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就在鴿子頻繁地罰站的時候,遙遠北方的那個小蔫兒輩兒也在無憂無慮地活著,沒心沒肺地肥著...
說他無憂無慮,是因為小蔫兒輩兒對自己要求一直不高,考大學的事兒壓根兒就沒想過,所以也就沒了壓力...
說他沒心沒肺,是因為無論誰長成他那麽標新立異的,都會或多或少地內疚一下,可小蔫兒輩兒從來是吃得飽睡得著...
報誌願了,老師家長緊張得什麽似的,用挑女婿和姑爺的眼光審視著一所所學校,生怕報得高了高攀不上,報得低了又屈了自己的孩子.中國幾千年的包辦婚姻製度在大城市已經成功轉型.
大憨一根筋地想上T大,用他的話說:'上就上最好的.'
蔓子則是'非B大不嫁',以學委的身份,蔓子當然不能容忍大憨上個比自己還好的大學.
(寫到這兒有點兒亂:想起文理分班的問題了.想改又懶得動腦子,幹脆這麽著吧,您湊和著看,別那麽上心就是了.本文沒有史料價值哈)
他們倆也是班上唯一兩個敢叫板'BT'大學的---畢竟'BT'是全國最牛掰的兩所高校.
小蔫兒輩兒到是很有自知之明,一水兒報的全是大專.結果被班主任當反麵典型批了一個禮拜,翻來覆去就一句話:'你好歹也是個班長呀,就這麽沒自信?...'
最後迫於老太太的淫威,小蔫兒輩兒一瞪眼,第一誌願報了個遠在長沙的大學,動機很簡單:長沙不僅出美女,而且小蔫兒輩兒還喜歡長沙妹子說話的腔調---沒大連妹妹那麽豪邁,沒重慶妹妹那麽火辣.
其實說心裏話,對於考大學這事兒,小蔫兒輩兒真是沒怎麽上心,他完全是'抱著辦不成的決心去辦這件事兒的'(ZT),骨子裏頭小蔫兒輩兒還是希望能上一個大專,因為臭豆腐也報了那個大專.
可是,那些話是怎麽說的---什麽'天上的風雲不測'啦,什麽'有心沒肺,插花兒載柳'的...總之一句話,小蔫兒輩兒一不留神,考上大學了.
聽說兒子考上了大學,當媽的頭一句話竟然是:'你不是說考不上的嗎?怎麽突然又考上了?'---很有點兒氣急敗壞的意思.也難怪,小蔫兒輩兒從一落地兒就沒離開過家,這次突然要'打過長江去',確實有點兒象摘了老太太的心頭肉.
相比之下,還是老爺子開通:'既然考上了,還能不去上?反正就那麽幾年,轉眼兒就過去了.'開通吧?到了兒人家還找補一句:'誰讓當初咱報錯了誌願呢...'
要走了,狐朋狗友聚聚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大部分人都考在京津地區,隻有小蔫兒輩兒一個人考過了長江,所以聚會也成了小蔫兒輩兒的餞行會.
大憨和蔓子如願以償地'BT'了,這是他們整個兒學校的光榮,當即全體起立,敬酒三杯.然後二人還禮,又是三杯.
小蔫兒輩兒端著酒杯一個勁兒壞笑,小妖兒眯著媚眼兒問:'班長,你笑什麽呢?'
沒等小蔫兒輩兒說話,臭豆腐先哼了一聲:'他能想什麽好事兒?隻不定又編排誰呢.我早看見他壞笑了,我就是不問,憋死他!'
小妖兒笑得花枝亂顫:'哈,還是我缺乏對敵鬥爭的經驗...可我還是想知道,他在打誰的壞主意.'
'我能打誰的壞主意?'小蔫兒輩兒有意無意地瞟了臭豆腐一眼,沒得到想象中的目光交流,又把眼神兒扔給了大憨:'我在想,你們倆要不要喝杯交杯酒啊?'
'叭',小蔫兒輩兒被飛來的筷子打個正著:'胡唚什麽你!'
擱三年前,小蔫兒輩兒立馬兒就得蔫頭耷拉甲的,可今非昔比呀,小蔫兒輩兒當即自滿一杯,走到蔓子身邊兒,深施一禮:'蔓子別怪,我言多有失,賠罪賠罪...那個,要不然咱倆交杯一個?'
'我抽你!'
'你抽我也不冒煙兒,不是瞎耽誤工夫兒麽.'
...
酒足飯飽,三五好友並排一溜兒坐在馬路邊兒的護欄上,一輛一輛數著過往的汽車...
大憨從兜兒裏掏出盒兒大九,遞給小蔫兒輩兒一支,又拿出一根兒自己點上,深深吸了一口,一回頭,發現小蔫兒輩兒又伸過手來,原來他的煙已經被小妖兒拿走了...
一根兒煙抽完,大憨惡狠狠地把煙屁在欄杆上撚滅,挺身跳下欄杆,拍了拍屁股,頭也沒回地說:'先撤了,常寫信啊.'
誰都知道大憨在跟小蔫兒輩兒說話,因為別人用不著寫信.
小蔫兒輩兒隨著煙圈兒吐出個字:'成.'
小妖兒伸出蘭花指,幽雅地一彈,煙頭兒象流星一樣劃出道美麗的弧線,最終隕落在路邊兒的臭水溝裏.
小妖兒即沒回頭也沒說話,隻是抬起右手揮了揮,很有性格地走遠了.
望著小妖兒漸行漸遠的婀娜背影,小蔫兒輩兒忽然很哲人地想起那個煙頭兒:人生是不是也如此呢---即使你劃過的弧線再完美,終究還是要落進臭水溝裏...
'班長...'蔓子的聲音把小蔫兒輩兒從哲人又打回了原形,'想什麽呢?'
'煙頭兒...'
蔓子知道他們這班長腦子愛打閃,天馬行空的,也沒理會兒,接著說自己的:'謝謝你這麽多年的幫助.我知道我平時不近人情,你們都嫌我冷,可也怪你們呀,誰讓你們總不帶我,難道讓我上趕著跟你們後邊嚷嚷:帶我玩吧...'
說著說著,小姑娘話音兒都變了.
酒啊,真TMD不是個玩意兒,把個好好兒的閨女整得五迷三道兒的...
送蔓子回了家,小蔫兒輩兒和臭豆腐並肩往回走,小蔫兒輩兒掏出盒兒煙,抽出一根兒叼在嘴上,剛點著,臭豆腐伸過隻手:'也給我一根兒.'
小蔫兒輩兒翻了翻煙盒,發現已經空了,隻得把嘴上的煙一撅兩半兒,對著了遞了過去,心裏想著:到嘴的肉還被人咬了一口...
兩人一路走到臭豆腐家樓下,在臭豆腐要上樓的時候,小蔫兒輩兒對著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我那天晚會上的歌是唱給拐子的...'
臭豆腐頭也沒回就上去了,小蔫兒輩兒甚至不確定她是不是聽見了,要聽見怎麽也得有個表示吧...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天晚上,每個人都喝多了...