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鴿子不想談戀愛,至少現在還不想.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考G了,鴿子的日程排得滿滿的,每周除了一三五的晚上要去新東方上課,別的時間她基本連屋都不出.
可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縫隙,被老團這根肥肥的胖針插了進來.
就在鴿子碰見流氓的第二個星期,下了課從教室出來的鴿子意外地碰見了蓄謀守候的老團.
'喲,團哥,你怎麽來了?'
'我來圖書城買兩本兒書,正好看見你出來.'
'哦.那我先走了啊.'
'哎,別介呀,一塊兒走吧...你還沒吃飯呢吧,拐彎兒有家麥當勞,我請你.'
鴿子看了看表:'嗯...成.'
麥當勞裏熙熙攘攘的人流溫暖著鴿子的心.
從麥當勞出來,老團送鴿子來到車站:'鴿子,要不你坐我車走吧.'
鴿子看了看老團那輛28飛鴿,心想:這車馱你就已經夠艱巨的了,你真當我輕如鴻毛啊?
老團見鴿子沒吭聲兒,自己也覺得這建議太有挑戰性,撓了撓腦袋,一時也找不到話頭兒.
老團不說話,鴿子也有些不自在,隻能一會兒看看表,一會兒看看車來的方向,還不時地跺著腳.
'冷吧.'老團有一搭無一搭地冒出一句.
'嗯.'鴿子的回答更簡潔.
公共汽車終於蹣跚地蹭了過來,鴿子禮貌地回頭跟老團說了聲:'謝謝你的麥當勞.我先走了啊.',然後抬腿上了汽車.
老團毅然決然地跟了上去.
'哎,團哥,你怎麽也上來啦?'
'哦,那什麽,我也住和平街,跟你就差一站.我有點兒累,不想騎車了,幹脆坐車回去算了.再說你住那胡同兒挺黑的...'
'那你自行車呢?'
'扔那兒吧,丟了我換一輛.'
'哦...公司還好嗎?'鴿子沒話找話的一句,卻捅到老團的痛處.
'那什麽,上禮拜...哦,就是碰見你那天,我剛把工作辭了.'
'啊?為什麽呀?'
一句順嘴搭音兒話打開了老團的話匣子,他把鴿子離開公司後這幾個月來的鬱悶洋洋灑灑全灌鴿子耳朵裏了.
等老團收住話頭兒,倆人已經站在了鴿子租的小屋門前.
鴿子抬胳膊看了看表:'要不你進來坐會兒?'
難得聰明的老團聽出這疑問句裏的否定成份:'算啦,你還要看書.等以後有機會吧.'
'哦,那你慢點兒走啊.'
'成.'
'以後有機會吧.'----老團依稀記得這句話幾年以前自己對另一個女孩兒說過,而那次回北京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臭豆腐.都說這世界怎麽怎麽的小,掐手指頭一算,自己回來也有幾年了,怎麽就再也沒碰見過臭豆腐呢?
算了,先把鴿子拿下再說吧,絕不能讓曆史重演.
想著,老團一頭紮進黑暗中.
從那天開始,鴿子每次下課都會'湊巧'地碰見老團----今兒是買書,明兒是逛街,後兒又是找個朋友...
鴿子不傻,知道老團的心思.
老團傻,可再傻也知道這點兒鬼心眼兒瞞不了鴿子.
可一個月過去了,這事兒倆人誰也沒說破.
鴿子是因為不知道怎麽說,深了淺了都不是,真怕說重了老團一口否認,那自己的臉可就丟大了.
既然鴿子不說,老團犯得上自己揭底兒嗎?
可,可,可...
不揭底兒老團幹嘛來了?
終於,在一個伸手僅見五指的夜晚,老團便秘一樣憋得臉紅脖子粗地表白了一番,無非是'我覺得我挺好...我覺得你也挺好...我覺得咱倆在一起更挺好...'
看著老團那難受勁兒,鴿子有點兒想笑,可又沒好意思.
斟酌了半天,鴿子決定還是滅了老團這個念想兒的好:
'團哥,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事,你也知道,我在準備考試,順利的話,明年就要出國了,我...'
不知道為什麽,被鴿子一小盆兒涼水似的話澆了一下,老團雖然有點兒失落,可心裏好象輕鬆了不少:
'那成,我也不急,等你考完了再說吧...'
'考完了我就走了'----鴿子心裏這麽想,可沒說出口.
老團仍然風雪無阻地按時來中關村接鴿子下課,每次見麵都會從羽絨服裏麵掏出一個還熱呼的麥香雞.
走在老團身邊,鴿子有時候會偷偷瞟一眼這個胖乎乎的男人.說實話,鴿子不喜歡這種體型,但是...但是也不討厭...
鴿子想:有這麽一個哥哥也挺好.
再聰明的女孩兒有時候也會一廂情願----你把人家當哥哥,也沒問問人家叵測的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