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夜堂

夜晦而淫,吾以玄談掃滅之,彼得堡乎! 吾本青鶴身,落影履凡塵,不與眾色語,果成登西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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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國族源考

(2006-08-22 20:36:28) 下一個
日 本 研 究 一九九八年第四期 渤 海 國 族 源 考 ——以中國、日本、朝鮮史料為據 遼寧大學日本研究所 劉 毅   七世紀末, 大祚榮“渡遼水, 保太白山之東北, 阻奧婁河, 樹壁自固”①, 在今中國東北地 區, 建渤海國。後經略二百餘年, 遂以“海東盛國”之名, 稱譽東亞。   近年, 有關渤海國之研究, 頗熱於日本、韓國、朝鮮及俄羅斯諸國。然論及渤海國族源問 題卻多有異議。擇其要者, 大致有二: 一是以大祚榮係“高麗別種”而論之“高句麗說”②; 與之 相反, 則是以大祚榮“本粟末革末革曷”為椐的“革末革曷說”③。   本文擬以中國、日本、朝鮮的現存史料為據, 對渤海國族源問題進行一番考察, 並就教於 學者同仁。 (一)   持“高句麗說”的學者的主要依據是《舊唐書》有關渤海國的文字。《舊唐書·北狄·渤海 傳》雲:“渤海革末革曷大祚榮者, 本高麗別種也。”文中“高麗別種”一句, 頗易理解為“高麗之種”, 此即“高句麗說”之濫角易。   主張“革末革曷說”的學者則更注意《新唐書》的有關記載。《新唐書·北狄·渤海傳》首句明 言:“渤海本粟末革末革曷, 附高麗者、姓大氏”, 文中認定創建渤海國的民族是“粟末革末革曷”, 其首 領大祚榮曾有過“歸附”高句麗的一段曆史。這便是“革末革曷說”的主要論點。   以上不難看出, 兩說的論椐, 抑或兩說的對立皆源自中國史料《舊唐書》和《新唐書》迥然 有別的文字記載。為此, 我們有必要考察一下兩唐書的成書過程。   《舊唐書》始修於後晉天福五年(940 年) , 初由張昭遠、賈緯、趙熙、鄭受益、李為光等為 編修, 宰相趙瑩為監修, 後呂土奇、尹拙等亦參與編撰。開運二年(945 年) 全書編撰完成, 因趙 瑩已遷任昌軍節度使, 遂以時任宰相劉日句之名刊行。   該書前半多采用官修實錄, 國史舊本, 宜有史料價值。但後半, 如《本紀》雜采各書、冗長 失當;《列傳》事實不詳、多有疏漏, 此為曆代史家之定評。究其原因, 一是修史時間尚短(前後 僅5 年) , 難以廣集鉤沉, 疏於辨證考據; 二是編撰時正值五代戰亂, 眾多史料散佚, 難以收 錄。因之, 該書從北宋至明代, 約五百年間為史家所左, 難為信史。至明代嘉靖年間(1552— — 52 — 1556) , 聞人銓集得兩種宋紹興殘本, 以之補修校刻,《舊唐書》始見流傳。清乾隆年間正式列 入“二十四史”。   《新唐書》始修於北宋慶曆四年(1044)。宋仁宗以“劉日句等所撰唐書卑弱淺陋”, 詔端明 學士宋祁等重修唐書。因工程冗繁, 又令斡林院學士歐陽修為監修, 並執筆修定本記。至嘉 礻右五年(1060) , 前後費時十七年, 最終成書。   該書廣泛采用宋代重新收集的各種史料、文檔及筆記、小說、碑記、家譜、雜史等, 對舊書 進行校正補遺, 首創《兵》、《儀衛》、《選舉》三誌, 並增撰各表, 又專立《藩鎮傳》記述沿革。其列 傳、天文曆誌、地理、食貨、藝文誌等為史家所稱道, 以為信史。但因歐陽修、宋祁等係文壇名 士, 其文亦有“仿春秋之筆法”,“事於褒貶筆削”的缺點。   從兩唐書的編撰過程看,《新唐書》可稱為《舊唐書》的改定版。且從修史時間、史料搜集 等角度看,《新唐書》均優於《舊唐書》。因之, 自1060 年《新唐書》正式刊行以降, 其作為新版 的官修唐史而廣泛流傳, 並受到史家的好評。   文征明在《重修唐書序》中說:“以宋景文、歐陽文忠皆當代大手筆, 故朝野尊信而舊書遂 廢不行。”以簡潔明了的語言, 說明了兩唐書興廢之原因, 令人信服。   清代學者趙翼是著名的史學史專家, 以畢生之精力研究正史, 習如考證補遺。其在《二十 二史艸合刂記》中有如下之精論:   “宋仁宗以劉日句等所撰唐書卑弱淺陋, 令斡林學士歐陽修、端明殿學士宋祁刊修。曾公 亮提舉其事。十七年而成二百二十五卷。修撰紀誌表, 祁撰列傳故事。⋯⋯祁奉詔修唐書十 餘年, 出入臥內嚐以稿, 自隨為列傳百五十卷。論者新書事增於前, 文省於舊⋯⋯至宋時文治 大興, 殘編故冊次第出見。觀新唐書芸文誌所載, 唐代史實無慮數十百種, 皆五代修唐書時, 所未嚐見者。據以參考, 自得精詳。⋯⋯是刊修新書時, 又得諸名手似助, 宜其稱良史也”。④ 詳盡考證了《新唐書》增補之據由, 對其作為“良史”之範, 亦給予極高之評價。   金毓黻先生是現代中國研究渤海史的權威學者。眾所周知, 在其名著《渤海國誌長編》 中, 所撰“世紀”(卷三)、“年表”(卷五)、“大事表”(卷七)、“職官考”(卷十五)、“地理考”(卷十 四)、“族俗考”(卷十六)、“食貨考”(卷十七) 等, 均依《新唐書》之史料逐一考證而成。新中國 成立後, 金毓黻先生功業不輟, 在《關於渤海國的三個問題》一文中, 進一步指出“新唐書謂 ‘渤海本粟末革末革曷, 附高麗者、姓大氏’, 其論萬確”。⑤再次肯定《新唐書·渤海傳》的權威性。   新中國成立後, 渤海國史研究進入了一個新的曆史時期。迄今為止, 已公開出版渤海國 研究專著、資料匯編十數部, 發表學術論文數千篇, 並取得重大考古發現多處。縱觀以上成 果, 其顯著特點之一便是首肯《新唐書·渤海傳》的史料價值。這也是大多數中國學者持渤海 國族源“革末革曷說”的原因之所在。 (二)   新·舊兩《唐書》不僅在成書特點及史家評價方麵存在頗大差異, 倘以具體內容而論, 兩相比較, 擇其要者如次:   第一,《舊唐書》有關“夷”、“狄”(中國曆代官修正史對異族之稱謂) 及羈縻諸藩所列之 “傳”, 因史料闕如, 乃至內容多有疏漏, 甚至訛錯相生者, 史家早有定評。其中尤可羅雀者, 當 推將日本記事分為“倭國傳”與“日本傳”, 乃成其錯之典例。   查《舊唐書》卷一九九上·東夷傳中, 先立“倭國傳”, 開篇雲“倭國者, 古倭奴國也”; 繼之 又列“日本傳”, 雲“日本國者, 倭國之別種也。”表明撰史者於日本曆史沿革事頗為不詳, 致成 混亂。何以如此? 欲簡言論之。   眾所周知, 唐代以前的中國官修正史從《魏誌·倭人傳》至《隋書·東夷傳》, 有關日本的 記載頗多且詳, 均以“倭”謂之。及至唐代, 由於日本遣唐使團之派遣, 中日兩國關係發展到前 所未有之水平。與此同時,“日本”之國名亦開始出現於中國史料中。成書於寶龜至建中年間 (780 年前後) 唐人柳芳所撰《唐曆》一書, 盡管年久失佚, 然於日本史書《釋日本紀》中尚存部 分內容。其中有關日本之稱謂, 乃明言“日本國者、倭國之別名也”⑥, 此為一例。杜佑(735— 812) 係唐代著名史家, 其曆時36 年所撰《通典》為後世人奉為史論之精典。該書卷帙浩繁, 幾 達二百餘卷, 所敘所論之事始自黃帝、唐虞之代, 迄於唐天寶年間。該書有關唐代典章製度及 社會風俗之論述尤為詳實, 為後代史家所稱道。《通典》卷一八五·邊防上載:“倭, 一名日 本”, 亦對日本曆史之沿革有明晰而準確之記錄。   以上兩書均係早於《舊唐書》而刊行之史料, 且出於同時代唐人之手, 頗具史料價值。反 觀《舊唐書》將倭與日本分而立傳, 視為異類, 當知劉日句等修《舊唐書》時恐未得參考兩書。其 因略如前述, 一是《舊唐書》成書於五代, 時值戰亂, 大量史料散佚; 二是該書撰寫時間僅五 年, 於中國曆代正史所費之功難以企及, 急功近利, 必致粗漏。   兩相比照,《新唐書》卻將《舊唐書》分立“倭國傳”和“日本傳”之誤予以糾正, 而以“日本 傳”專而述之。日本學者增村宏論及此事時認為“《新唐書·日本傳》之記述, 係參考了當時的 新史料, 即日本僧侶大 周 然所撰《日本年代記》之故”⑦。此論似可證明,《新唐書》有關異族之 “傳”, 乃參考、補遺了大量有價值之資料。因之, 其內容、史料價值遠比《舊唐書》為高, 並具有 準確性和權威性。   第二,《新唐書·渤海傳》收錄、補充了《舊唐書·渤海傳》中許多未見之資料, 亦為史家 所認同。金毓黻在《渤海國誌長編》中指出“新唐書·藝文誌、乙部史錄、地理類張建章渤海國 誌三卷, 為舊書經籍誌所不載。蓋其書晚出, 為劉日句等所未見也。⋯⋯取材視舊書為多、蓋多 取材於張氏。”⑧認為《新唐書》關於渤海國的記載乃取材於張建章所撰《渤海國記》。   1956 年, 北京市德勝門外出土了《張建章墓誌銘》。據該誌所載, 張建章(806—866) 字會 主, 中山北平人(今河北省完縣東北)。曾任幽州盧龍節度押奚、契丹兩蕃副史, 攝薊州刺史、 正議大夫兼禦史大夫等職。唐文宗太和六年、渤海國鹹和三年(832) , 渤海國王大彝震遣司賓 卿賀守謙出使幽州。翌年(833) , 作為回禮, 張建章訪渤海。“癸醜秋, 方舟而東, 海濤萬裏。明 年秋杪, 達忽汗州。”即張建章於唐太和八年(834) 抵達渤海國上京龍泉府。張氏在渤海受到 很高的禮遇,“彝震重禮留之, 歲換而返。”張氏返唐幽州複命時, 渤海國王大彝震舉行盛大宴 會,“以豐貨寶器、名馬、文革以餞之”。   此次出使渤海國, 給張建章留下了深刻印象。返唐後, 將滯留渤海時“凡所箋、啟、賦、 詩”整理成稿,“又著《渤海記》, 備盡島夷風俗、宮殿、官品, 當代傳之。”可見《渤海國記》的大 體內容, 及其在唐太和年間廣為傳播的情況。   關於張建章其人其事,《北夢瑣言》一書亦有記載。北宋人孫光庭所撰《北夢瑣言》卷十 三:“張建章為幽州行軍司馬, 後曆郡守, 尤好經史, 聚書至萬卷, 所居有書樓, 但以披閱清靜 為事。經涉之地, 無不理焉。”北宋人錢易《南部新書》丙:“張建章, 四鎮之行軍司馬也。曾齎 戌命往渤海”。南宋人王應麟所撰《玉海》, 係一部頗受史家推崇之史書。《玉海》十六地理類、 異域圖書條載“張建章《渤海國記》三卷”, 言其書成於“太和中”。官修正史《宋史》之王溥傳、 藝文誌中亦有張建章及其所著《渤海國記》的記載。   《張建章墓訁誌銘》與有關史料相印證, 足信《新唐書·渤海傳》之內容為《舊唐書·渤海 傳》所無。其有關渤海國族源、政治、經濟、文化、社會風俗的記錄皆源自張建章出使渤海國的 親曆記, 是為對《舊唐書·渤海傳》的補遺與訂正, 並具有無可置疑的權威性。   第三,《新唐書》有關渤海記事就內容而言, 無論是典章製度, 還是地理、風俗, 均比《舊唐 書》詳而且新。   《新唐書·渤海傳》雲:“初, 其王數遣諸生詣京師太學, 習識古今製度, 至是遂為海東盛 國。地有五京、十五府, 六十二州。以肅慎故地為上京, 曰龍泉府⋯⋯”記錄了渤海仿唐“習識 古今製度”及地方建治的詳細情況。而這些, 都是《舊唐書》所不及者。   渤海國“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的建治, 在《遼史、地理誌》中有明確記載可考。金毓黻 在《渤海國誌長編》中說“渤海傳既列舉其京·府·州之名甚晰, 遼史地理誌更將諸州所屬縣 名采摭差備, 依此求此, 固可得十之七八。然遼滅渤海之後, 改建東丹, 悉將其民遷徒他地, 或 仍其舊稱, 或易以新名, 核其性質, 實同僑置。”並詳細考證出“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的地 理方位。此外, 日本學者津田左右吉《渤海考》、烏山喜一《渤海史考》、和田清《渤海國地理 考》、白鳥庫吉《關於渤海國》、原田淑人、駒井和愛《東京城》, 及近代朝鮮學者丁鏞《大韓疆域 考》等, 均就“五京”及渤海地理進行了詳細考證, 並與考古發掘相印證, 確認了《新唐書·渤 海傳》所錄之渤海地理準確無誤。   第四,《舊唐書·渤海傳》首句雲:“渤海革末革曷大祚榮者, 本高麗別種也。”有關“別種”一 詞, 曾引起各種歧見。日本學者增村宏在考證大量唐以前中國史籍的基礎上, 指出:“檢證各 史籍‘別種’之用語, 可得出如下之結論: ①該詞多用於唐代史書, 在此基礎上成書之《舊唐 書》亦多用, 頗為引人注目。②多用‘別種’一詞係唐代史書之特點。③‘別種’非該民族或國 人之自稱, 而是中國方麵(包括編撰史書者) 之判斷。”此論明矣。劉日句等人撰《舊唐書》因襲唐 人習慣於稱“別種”之例, 僅係撰史者之“判斷”, 而非渤海人之“自稱”。與之相反,《新唐書· 渤海傳》取材於張建章聘渤而撰之《渤海國記》, 而張氏滯留渤海一年有餘, 有關渤海之族源、 曆史之沿革必得渤海人之自言、“自稱”。因此, 言“渤海本粟末革末革曷”。該說可視為對《舊唐 書》編撰者主觀“判斷”的重要訂正, 它不僅符合重修《新唐書》的宗旨, 而且亦與史實相符。   《新唐書·渤海傳》雲:“睿宗先天中, 遣使拜祚榮為左驍衛大將軍、渤海郡王, 以所統為 忽汗州, 領忽汗州都督, 自是去革末革曷號、專稱渤海”。這則資料透露了二條信息: 一是渤海國初 期(先天中為公元713 年左右》曾自號“革末革曷”; 二是此次冊封後, 渤海國名方有專稱。   當時的唐人亦是隻知革末革曷, 不稱渤海。上述冊封之事, 因1906 年在旅順口黃金山發現 “鴻臚井欄題記”而得以證實。冊封使崔訁斤(《舊唐書》稱崔祈) 返唐途經遼東半島後, 為紀念此 事, 鑿井紀存。其碑文為“敕侍節宣勞革末革曷使鴻臚卿崔忻井兩口永為記驗”。現該碑文存於日 本。   以上史料與文物之吻合, 證明“革末革曷”即是渤海,“渤海”亦是革末革曷。《新唐書·渤海傳》言 “渤海本粟末革末革曷”之定評無誤。 (三)   現存渤海史料除兩唐書外, 大多存留於日本史籍中。且由於日本史料大量記載渤海騁日 之詳情, 有關渤海之典章、官製、社會風俗、經濟文化的資料就顯得彌足珍貴。以日本史料與 兩唐書有關渤海記事相驗, 可證《新唐書·渤海傳》的信憑度及權威性遠在《舊唐書·渤海 傳》之上。亦可印證渤海族源之辯, 當以《新唐書》為準。   眾所周知, 渤海立國二百餘年間, 國王譜係計15 代而終。然《舊唐書·渤海傳》無第四代 王大元義和第五代王大華王與的記載, 且自第十一代王大彝震而後, 譜係闕如, 杳無文字。而 《新唐書·渤海傳》卻多有補遺, 不僅有大元義與大華王與譜係相繼之錄, 更有第十二代王大虔 晃與第十三代王大玄錫相續之文。《新唐書·渤海傳》載:“彝震死, 弟虔晃立, 死。玄錫立。鹹 通時, 三朝獻。”   《日本三代實錄》卷二·貞觀元年五月十日乙醜條錄有“虔晃啟、孟冬漸寒。伏惟⋯⋯”之 上表文。另,《類聚國史》卷一九四全文收錄了渤海國第十二代王大虔晃的國書。   《日本三代實錄》卷二十一·《類聚國史》卷一九四, 均錄有貞觀十四年五月十日渤海國 中台省之牒狀, 其文曰“玄錫敬。季秋極冷。伏惟。天皇起居萬福。此即玄錫蒙恩⋯⋯ (後 略) ”對第十三代王玄錫遣使騁日之事亦有明確記載。   上引日本史料似可印證,《新唐書·渤海傳》補《舊唐書》所遺之例, 均為信史。   尤可提及者,《新唐書》所錄渤海官製頗詳, 而《舊唐書》則片字皆無, 茲錄如次:“官有宣 詔省, 左相、左平章事、侍中、左常侍、諫議居之。中台省, 右相、右平章事、內史、詔誥舍人居 之。政堂省, 大內相一、居左右相上、左·右司政各一, 居左右平章事之下, 以比伏射、左·右 允比二丞。左六司, 忠·仁·義部各一卿, 居司政下, 支司爵·倉·膳部, 部有郎中、員外。右 六司、智·禮·信部, 支司戌·計·水部、卿·郎準左, 以比六官。中正台, 大中正一, 比禦史 大夫, 居司政下。少正一。又有殿中寺宗屬寺, 有大令。文籍院有監。令·監皆有少。太常 ·司寶·大農寺, 寺有卿。司藏、司膳寺, 寺有令·丞。胃子監有監長。巷伯局有常侍等官。 其武員有左右猛賁·熊衛·羆衛·南左右衛·北左右衛, 各大將軍、將軍一。大抵現象中國 製度如此。”   查日本諸史料, 似可一一與之印證。綜而記之, 如下:   1、中台省(渤海國三省之一, 相當於唐中書省, 係主要行政機關) 實錄:《續日本紀》卷二 十二·天平寶字三年十二月丙辰(二十四日) 條載渤海使高南申呈渤海國“中台省牒狀”;《續 日本後紀》卷十一、《類聚國史》卷一九四承合九年三月乙醜(六日) 條有渤海使賀福延呈“中 台省牒狀”;《續日本後紀》卷十九、《類聚國史》卷一九四嘉祥元年三月戌辰(十四日) 條載渤 海使王文炬呈渤海國“中台省牒狀”;《日本三代實錄》卷二、《類聚國史》卷一九四貞觀元年五 月十五日乙醜條有渤海使烏孝慎呈“中台省牒狀”;《日本三代實錄》卷二十一、《類聚國史》卷 一九四貞觀十四年五月十八日丁亥條載渤海史楊成規進“中台省牒狀”’《日本三代實錄》卷 三十一、《類聚國史》卷一九四元慶四月十八日己醜條記渤海使楊中遠呈“中台省牒狀”。上述 日本史籍中不僅記載渤海使所呈“中台省牒狀”之事, 而且詳錄了部分“牒狀”之全文, 為研究 渤海國公文之體例、格式留下了難得的第一手資料。   2、政堂省左允、孔目之職:《續日本紀》卷二十四、天平寶字七年一月丙午(三日) 條錄存 渤海國大使王新福聘日之事, 王的官職為“行政堂左允”。日本學者大多認為“行政堂”即政堂 省之前身;《類聚國史》卷一九四、《日本逸史》卷二十九弘仁十二年十一月乙已(十三日) 條記 渤海國使王文炬職稱“政堂省左允”;《續日本後紀》卷十一、《類聚國史》卷一九四承和九年三 月乙醜條錄有渤海使賀福延之職為“政堂省左允”;《日本三代實錄》卷二十一、《類聚國史》卷 一九四貞觀十四年五月十八日丁亥條載渤海國使楊成規之職“政堂省左允”;《日本三代實 錄》卷三十一、《類聚國史》卷一九四元慶元年四月十八日已醜條中渤海國史楊中遠職稱“政 堂省孔目”。   3、信部(工部) 郎中、少卿等:《類聚國史》卷一九三·殊俗部渤海上·延曆十五年四月戌 子(二十七日) 條錄渤海使呂定琳之職為“工部郎中”。如所周知, 渤海之信部乃仿唐之工部所 設, 此處稱“工部”, 恐係早期涉外之稱;《類聚國史》卷一九四、《日本逸史》卷三十四天長三年 五月戌寅條載渤海使高承祖之職為“信部少卿”。   4、文籍院少監:《日本三代實錄》卷四十三、《類聚國史》卷一九四元慶七年五月二日丁卯 條錄渤海使裴廷頁之職為“文籍院少監”;《日本紀略》卷二十、寬平四年正月甲寅條載渤海使王 龜謀之職為“文籍院少監”。   5、司賓少令:《續日本紀》卷三十四·寶龜七年十二月乙已條錄渤海使史都蒙聘日, 其職 “司賓少令”;《續日本紀》卷三十五、寶龜九年九月癸亥條載渤海使張仙壽之職“司賓小令”。 按, 此處“小”字疑為“少”字之誤。   6、左熊衛都將、右猛賁衛少將等:《類聚國史》卷一九三、殊俗部渤海上·延曆十七年十 二月壬寅條載渤海使大昌泰之職為“左熊衛都將”;《日本三代實錄》卷二十一、《類聚國史》卷 一九四貞觀十四年五月十五日甲申條記渤海副使李興晟之職為“右猛賁衛少將”。   《新唐書·渤海傳》是中國正史中最早、亦是最為詳細記載渤海國官製的史料。從以上統 計中不難看出, 其所載之官製大都能與日本史料相印證, 足以說明《新唐書》堪稱信史。以此 推論,《新唐書》明言渤海族源“本粟末革末革曷”是無可置疑的。   在日本有關渤海的記事中, 最有名者, 當舉《類聚國史》卷一九三·殊俗部渤海上·延曆 十五年四月戌子(二十五日) 條:“渤海遣使獻方物, 其王啟曰, (中略) 又傳奉在唐學問僧永忠 等所附書。渤海國者, 高麗之故地也, 天命開別天皇七年, 高麗王高氏, 為唐所滅也, 後以天之 真宗豐祖父天皇二年, 大祚榮始建渤海國, 和銅六年, 受唐冊立其國, 延袤二千裏, 無州縣館 驛, 處處有村裏, 皆革末革曷部落。其百姓革末革曷多土人少, 皆以土人為村長。大村曰都督, 次曰刺 史, 其下百姓皆曰首領。土地極寒, 不宜水田, 眾頗知書, 自高氏以來朝貢不闕。”   這段被日本學者稱為日本史料中最為詳細記載渤海“沿革記事”之資料, 因其明確載有 渤海建國年代、居民構成及社會關係、地理風俗等事, 曆來為中外學者所重視。   延曆十五年即公元七九八年, 當為唐德宗貞元十二年、渤海康王正曆三年, 此時距渤海 大祚榮建國整整百年。從“無州縣驛館”看,《新唐書·渤海傳》所言“地有五京、十五府、六十 二州”應為公元九世紀以後的情況。即渤海建國百年時, 政治、社會、經濟仍不發達, 國家形態 尚有明顯的部落聯盟特點。“處處有村裏, 皆革末革曷部落, 其百姓者革末革曷多土人少”, 勿庸諱言, 就辭意而言係指渤海地方村落及主要居民均為革末革曷。也就是說, 直至八世紀末, 日本人親眼 所見的渤海國社會結構係由“皆革末革曷部落”所構成。同證, 直至九世紀初, 渤海國的原住民仍 以革末革曷人為主, 也就是說, 渤海國族源非革末革曷莫屬。 (四)   遍查朝鮮有關史料, 特別是18 世紀以前之古籍, 難覓任何渤海與高句麗有族緣關係的 記載。相反, 渤海即革末革曷之記載卻明晰可見。   早在高句麗末期, 百濟、革末革曷與高句麗在今東北地區與朝鮮半島北部便成三方鼎立, 競 爭雄長之勢。朝鮮著名史籍《三國史記》卷二十二、高麗本紀十·寶臧王十四年(655) 春正月 條載“先是我與百濟、革末革曷侵新羅北境⋯⋯”。同書儀鳳二年(677) 丁醜春二月條記“以降王為 遼東州都督, (中略) 王至遼東, 謀叛, 潛與革末革曷通。(中略) 開耀元年(681) , 召還邛州, (中略) 散徙其人於河南, 隴右諸州, 貧者留安東城傍, 舊城往往滅於新羅, 餘眾散入革末革曷及突厥, 高 氏君長遂絕”。   以上二則史料記載著高句麗滅亡前後其舊部與革末革曷之關係, 知頗多高句麗餘眾“散入革末 革曷”。如以此斷言, 則散入“突厥”者尚不知何解? 斷不能因高句麗滅國後大批舊部投奔突厥 而言高句麗與突厥有族源關係。   渤海建國後(698 年) , 朝鮮史料仍有渤海、革末革曷的記載。《三國史記》卷八·聖德王三十 三年(734) 春正月條有:“教百官親入北門奏對。入唐宿衛左領軍衛員外將軍金忠信上表曰, 臣所進止, 令臣持節本國, 發兵馬討除革末革曷, 有事敘奏者⋯⋯。”記敘了唐廷欲令新羅發兵攻 渤海革末革曷之事。   《三國史記》卷三十七·雜誌六中有:“(高句麗) 其地多入渤海革末革曷, 新羅亦得其南境。” 可見當時的新羅人亦是將革末革曷稱為渤海的。   渤海第14 代王大瑋王皆四年(唐乾寧四年, 897 年) , 渤海與新羅使節因席次之上下尊卑, 而在長安發生有名的“爭長事件”。椐史料記載: 渤海王子大封裔赴唐朝貢, 適逢新羅使者亦 至長安。依舊例, 唐廷接見諸藩使節時, 新羅位於渤海之上。然此次大封裔言渤海強盛、新羅 勢弱之由, 要求列席位於新羅之上。新羅使者椐理力爭, 言新羅為唐之舊藩, 例來保持良好之 關係, 斷然不能居渤海之次。雙方唇槍舌戰, 互不相讓。唐廷諸臣朝議未定, 遂上奏唐昭宗定 — 58 — 奪。唐昭宗欽定, 依例不變, 新羅仍居上位。新羅孝恭王聞訊, 命崔致遠上表, 稱頌唐昭宗之 聖明。此文名《謝不許北國居上表》, 收錄於廬國慎、徐居正所編之《東文選》中。現節錄於茲:   “臣某言。臣得當蕃宿衛院狀報。去乾寧四年七月內。渤海賀正王子大封裔進狀。請許 渤海居新羅之上。伏奉敕旨。國名先後。比不因強弱而稱朝製等威。今豈以盛衰而改。宜 仍舊貫。準此宣示者。(中略) 臣謹按渤海之源流。句麗未滅之時。本為疣贅部落。革末革曷之屬。 宀是 繁有徒。是名粟末小蕃。曾遂句麗內徒。其首領乞四比羽及大祚榮等。至武後之際。自 營州作孽。始稱振國。⋯⋯後至先天二年。方受大朝寵命。封為渤海郡王。(後略) ”⑨。   此表文對渤海雖用辭不恭, 且多有輕侮之意, 然確以極簡明之語, 詳述了“渤海之源流”、 族源之沿曆、建國之始祚及與高句麗之關係。文中明確指陳渤海之族屬“是名粟末小藩”, “( 高) 句麗末滅之時, 本為疣贅部落”, 大氏之祖“曾遂(高) 句麗內徒”。倘將此文字與《新唐 書、渤海傳》比照, 與“渤海本粟末革末革曷, 附高麗者, 姓大氏”之說如同出一輒。該表文表明, 新 羅從未視渤海與高句麗同族。反之, 卻明示粟末革末革曷即為渤海之族屬。   綜上, 本文依中國、日本及朝鮮諸史料, 並結合考古資料, 對渤海國族源問題進行考證。 簡言之,《新唐書·渤海傳》當視為研究渤海史之可信資料。其所言“渤海本粟末革末革曷”, 係研 究渤海國族源問題之憑證。大量史料表明, 革末革曷即渤海, 渤海即革末革曷。渤海國族源“革末革曷說” 足資首肯。   注釋:   ①《新唐書·北狄·渤海傳》   ②持該說者多為朝鮮、韓國學者。   ③中國學者大多持“革末革曷說”。   ④清·趙翼《二十二史艸合刂記》, 中華書局點校本。   ⑤金毓黻《關於渤海國的三個問題》,《曆史教學》1956 年4 月號。   ⑥引自《釋日本紀》卷一、題解。   ⑦增村宏《新舊兩唐書之日本傳之探討》, 載於《內田吟風博士頌壽紀念·東洋史論集》同朋舍1978 年 出版。   ⑧金毓黻《渤海國誌長編》, 卷十九、叢考。   ⑨廬思慎、徐居正《東文選》學習院大學影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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