘趺跌,上下馬步行,累次顛仆,玉體不寧,還入城中”[152]。 當馬福塔等人發現自己中了緩兵計,朝鮮國王李倧率群臣已逃往南漢山城,便於十五日領兵進圍此城。十六日,多鐸、嶽托等人率領的兩支清軍增援部隊,亦相繼到達南漢,清軍共有四千餘人,他們“立寨圍之”[153],“伐取鬆木,列柵於城下八十步,張以繩索,懸以金鈴,人有逾越者,錚然有聲,使中外不能相通,是謂鬆柵”[154]。 南漢山城,地勢險要,城牆堅固。朝鮮國王退守該城後,一方麵加強城防,命申景■守東城望月台,李曙守北門,元鬥杓守北城,貝宏守南將台,李時白守西將台,具仁■守南門,全城守軍一萬三千八百餘人,分堞守城,“每堞三人,險要處每堞二人,極險處一人防守,絕險之處則不須分排,晝則分番休息,然後可以持久”[155]。另一方麵下詔抗敵,書曰: “我國臣事天朝二百年,於茲皇朝覆育之恩。……丁卯之變,出於猝迫,上奏天朝,權許羈縻者,隻為保全一國生靈之故也。今者此虜至稱僭號,要我通議,耳不忍聞,口不忍說,不計強弱,顯斥其使,隻為扶植萬古君臣之義故也。……予出駐南漢,期以死守,存亡之勢,決於呼吸。……宜各奮智力,或糾合義旅,或資軍糧器械,奮勇北首,廓清大亂,扶植綱常,樹立勳名,豈不快哉。”[156] 朝鮮國王李倧被圍困在南漢山城以後,不斷以蠟書下諭於諸道求救,書稱:“君臣上下,寄在孤城,危若一發,汲汲之勢,卿可想也,星夜馳赴,前後合擊,期剿滅,以救君父之急。”[157]於是各地臣民紛紛起兵勤王,發布檄文說:“國運不幸,奴賊逼京,大駕駐孤城,賊兵合圍,道路阻絕,號令不通,存亡之機決於呼吸,言念及此,五內如焚,……期以一心趨敵,以救君父之急。……協心一力,共濟國難,不勝幸甚。”[158]結果三起勤王之師,皆為清軍打敗,兩次突圍之戰,亦以失敗告終,城內糧草缺少,“每兵二人,日給一人之糧”[159],因此人心浮動,不斷有人逃亡。 二十九日,皇太極率領大軍到達南漢山城,在西門外駐營。崇德二年(1637年)正月初一,他登上望月峰,環視南漢山城的布防形勢,認為此城高大堅實,易守難攻,決定圍城打援的戰術,脅迫朝鮮國王李倧獻城投降。所以,他圍而不攻,二日,遣英俄爾岱、馬福塔往南漢山城,以清帝的名義致書朝鮮國王,指責他“敗盟逆命”,“陽為和順,陰圖報複”[160]。三日,朝鮮國王覆書駁斥說:“小邦自從丁卯結好以來,十餘年間情好之篤,禮節之恭,不但大國所知,實是皇天所鑒。”[161]是日,朝鮮全羅道沈總兵、忠清道李總兵,率兵前來解圍,被清軍擊退。七日,他們又領兵來攻,再次為清兵擊敗,死者甚眾。 此時多爾袞、豪格等率領左翼軍,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攜火炮,到達南漢山城,清軍實力大增。朝鮮君臣看到清大兵壓境,救援無望,糧草日缺,因此抗清的態度開始有些鬆軟。於是十一日,朝鮮國王李倧遣使致皇太極書曰: “小邦僻在海隅,惟事詩書,不事兵革,以弱服強,以小事大,乃理之常,豈敢與大國相較哉!……今皇帝方以英武之略,撫定諸國,而新建大號,首揭寬溫仁聖四字,蓋將以體天地之道,而恢伯王之業,則如小邦願改前愆,自托洪庇者,宜若不在棄絕之中。”[162] 由上可見,朝鮮國王李倧抗敵決心和信心發生了變化,而且書中公開稱皇太極為皇帝,稱自己“惟事詩書,不事兵草”,似乎要投降了。 皇太極為了改變雙方對持狀態,便更易戰術。他從俘虜口中得知,“朝鮮國王受困城中,糧米薪水俱乏”,“國王與長子及群臣俱在南漢,其餘妻子在江華島”。因此決定迅速“造船先攻此島,若得其妻子,則城內之人,自然歸順,若猶不順,然後攻城”[163]。於是十八日,命多爾袞等人率領左翼兵約三萬人,大小戰船八十餘隻,往攻江華島。另外,對朝鮮國王加緊迫降,在望月峰上升起白旗,書“招降”二字,以示城中,瓦解君臣軍民之心;又致書朝鮮國王說:“今爾有眾,欲生耶,亟宜出城歸命,欲戰耶,亦宜亟出一戰。”[164]十九日,朝鮮國王迫於形勢的壓力,遣使覆書,稱皇太極為“陛下”[165],示自己為臣,並說:“諸藩合辭,共進尊號,天人所歸,”[166]承認皇太極上尊稱帝。因為“重圍未解,帝怒方盛”[167],所以不能“出城歸命”,“古人有城上拜天子者,蓋以禮有不可廢,而兵威亦可怕也。然小邦情願既如上所陳,則是辭窮也,是知警也,是傾心歸命也”[168]。 二十日,皇太極拒絕朝鮮國王的請求,派英俄爾岱等往諭朝鮮國王說:“命爾出城見朕者,一則見爾誠心悅服,一則欲加恩於爾,令永主爾國,旋師之後,示仁信於天下耳,若以計誘爾,何以示信天下。”[169]當天,朝鮮國王覆書,仍然表示不能“出城歸命”,書曰:“今日滿城百官士庶,同見事勢危迫,歸命之議,同然一辭。而獨於出城一節,皆謂我國從來未有之事,以死自期,不欲其出,若大國督之不已,恐他日所得不過積屍空城而已。”[170]清使臣英俄爾岱見此書,拒絕接受,他說:“汝國所答與皇帝書意不同,故不受。”[171]二十三日,朝鮮國王又命李弘胄等往清營,致書皇太極說:“陛下既以貸罪許臣,臣既以臣禮事陛下,則出城與否,特其小節耳,寧有許其大而不許其小者乎?……欲待天兵退舍之日,親拜恩敕於城中,而設壇望拜,以送乘輿,而即差大臣充謝恩使,以表小邦誠心感悅之情。自茲以往,事大之禮,悉照常式,永世不絕。”[172]依然表示不願出城歸降。此書又被清方退回,城內人心更加動蕩不安,希望早日議和。 是日,皇太極下令攻城,可是久攻不下,諸將認為“此城之險,實天所設,若欲破滅,必致死傷之多,不如堅守鬆城,待其自涸之愈也”[173]。因此,皇太極不再攻城,卻命漢軍向城內炮擊,“大炮中望月台,大將旗柱折,又連中城堞,一隅幾盡破壞,女牆則已無所蔽。……凡之落於城中者相繼,人皆畏懼”[174]。尤其是“每向行宮而放之,終日不絕,落於司倉,凡家貫穿三重,入地底尺許”[175],君臣上下驚恐萬狀。 與此同時,二十二日多爾袞等人率領大軍至江華島渡口。前一天,朝鮮江華島守將金慶徵得到清軍來攻的探報,他認為“江冰尚堅,何能運船”。隨之又得探報,軍情如前,“始為驚動”,倉卒進行迎敵布署,“以海崇尉尹新之守大青浦,金昌君柳廷亮守佛院,俞省曾守長零,李倧守加裏山,金慶徵出陣鎮海樓下”。可是“兵數零星”,“人皆逃散”[176]。因此,鳳林大君、金慶徵等人,便退守城中。當多爾袞等率清軍來攻,軍至甲串渡,先放虎蹲炮三柄,朝鮮舟師二十六隻,檢察使金慶征、留守張紳、忠清水使薑晉晰、虞侯邊以惕,“皆不戰而潰,賊以扁舟渡江,如入無人之境。至南門,大臣金尚容及洪命享、沈伣、李時稷、宋時榮等,皆自決死之。尹昉棄宗社,妃嬪變著常服,伏竄閭家,內官尋得之。韓興一、呂爾征等鹹出降。城中人物,淘懼奔走”[177]。二十三日,清軍占領江華島,俘獲朝鮮王妃一人,王子二人,閣臣一人,侍郎一人,及群臣妻子家口等。 二十四日,皇太極遣使通告朝鮮國王,清軍已攻占江華島,宗室嬪宮及文武百官的妻子都被俘,朝鮮國王和群臣得知此訊,雖然舉朝震驚,但是不敢相信。二十六日,朝鮮使臣洪瑞鳳等人赴清營覆書,英俄爾岱、馬福塔出見曰:“爾國所恃者江都也,吾已攻陷,執嬪宮,兩大君及夫人矣!”烘瑞鳳表示不信,英俄爾岱“乃示大君手書,韓興一狀啟,又示江都所獲宗室珍原君,宦官羅業二人。”[178]二十七日,洪瑞鳳等人返回南漢山城,向朝鮮國王和群臣報告了在清營所見,並奉上大君書及狀啟。這時“上看了驚慘痛苦,城中臣庶,送家累到江都者,舉皆號哭。於是朝廷震駭,罔知攸處,遂定出降之議”[179]。朝鮮國王命崔鳴吉等人往清營,致書皇太極說:“今聞陛下旋駕有日,若不早自趨詣,仰覲龍光,則微誠莫伸,追悔何及?第唯臣方將以三百年宗社,數千裏生靈,仰托於陛下。”[180]表示願出城投降。 3.三田渡受降 一月二十八日,皇太極又收到朝鮮國王來書,稱皇太極為皇帝,朝鮮為小邦,自己為臣,而且主動把弘文館校理尹集、修撰吳達濟二人,作為斥和者“送詣軍前,以俟處分”[181],此書無疑是進一步表示投降的誠意。因此,皇太極認為此時脅迫朝鮮國王簽訂“城下之盟”的條件已經成熟,並征求諸貝勒大臣的意見,皆表示讚同。於是,皇太極遣使敕諭朝鮮國王李倧,提出投降條款十七項: ——當去明國之年號,絕明國之交往,獻納明國所與之誥命冊印; ——躬來朝謁,爾以長子,並再令一子為質; ——諸大臣有子者以子,無子者以弟為質; ——爾有不諱,則朕立爾質子嗣位; ——從此一應文移,奉大清國之正朔; ——蓋我軍以死戰俘獲之人,爾後毋得以不忍縛送為詞; ——其所進往來之表,及朕降詔敕,或有事遣使傳諭,爾與使臣相見之禮,及爾陪臣謁見,並迎送饋使之禮,毋違明國舊例; ——朕若征明國,降詔遣使,調爾步騎舟師,……不得有誤; ——朕今移師攻取皮島,爾可發鳥槍弓箭手等兵船五十艘; ——大軍將還,宜備禮獻犒; ——軍中俘獲,過鴨綠江後,若有逃回者,執送本主,若欲贖還,聽從兩主之便; ——爾與內外諸臣,締結婚媾,以固和好; ——新舊城垣,不許擅築; ——爾國所有瓦爾喀,俱當刷送; ——日本貿易,聽爾如舊,當導其使者來朝; ——其東邊瓦爾喀,有私自逃居於彼者,不得複與貿易往來; ——每年進貢一次,其方物數目,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米萬包[182]。 朝鮮國王接受了以上條款,但是吏曹參判鄭蘊反對,他說:“臣之於君,不徒以承順為恭,可爭之則爭之可也。彼若求納皇朝之印,今將三百年矣,此當還納於明朝,不可納於清國雲。彼若求助攻天朝之軍,則殿下當爭之曰:明朝父子之恩,清國亦知之矣,教子攻父,有關倫紀,非但攻之者有罪,教之者亦不可雲。”[183]李倧不聽,便派洪瑞鳳、崔鳴吉等人往清營,商量出城投降事項。清方由英俄爾岱負責接待談判,他告知洪、崔等人,“三田浦(渡)已築受降壇,明日可行此禮”[184]。朝鮮國王李倧出城,“龍袍不可著”,改穿“青衣”。不許出“正門(南門)”,“自西門可也”[185]。 三十日辰時,朝鮮國王李倧,身著青衣,帶領群臣和長子李■、次子李淏、三子李■等,出西城門,步行至漢江東岸三田渡,向清帝皇太極投降。皇太極在此設壇受降,壇為九層階,他南麵坐於壇之上層,張黃幕,立黃傘;兵甲旗■,森列四周;精兵數萬,結陣擁立;張樂鼓吹,四野震撼。命英俄爾岱為朝鮮君臣作前導,引至壇外,行三拜九叩大禮。然後,再領到壇下,又令進前三拜九叩。隨之,引入升階,李倧坐於皇太極左側,其次是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等,再次是李倧長子李■。右側是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等,其次是李倧次子李淏、三子李■,再次是蒙古諸王。朝鮮大臣給席於壇上東隅,江都被執之臣使坐於壇下西隅。坐定舉宴,宴間行射藝表演。宴罷,皇太極命英俄爾岱賜李倧黑貂袍套,白馬雕鞍,又賞給世子、大臣等人貂皮套。並且令朝鮮君臣會見被俘的嬪宮及夫人,相互灑泣曰:“稍緩數日,我等皆為灰燼矣。”[186]又命英俄爾岱、馬福塔送朝鮮君臣和嬪宮夫人返回漢城,留下長子李■、次子李淏為人質。 二月一日,皇太極“以江華島所獲人畜財幣,賞給各官有差”[187]。第二天,他先行班師,命多爾袞、杜度率領滿、蒙、漢大軍,攜所俘獲在後行。派碩托、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率領部眾,攜紅衣大炮往攻皮島。二十一日,皇太極得勝回到沈陽,舉城歡慶。 清軍撤走時,分為四路,“一枝仍執世子等夫妻並其僚屬,置諸軍中,從大路以去;一枝兵逾鐵嶺,出鹹鏡道,渡頭滿江以去;一枝兵由京畿右道山路,至平安道昌城碧潼等地,渡鴨綠江上流以去;一枝兵由漢江乘船下海,悉取沿海舟楫,以真■及孔耿所領遼兵,參雜藏書,仍脅本國西路敗卒,張其形勢,以圖皮島”[188]。皇太極為了防止清軍沿途掠奪,招致朝鮮軍民反抗,於是二月四日,傳諭各路軍將領說:“嗣後爾等,各直嚴禁彼地滿洲、蒙古、漢人士卒,勿得劫掠降民,違者該管章京及驍騎校、小撥什庫等,一並治罪,劫掠之人,置之重典,為首者斬以徇。”[189]可是,清軍官兵陽奉陰違,不聽禁令,依然瘋狂搶掠,給朝鮮民眾帶來深重災難。 八日,多爾袞、杜度等人率領大軍,攜帶大量財物,押著五十萬朝鮮俘虜,及世子李■、次子李淏的內眷、侍衛、宰臣等五百餘人,離開漢城往沈陽。朝鮮國王李倧到昌陵送行,見此國破家亡的情景,“百官上下,一時號慟,上亦泣下”[190]。所經沿途城鎮官民,在道旁迎送,皆感到無比的羞辱,民族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損傷。由於人眾物多,行軍緩慢,隻須十多天的路程,卻走了七十多天,直到四月十五日才全部回到沈陽。 二月二日,碩托、孔有德等人,奉令合朝鮮兵往攻皮島,朝鮮國王命信川郡守李崇元、寧邊府使李浚領黃海道戰舡赴之。當時明將沈世魁等人,率領二萬餘眾,配有大量火器,以及充足糧草,駐守皮島。朝鮮雖然降清,但是心仍向明,故把清軍攻打皮島的情報“流傳於島中”[191],使明軍早有準備。因此,碩托等“攻皮島久未下”[192],於是皇太極命阿濟格率兵一千,前來助攻。四月五日,他在郭山召開軍事會議,製定了攻打皮島新的作戰方案,據清方檔案材料記載: “因皮島不可一路攻取,欲分兵兩路偷襲。議定,將我國所造小船由身彌島北潛逾二十裏以外之山,拉運至皮島西北熬鹽之河港。遣八旗護軍參領及每牛錄所出護軍各一員,命步軍固山額真薩穆什喀在前統領偷襲。令步軍官員等率領步軍繼其後,攻打皮島西北隅之山嘴。又命固山額真昂邦章京阿山、葉臣乘我國所造小船在後督戰。再,另一路遣八旗騎兵、騎兵諸官員、四邊城四百兵及全部官員,漢軍及其諸官員、三順王軍、三順王下諸官員及朝鮮兵,乘我軍在各地所獲船隻及朝鮮來援之船,赫然列於身彌島上,命兵部承政車爾格率領進攻。又命漢軍固山額真昂邦章京石廷柱、戶部承政馬福塔在後督戰。”[193] 六日,阿濟格致書皮島守將沈世魁,勸其歸降,未得答覆。八日,阿濟格下令進攻皮島,按計劃行動,分兵夾擊,經過一番激烈惡戰,明軍潰敗,沈世魁被生擒,因拒降為馬福塔殺害。清軍攻占皮島,斬殺明軍萬餘,俘獲男女三千四百多人,大船七十艘,炮十位,其餘金銀、衣緞、馬牛、寶器等物無算[194]。 阿濟格等率軍占領皮島這個戰略要地,是皇太極發動“丙子之役”的又一重大勝利,亦是完成了十年前“丁卯之役”,想完成而未能完成的任務。從此切斷了朝鮮和明朝的聯係,正如朝鮮廷臣崔鳴吉所言:“椴島(即皮島)失守,極可驚慘,……天朝之路,今已絕矣。”[195]同時亦拔掉了威脅清後方安全的明軍據點,對穩定遼沈地區的社會秩序起了重要作用。 “丙子之役”是以清的勝利,朝的失敗而告終,它對清、朝雙方以及明王朝都產生了深刻的社會影響,如果把“丙子之役”與“丁卯之役”的後果加以比較,就可以看出兩者之間的重大變化: 一是政治上,清與朝由兄弟的“平等”關係,變為君臣的隸屬關係。而且朝鮮自此永絕明朝,奉大清為正朝,改用崇德年號。這種臣屬宗主的關係,幾乎維持了整個有清一代,沒有什麽變化; 二是經濟上,丁卯年的平壤盟約,雖然朝鮮每年要向後金進貢,但是後金也要給予回納,雙方所獻物品盡管不等,卻是對等的。可是,丙子年的城下之盟,變為朝鮮單方麵納貢,而且貢物的數量大增,如黃金百兩、白銀千兩、茶千包、大小紙二千五百卷、大米萬包。這都是以往沒有的,可見清從朝鮮勒索更多的財物; 三是軍事上,朝鮮從後金的敵人,變為清伐明的助手。“丙子之役”,不僅解除了清的後顧之憂,粉碎了明的東江防線。從此朝鮮不再支持明朝,卻派兵、運糧參加對明戰爭,因此清的軍事實力大增。 “總之,皇太極通過“丙子之役”,既控製了朝鮮,又削弱了明朝, 為其實現進取中原的戰略方針鋪平了道路。 [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085頁。 [2](朝鮮)李肯翊:《燃藜寶記述》23,見潘喆等編:《清入關前史料選輯》第一輯。 [3][103]《明史紀事本末補遺》卷4,毛帥東江。 [4]毛承鬥輯:《東江疏揭塘報節抄》卷5,天啟六年八月初九日具奏。 [5]重譯《滿文老檔》太祖朝卷28,天命六年十一月十二日,(遼寧大學曆史係,下同)。 [6]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164頁。 [7]張岱:《石匱書後集》卷10,毛文龍列傳。 [8][9]夏燮:《明通鑒》卷78。 [10]毛承鬥輯:《東江疏揭塘報節抄》卷1,天啟元、二兩年塘報,原眉批。 [1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231頁。 [12]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227頁。 [13]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227、3231、3272頁。 [14]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225頁。 [15]重譯《滿文老檔》太祖朝卷46,天命八年二月二十九日。 [16]重譯《滿文老檔》大祖朝卷47,天命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四月十二日。 [17]重譯《滿文老檔》太祖朝卷49,天命八年四月二十四日。 [18]《明熹宗實錄》卷25,天啟二年八月丁醜。 [19]毛承鬥輯:《東江疏揭塘報節抄》卷4,天啟五年六月二十六具奏。 [20]王在晉:《三朝遼事實錄》卷7。 [21]《明清史料》甲編,第8本,平遼總兵毛文龍奏本。 [22]毛承鬥輯:東江疏揭塘報節抄》卷6,天啟七年五月十六日具奏。 [23]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284頁。 [24]《清太宗實錄》卷2,天聰元年正月丙子。 [25]張葳:《舊滿洲檔譯注》,天聰元年四月八日。 [26]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09頁。 [27][28][29][33][38][39][40][41][42][43][46](朝鮮)趙慶男:《亂中雜錄》6,見潘喆等編:《清入關前史料選輯》第3輯。 [30]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33頁。 [31][32][44][48]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31頁。 [34][35]張葳:《舊滿洲檔譯注》天聰元年正月十八日。 [36][37]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291頁。 [45]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32頁。 [47]《清太宗實錄》卷2,天聰元年三月辛巳。 [49](朝鮮)《承政院日記》第17冊,第802頁。 [50][73]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0頁。 [50][53]張葳:《舊滿洲檔譯注》天聰元年正月二十七日。 [52][55][97](朝鮮)李肯翊:《燃藜室記述》二十三。 [54]張葳:《舊滿洲檔譯注》天聰元年正月二十八日。 [56]張葳:《舊滿洲檔譯注》天聰元年二月八日。 [57]《清太宗實錄》卷7,天聰四年六月乙卯。 [58]《八旗通誌初集》卷130。 [59]《清太宗實錄》卷2,天聰元年三月辛巳。 [60][61][62][64][65]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02頁。 [63]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21頁。 [66][67][68]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01頁。 [69]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03頁。 [70]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09頁。 [7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3頁。 [72]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07頁。 [74]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1頁。 [75][76]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4頁。 [77]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04頁。 [78]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08頁。 [79]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5—3316頁。 [80][8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5頁。 [82]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8頁。 [83][87][88]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20頁。 [84]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8—3319頁。 [85][86]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19頁。 [89][96]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21頁。 [91][92][93]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22頁。 [94]《清太宗實錄》卷2,天聰元年三月乙酉。 [95]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24頁。 [96]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25頁。 [98]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23頁。 [99]張葳:《舊滿洲檔譯注》天聰元年三月。 [100][102]王在晉:《三朝遼事實錄》卷17。 [101]《明熹宗實錄》卷82,天啟七年三月庚午。 [104]毛承鬥輯:《東江疏揭塘報節抄》卷6,天啟七年四月二十日塘報。 [105]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36頁。 [106]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51頁。 [107][108]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60頁。 [109][110][11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61頁。 [112]張葳:《舊滿洲檔譯注》天聰元年七月十九日。 [113]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8,第3365頁。 [114]《清太宗實錄》卷8,天聰五年正月壬寅。 [115][119][122][125][134][139][141][144][145][146][150][154][157] [173][174][175][185][190](朝鮮)李肯翊:《燃藜室記述》二十七,丙子虜亂。 [116]《清太宗實錄》卷26,天聰九年十二月甲辰。 [117]《清太宗實錄》卷27,崇德元年二月丁醜。 [118]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46頁。 [120]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47頁。 [12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49—3550頁。 [123][126][177](朝鮮)趙慶男:《亂中雜錄》續雜錄。 [124]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48—3549頁。 [127][138][140](朝鮮)羅萬甲:《丙子錄》記初頭委折。 [128][129][130]《清太宗實錄》卷28,崇德元年三月乙醜。 [13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50—3551頁。 [132]吳晗輯:《朝鮮李明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51頁。 [133][135]《清太宗實錄》卷28,崇德元年四月乙酉。 [136]《清太宗實錄》卷28,崇德元年四月已醜。 [137]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55頁。 [142]《清太宗實錄》卷32,崇德元年十一月己未。 [143]《清太宗實錄》卷32,崇德六年十一月已巳。 [147][148][152][180][183](朝鮮)羅萬甲:《丙子錄》急報以後日錄。 [149]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72頁。 [15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73頁。 [153]《清太宗實錄》卷32,崇德元年十二月丙申。 [155][178][179](朝鮮)《南漢解圍錄》,見劉家駒:《清初政治發展史論集》第120 頁。 [156](158)(朝鮮)《丙子胡難湖南諸公倡議事實》。 [159](朝鮮)《承政院日記》第54冊,第570頁。 [160]《清太宗實錄》卷33,崇德二年正月壬寅。 [16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80頁。 [162]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82頁。 [163]《清太宗實錄》卷33,崇德二年正月丙辰。 [164]《清太宗實錄》卷33,崇德二年正月丁巳。 [165][168]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85頁。 [166][167]《清太宗實錄》卷33,崇德二年正月己未。 [169][170]《清太宗實錄》卷33,崇德二年正月庚申。 [17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88頁。 [172]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91頁。 [176](朝鮮)羅萬甲:《丙子錄》記江都事。 [181][182]《清太宗實錄》卷33,崇德二年正月戊辰。 [184]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594頁。 [186]《清太宗實錄》卷33,崇德二年正月庚午。 [187]《清太宗實錄》卷34,崇德二年二月辛未。 [188](朝鮮)《朝鮮記聞》卷5,見劉家駒:《清初政治發展史論集》第143頁。 [189]《清太宗實錄》卷34,崇德二年二月甲戌。 [191]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3600頁。 [192][194]《八旗通誌初集》卷140,阿濟格傳。 [193]《盛京滿文原檔》第7號,四月五日條,見《曆史檔案》1982年第3期第86頁。 [195]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9,第 36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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