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人的“五子登科”-1.“孩子”
(編輯刪掉的原文:來加拿大五年,拿“五子登科”形容自己家的現狀,可能讓真正登科的人,和尚未登科的人,或笑死或罵死。我理解的五子登科,就是心理的幾個目標夠著了,不管是種菜,還是“管人”。有點像村裏人進城,說“我坐小汽車不暈啦!”或者城裏人進鄉,說“我種的西紅柿不是綠色的啦!”
挨罵就挨罵吧。最有底氣說的,先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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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故事:兩個女兒的母親的嘮叨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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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5年11月21日,來源:本網征文
今天是個特殊日子,二女兒“小二”35個月。我給她剪了個超短頭,一如她姐姐多兒小時的模樣。穿上她姐姐當年的衣服,仿佛時光倒轉:我的多兒,怎麽又變回剛來加拿大時的樣子了?
大女兒多兒在中國的最後一天,是整整35個月。兩個孩子從今天開始,有了時空相同的可比性。
我教多兒的第一句英語“How old are you? I am three”,仍曆曆在目。她剛來加國,看電視裏人說“Come back! Come back!”問我:“媽媽他說幹杯幹什麽?”
小二現在天天說:“我大了,我三歲。”
多兒和我們一起經曆了新移民的種種艱難尷尬。一次去超市,她要尿尿,正在結賬的我急得滿頭大汗,不得以她尿到了褲子裏。現在帶著小二,我會對收銀小姐說一句:“請等一下,我得帶孩子上廁所。”即使超市裏沒有公共廁所,也可以使用職工內部的。不夠從容,但不會團團亂轉了。鼻子下麵有嘴,就這麽簡單。
剛落腳,我連電話還沒安裝,就想申請托兒補貼。帶著多兒打公共電話,她四處亂跑。當我得知,托兒補貼隻給低收入的全職家庭時,二話不說放下電話,一手揪住了登梯爬高就要摔下來的多兒。現在,小二的托兒費是每天33加元,我家除了每月每個孩子55加元的牛奶金,再無其他政府補助。
早年,帶著多兒在雪地裏等公共汽車,說:“以後咱有了汽車,一定要把暖氣開得大大的。”現在,小二總唱“The wheels on the bus go round and round……”卻從未坐過公共汽車。
來加拿大第一年,我們是個家;第二年,家裏有了車;第三年,家裏添了一輛車,多兒添了個妹妹。第四年,我們有了法律意義上的房子。第五年,第六年,孩子長了,房子擠了,車子舊了,我和她爸老了一點。
多兒兩歲半時,中國的家裏一間屋半間炕,她隻有手拿的,沒有可以騎的,可以跑的玩具。她很快對書本感了興趣。來加拿大前,多兒認得了60多個方塊字,在幼兒園和家裏學了無數兒歌。前幾天,我翻出了一本多兒小時看的“國家教委推薦優秀幼兒讀物”,像出土文物一樣,皺皺吧吧的。小二說:“媽媽看!a little piggy,媽媽給二講講。”我念起了用透明膠粘著的兒歌:“小白豬,傻乎乎,跳進泥塘去洗澡,洗得髒,洗得黑,變成一隻小臭豬。”念完了,我的眼睛也瞪得老大:“二啊,這可是種族歧視的大毒草啊。”以後,再也沒把這本優秀讀物拿出來過。
現在,小二有一本在圖書館借的圖畫書,裏麵寫著:“It’s OK to be the last one.”,看得我又瞪起了眼:這不是叫人不求上進嗎?不過,“ It’s OK to come from other places.”讓我明白了,為什麽在一片白色的棕色的臉裏,我們黃色的臉沒有人驚訝。
兩個孩子都羞怯,要用很長時間熟悉新人新事。多兒在中國時,幼兒園老師曾當著孩子麵對我說:“這孩子膽小,你們做家長的應該鍛煉鍛煉她。”我和她爸都是怕人怕事的人,聽了這話,心如刀絞:父母是羊,孩子也沒能生出虎的性格來。實在對不起。
大小孩子都有一個從睜眼到睡覺不能離身的東西。
多兒有個小毛毯“毛毛”,一直帶了六年。剛上幼兒園時,沒有一天不哭啞了嗓子。問起老師,說別人什麽都不拿,就她個別。
那時,我一家人已經拿到了移民加拿大的登陸紙,我心裏慶幸:生性敏感的女兒,可能要換一種生存環境了。
小二稱她的枕巾為“my blankie”,一般情況不離手。她的幼兒園裏,還有比她過之的,大而厚的毛毯拎來拎去,一個人怡然自得。我曾在多倫多動物園見過一個小猩猩,樂此不疲地玩著一個大紙盒子,像極了小二幼兒園的那個小朋友。
我來加拿大後看了一篇幼兒工作者的文章,說有的孩子在某階段會特別貪戀一些睡覺時身邊的東西,像毛毛熊,毛毯,枕巾等。這會給孩子安全感。尤其是從小獨睡的一屋孩子。我才知道,身為幼教工作者,孩子的這點小心理應該是理解的。
多兒六歲時我才敢讓她獨自一屋。
多兒像她爸一樣,喜歡躲在暗處看世界,而多次的presentation和賣巧克力等活動,使她漸漸放開了很多。這使吃雜食式的教育結果,潤物細無聲。
同樣膽小,但喜歡與人隔著段兒距離顯擺的我,如果小時候有這樣當眾講演的環境,早就上躥下跳的了。
多兒上一年級時,一二年級混在一起,老師說,她更適合於二年級的科目。她後來跟著二年級的同學升入了三年級。我告訴母親,她很高興:“多兒跳級啦!好好學學中國的數學課本,咱們爭取再跳一級。”
現在多兒四年級,她既沒頻頻獲獎,也沒獲得冠軍。她曾有過幾次校長獎,老師在家長會上,悄悄對我說,校長獎是風水輪流轉,每個人都會最終得到。但每一次獎狀的分量,是在老師心裏的。我明白了,多兒費勁巴力得到的“優秀論文校長獎”(Principal’s Award for excellent project),意義不小。
而多兒的“心眼”,比高她一頭大她一歲的同學們還差點,我不想讓她做“學業上的高人,行動上的矮子”。千萬不能考天才班,或再跳級了。多兒正在學長笛和小提琴,長笛自己能鼓搗吹出加拿大國歌了,小提琴拉得比鋸木頭聲好點。
她爸39 生日那天,多兒作了張賀卡,上麵畫著萬裏星空,寫著:“you’re 39,and you’re out of this world!”可能是鼓勵她爸大發展的意思吧。沒人教她怎樣畫,她爸也沒問她要過賀卡。
原來我不理解,為什麽總說加拿大的孩子數學不好,缺乏紀律性,但加拿大卻還是人們趨之若鶩的地方,現在我明白點了。
多兒假如在中國,不會是個壞學生,但可能缺乏的是:自由思想,合作精神,平常心。肯定缺乏的是:手足情。
小二一生下來,就有幸有了姐姐做伴,或打打鬧鬧,或一起看姐姐的錄像片《Science Show》,說話表情越來越像她姐。我想起了我弟弟小時候,別人說他“假姑娘”,就是因為有一陣子他是我的跟屁蟲。
現在,小二別說認中國字,就連26個字母認全了,老師都說她“在學術上很擅長”(good at academic activities)。小二說My hair is black,我曾以為她說My hair is bad。不知道她說的是my lucky money還是my yucky money。口齒不清的她卻會改編兒歌,像“搖到外婆橋,外婆給我ice cream。”
小二若生在中國,這個可能不是不存在,但她恐怕是高額計生罰款,高價學費,和被高度歧視的孩子。假設沒有這“三高”,她可能就是個學習好的窮孩子。玩具,動手能力,可能和老師的笑臉一樣稀罕。
我總是以我小時候的經驗來衡量現在,但願今天的中國不是我想的那樣。
2000年前,為了我自己的麵子,我和多兒說:“叫叔叔。”她不叫,我一臉窘相。
2005年,為了孩子能放鬆,我對小二說:“Say Hi.”她不說,我和對方笑笑。
像我的女兒們這樣天生筆直的樹,如果再緊盯著去砍那些剛一冒頭的枝杈,孩子就更沒什麽創造力了。
中國適合強者拚搏,加拿大適合弱者存活。我相信,加拿大在未來的幾十年,還會是我們喜愛的地方。
來加拿大這幾年,小二從無到有,變化最大。多兒從不會講英語到忘了中國字,變化也很大。她爸從英語不及格過到要用英語混飯吃,“進步“驚人。隻有我,到了加拿大才知道自己英語差得遠。不僅沒覺著進步,到覺著退步了,或說退化了。
我和小二說:“等以後你長大了,你就會住到別的房子裏,再也不和媽媽住一個屋裏了。”結果是,孩子嚇哭了。
和沒有孩子的人說孩子的美妙,是否類似於和不滿三歲的孩子說,她有男朋友的美妙。
我們在小二的頭剛能挺起來時,就開始帶著她和她姐,連同尿布奶瓶,“遊”過離家一百公裏外的多倫多,六百公裏外的渥太華,一千公裏外的紐約,兩千公裏外的美國中部。
對於那些四十歲體態妖嬈的丁克女人們,我們胖乎乎的“大媽”身軀是為她們不齒的。關鍵是,我們得到了脂肪的同時,還得到了活蹦亂跳的孩子呢。
有位中國作家說:女人心中有一個鈴,沒響之前,年紀多大,她總是女孩子;開始響時,不管有沒有孩子,她便有了做母親的心。
拉著小女兒溫潤的小小手,大女兒瘦瘦的大小手,看著他們奔跑時隨風飄舞的柔軟發絲,我心中的鈴就音樂般地響個不停。
(雅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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