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穀子(41)
(2008-04-09 06:49:16)
下一個
41.
機場的一切都那麽陌生。雖然標識、結構、擺設也都跟北京機場差不多,鴿子卻覺得自己好像什麽字母都辨認不出來似的,隻會看圖標。後來圖標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就隻有隨著人流往不知什麽地方走。
糊裏糊塗來到取行李的大廳,一眼就看到自己兩個碩大的箱子正四平八穩地坐著旋轉木馬呢。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衝上去一使勁,連扯帶拽弄下來一個,旁邊突然伸出一條健壯的胳膊幫她把另一個拎了下來。她很感激地連聲道謝:'thank you, thank you.',趁機看清楚那個胳膊原來屬於一張很帥的臉,不過旁邊還歪著個可愛的金發小腦袋,所以鴿子的感謝也就到此打住。
革命成功了一小半,欣慰之下,一扭臉想跟團哥說:看,我運氣不錯吧,走哪裏都有貴人相助!,臉扭了一半才覺得自己有點恍惚… 大概飛機上睡得不夠吧。
守著兩個大箱子,鴿子一時想不起來下一步該往哪裏邁腿。
出國前跟C校的中國學生聯誼會聯係過,因為到校晚了,學校不再發車來機場接新生,有一個姓 Chow的人倒是很和善,給鴿子發來email表示可以來接她,還幫她找了個願意share公寓的中國女生可以讓她臨時落腳。鴿子和團哥兩顆心終於放下來,又拿這個人的名字笑了半天,說真想不到天下還有人姓臭的,不過心地看來還真不臭,簡直算得上是“心靈美”的大蘿卜了。鴿子又去團哥的公司上了幾次網,和臭把電話航班接頭暗號之類都互相交換了一下,團哥都給打印出來,還順手拿了個文件袋給鴿子裝好放在她隨身背的背包最外層。
現在一路飛來,登機牌、護照、麵巾紙、沒吃完的零食袋子、路上看的雜誌、臨時用了一下的梳子、本著出門靠朋友精神跟人交換的寫了地址的紙條,亂七八糟地已經把背包最外層塞滿了。鴿子手忙腳亂地往外掏文件袋,心裏想回頭得跟團哥說說,這文件袋放得不是地方!這麽重要的資料,完全應該收到裏麵的夾層去的,怎麽能擱在這種裝雜物的地方!
好容易掏出來,鴿子剛喘口氣的功夫,一個好聽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來:“你是…鴿子?”鴿子心念一閃,中國話真好聽啊!抬頭看去,是個中等身材的男生,架著一副細黑邊的眼鏡兒,理了個小平頭,看著幹淨順眼。鴿子明白這大概就是臭了,嘴上還來不及打招呼,心裏居然先跟團哥說了句:團哥,我見著臭了,長得挺順眼的。心裏說完這句,嘴巴終於跟上形勢,一團和氣地回答道:“是我,我是鴿子,您就是…”這個臭字還真難說出口。那個男生趕快接口:“對,我姓鄒,跟你寫過email。你一路上順利吧?”
鄒熟門熟路地找了個手推車,費了點讀書人的死勁把鴿子的兩個大箱子搬上去,然後就領著鴿子去取他的車。開車去學校的路上,鄒一直都在熱情地介紹學校啊,租房啊,燒餅啊(過了好一陣兒鴿子才理解他是說shopping),鴿子知道這裏麵摻雜著很多有用的生活經驗,所以集中精力聽,使勁默記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她聽出這個男生的口音不象她聽習慣了的北方話,倒象是前兩年在團哥手下工作時碰到的港商。等他單方麵的發言告一個段落的時候,她跟他聊起家鄉,一聊果然是香港人,不過現在一家都移民加拿大了,另外也得知其實他姓周,“跟周潤發一樣的啦!你看過他的movie吧?!”鴿子覺得很好笑,她想回頭一定得告訴團哥,香港拚音說的臭其實是周。
足足開了一個半鍾頭,接近中午的時候周才把車停到一個小小的兩層樓房子前,說這就是他幫她聯係的臨時住處。房子很上了些年頭,但是看起來並不破舊,整整齊齊的,就象一個講究儀表的老太太,雖然老了,也仍然收拾得清清爽爽,讓人一看之下就有親近感。周過去按門鈴,半天也沒有人來開門,他又雙手搭在額頭上使勁從窗子往裏看了好一會兒,得到結論是家裏沒人。“奇怪,我跟她講好了這個時候到的嘛,怎麽不在家裏等我們呢?”
鴿子剛剛覺得跟房子有點親近感,就覺得疲倦襲來,恨不得立刻躺倒。這時候有門進不得,不免有些惱火。兩個大箱子還在周的車子裏塞著。周提議說:“還是先到我那裏去煮點東西吃吧?我的apartment也不遠。我們等一下再call她。”鴿子也想不出更好的去處,隻有隨周指揮了。“不管怎麽樣”,她心裏有個聲音還在給北京方麵發著電報,“團哥,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